第250章 施舍
谢玉东听着手下人的汇报,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杨家人从地下那边出来后就跑了?”
他再三确认后,内心也感觉到一阵后悔,他原本以为谢文龙才是这次清理门户的重点,没想到真正的重点是那群凡人所掌控的实验室。
许久过后,他才叹了一口气:“呼,也许魔道本就在人心,正是因为那群人心里的恶,所以才有这场劫。”
“杨家人啊!也算得上是狡猾!”
得知实验室下面被破坏的七零八落,但是东西却被掳夺一空之后,谢玉东也没有多说什么。
正好省掉了对杨家的补偿不是吗?
反正他也不知道实验室里面的东西有多贵重,他也不会太过心疼。
可是对于凤仪楼那群吸血鬼的补偿,什么矿产,什么码头,什么产业,什么宝物,什么灵药,那些价值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听起来都心痛。
而且最心痛的是经过这一次,邯州虽然依旧是谢家的,可是暗地里就不清楚是什么心思了。
老虎强盛的时候没人敢来捋虎须。
可是老虎打了个盹,人们的窥探之心就多了不少。
如今谢家可是真正的跌落,很难保证那些家伙不起别的心思。
只是还没来得及多想,谢玉东心头就是一颤,抬头冷喝一声:“谁?”
门外的声音立马就响了起来:“飞龙兄,深夜拜访,实属冒昧,还请恕罪呀!”
谢玉东脑海里仿佛涌入了那些痛苦的回忆,他不知是哭是笑,脸色几番变化后,从牙齿之间挤出了那么几个字:“程!法!天!”
“正是在下!”
书房大门之外的男人,身长八尺,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丰神俊朗,正是禹州程家大少爷。
谢玉东从椅子上走了下来,亲自出去把人迎了进来。
“飞龙兄别来无恙啊!”
看着眼前这个矮子,鬓发之间多了几丝斑白,程法天语气略带温和,只不过这种温和是高高在上的温和,带着对世人的仁慈。
只有面对施舍的对象才谈得上仁慈。
谢家和程家......已非从前。
“别来无恙,程兄可是风采依旧,呵呵,更胜从前了。”谢玉东看着那张几乎没什么变化的面容,在五年前的自己怎么会想到,五年后的再次重逢,竟然是如此作态。
当年的宏图大略,当年的意气风发,在这一场剿魔之战中,已然变成了昨日黄花。
“哈哈,军中莽汉比不上谢兄你的操劳,程某这几年因为边境安稳,倒是歇了好些时间,这不是静极思动,又恰逢邯州风云际会,这才得以和谢兄相见吗?”
程法天在主人的牵引之下坐了下来,两人许久不见,寒暄几句是要的。
“唉,程兄,你可别取笑我了,来,喝茶!”谢玉东虽然是五短身材,但是待客之道却没有半点偏差,只是姿态难免落了一些不雅。
“呵呵,茶我就不喝了,刚才又看到下人连连上来,我深知谢兄家务繁忙,只是心头有意,不吐不快,还望恕罪!”
程法天端起了茶杯又放下,他知道这茶一喝起来就没完没了,以前可没见谢黑子有这副习惯,可见是当了家主之后,这些只看面子的东西就多了。
他是一个军人,面对这些应酬最是烦燥了,明明一两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非要扯来扯去,实在是太不应该。
卑劣的野狗不喜欢直来直去,但更不喜欢繁文缛礼。
“程兄还是先喝茶吧!”
谢玉东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的念头,他哪里不清楚对方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要怎么说呢?
“哦?”程法天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内心闪过一丝诧异,原来这家伙也会妥协,也会去考虑退路。
“家主若是有所想法的话,不妨告知于我,也好让我做个准备!”
五年前他来到这个房间,和今天他来到这个房间,要求是一样的,只是目的已经截然不同。
因为程家已经丝毫不忌惮现在的谢家了。
屁股决定脑袋。
不同的实力,不同的位置,有着不同的考量。
但是无论怎么想,程法天都认为谢玉东不可能拒绝这个巨大的诱惑。
谢家入世的这段时间都可以说明很多问题了,地方和燕京并不是一伙的,世家和世家本身也是竞争关系。
现在不抱团取暖,难道等别人各个击破吗?
谢玉东听出了眼前男人语气里面的不耐烦,他歉意的笑了笑:“并非玉东不识好歹,只是眼下家族正值大难,我分身乏术是其一,其次是婚丧嫁娶,礼不可缺,谢家元气大伤,就算是彩礼现在也怕丢了面子,再者说来,那位姑娘的心思......还是见上一面为好!”
程法天听出了里面的婉拒之意,只不过很多事情都是要争取的,方式不一样而已。
“呵呵,家主说的有道理,此事确实不是当下可议,那在下就先告辞了,家主还请保重身体,留步!”
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谢玉东觉得天灵盖都在颤抖,这毫不客气的做派,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威胁。
对比叶家大闹婚宴,今天晚上的对话,全程没有放一句狠话,也没有说一句难听的,可翻脸就是翻脸,家族子弟之间修养不一样,也就决定了为人处事的区别。
不能说叶家没有教养,只能说位置不同,为人不同。
可即便是如此,也气得谢黑子脑袋发烫,双眼发黑。
坐惯了高位,猛然被说两句,反倒是失了分寸。
自己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特别是听闻程家也不告而别的时候,谢玉东更是苦涩一笑。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拒绝,作为一个家族继承人,对于娶一个人回来供着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可到底是哪一关过不去,导致自己突然起了那个念头呢?
谢玉东不知道,他只清楚如果自己如此轻率地答应,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
必登盘腿坐在地上,任由周围的风声飒飒,可是他却没有一丝的微动。
道炎在他的身后,缓缓的把灵药宝物以灌顶之法提炼入他的体内。
庞大的药力和宝气与他体内的佛骨呼应,便犹如藤蔓一样缠绕起来,随后缓缓化作同一部分。
五年的积累,当然不可能一朝就处理,可即便是如此,道炎施法完毕之后,依旧是气喘吁吁。
听着那烦乱的呼吸声,回头一看,苍白的面容映入了眼中,小和尚心头一阵悸动:“师傅,你还好吗?”
边说,边连忙爬起来扶住了摇摇欲坠的老和尚。
好半天,老和尚才抒发了胸口的郁气:“我没事,说起来躺在床上这么久没动,偶尔帮你提炼一下,倒也是活动筋骨。”
“好了,刚提炼完,赶紧去吧!不要耽搁了时间,浪费了药力!”
道炎说着,指了指飞溅而下的瀑布。
必登闻言,吞了一口口水之后,扶着老和尚的双手又紧了一些。
“师傅要不今天......”
只是还没等他说完,老和尚就在他头上来了个爆栗。
“戒惰!去!”
“嘶!”
被敲了脑袋的小和尚,连忙松开了扶住老和尚的双手,然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脑袋,眼睛含泪的冲了过去。
丫丫的,好痛呀。
瀑布后面是铜人洞,必登原本还不知道有这么一层,要不是那天必岸来过以后,自己师傅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也不会安排自己进去。
里面那些人偶看着可怕就算了,而且打人还特别疼,关键是挑的位置能不能不要那么别扭?
这几天走路都觉得蛋蛋有点淡淡的疼。
真的是要命。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不注意经过瀑布,又被那巨大的冲击力砸了个跟头。
于是道炎就看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小和尚爬了进去。
这小家伙......倒是有趣的很!
只不过......必岸,你不要一错再错了。
对于那个师侄想坏自己弟子禅心的事情,道炎虽然不清楚,但也能推算一二,只是这原本就是两人的性命之争,这个争斗从必登进门时,他和道衍就已经决定了。
可那个前提是必登失去了佛骨的情况下,如今自己有意让必岸清楚自家弟子的情况,为什么还要如此执迷不悟呢?
看来得挑个时间,好好和监寺聊一聊了。
......
必登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那老和尚可真敢下死手。
不过也还不错......
至少现在也是有人管教的小孩子。
必登一进来就遇到了偷袭,长长的棍子袭击而来,敲打着浑身的穴位,开始激活体内的药力。
这是准备阶段,简而言之就是热身,所以也不用躲,再说了,他也躲不过去。
其实道炎的态度转变,他并不是不知道,不就是看自己身上恢复了佛骨吗?
因为这身天赋加上这点佛骨,所以这才对自己起了一些培养的心思,自己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可为什么在逢场作戏,却偏偏用了真感情呢?
必登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悲,明明知道自己这些心灵的窃喜只是别人的施舍,是别人的算计,可偏偏他甘之如饴。
“师傅,你可知,这施舍过来的感情,是我终身难求的解药呢?”
一边忍受着肉体的呻吟,一边感觉到心中的抽动,小和尚喃喃自语。
六鸣寺的水早就把这个小和尚泡了个五颜六色,只不过大家都在装傻,揣着明白装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