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尸炉
葬谷之处,有权限就好办事,没过多时,杨育池就寻了一处安静之地,放下了一个隔绝声音的结界,就和杨育代开始解释了起来。“那人虽是他的兄弟,可实际上并非我杨家的血脉。”
杨育代心中不服,说话之间自然有些刺人:“那岂不是更好,以此来为养分,也好为我杨家铺路。”
“话不是这么说,你不知道,杨兑曾经在谢家带回来了多少东西,可以说你这一脉能够接下这个任务,还是承了别人的恩泽。”杨育池苦口婆心的说道。
“如果不是家族里面不想让他过多接手下一代的事情,他自己也清楚分寸,说不定我们还没有这一个因果可以接下。”
“你是说就是因为他,所以我们杨家才疯了这么多人?”杨育代听到这话眼睛都红了,原来一切根源都是那个家伙,怪不得自己看他就觉得厌恶。
“魔道本来就是天地大道,摸不到正统,自然就容易走火入魔,窃天地玄机之事,本来就是逆天而行,只要上面的人不改变这个想法,少了他一个杨兑,还会有其他杨乾、杨坤,所以这话并不能这么说。”杨育池摇了摇头。
说到这里,他也叹了一口气:“想借天地大势哪有那么容易?如果不是族内那么多人无一个是魔道正统,我们又何苦在葬谷这里启动育魔计划?这……只不过是前进道路上的些许风霜罢了。”
“可我儿子……”杨育代眼睛一红,实际上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不公平的对待,凭什么,同一代弟子,一个死了就死了,甚至还要为家族发光发热,另外一个连他兄弟都不能动,那还是个外人。
杨育池看这家伙钻了牛角尖,很想说一句,你儿子和别人怎么能比呢?
别人出生入死,为家族谋了这么大的利益,你儿子蹦出来摘桃子,结果摘桃子也摘不好,把自己给坑死了,这又能怪谁?
于是他只好隐晦的提了一句:“你又不止这一个儿子……可杨兑对于家族来说,这个计划还是瞒着他进行的,就是害怕他不满意,你想想这个分量……”
在他的劝说之下,杨育代总算是不再纠结,可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
杨兑抱着怀中的魔茧,重新路过平原,一群争吵的人依旧在争吵着,只不过还有更多的看戏的吃瓜群众,见到他把这东西搬出搬入,心里大概也有了一些想法,一个两个都想过来攀谈一二。
杨兑却没心思为他们解释更多,三言两句敷衍了事。
惹得一群人在后面白眼连连。
“呸,什么小辈,一点礼貌都没有,现在杨家的礼崩乐坏实在是是太严重了。”
“就是,沦落到跟魔崽子混在一块,还装什么清高,一群肮脏的东西。”
“哼,等着吧,靠近河尾那边,他也活不久了。”
一群人怒骂了几句之后,又开始寻起了乐子,看戏的看戏,下种的下种,修行的修行,倒是好生热闹。
对杨家上层那个改变血脉的计划毫无所知的他们,依旧沉溺在这片刻的欢愉之中。
然而历史的车轮奔流不息,能改变他轨迹的人却寥寥无几,就算让他们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杨兑心情沉重的往外面走着。
十万大山里当时觉醒的魔修不少,只不过大多的头脑都不太正常,被最早一批发现的杨家子弟给抓去练尸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这才得以保存几个头脑清醒的魔修。
可是传承这种东西,靠几个人是真是走不远的,这就是为什么自己要拉拢阿狗的原因。
只是……总有人想要走捷径啊。
……
湘州,十万大山。
雄山峻岭,怪柏异槐,常有苍猿长啸,奔腾其中,又或是大虫狐豹,昼伏夜出,裸露出的岩石夹缝中偶有黑腹缠绕,险峻的山峰之上,鹤鹰结巢,蛇蜥爬走。
而有那么一处高山,名曰摸着天,摸着天的山顶有那么一个大口子,方圆几里寸草不生,虫蛇不近,更不用说此处的险峻,更加是樵猎罕见,若要攀岩而上,李白当世,也要叹一句危乎高哉。
说起上面的一个大口子,长宽不过几丈,旬日之间便有地热吐出,呼开了天上的白云,使这里常年干燥无雨。
此处便是万尸炉,这大口子也被称之为风口。
早些年杨家人立足在十万大山的时候,这只是一处有名的险峰,只是时常有人在深夜,能听到山中轰轰作响,仿佛车轮在滚过一般,便以为内有山神,夜锻其魄。
后来为杨家人得知以后,认为此内定有异宝,花费了大力气,将周围的几个小部落一扫而空,随后开山挖石,堪舆取脉。
可这个山实在是太厚了,也太过坚固了。
无奈之下,杨家人只好遍寻古法,终于不知几时,自山顶打了这么一个大口子,这才得入山体之内。
只不过山体内部另有乾坤倒也是不假,可这内部乾坤却不是什么异宝,而是一处山火凝练之地,期内成一个辽阔的空间,上窄下宽,形如葫芦,有千丈之高,底下山火敛地。
时人经过所听的轰隆作响,分明就是山体锤炼地火之声,那葫芦形的山体里面,靠边的一些坑洼之处,尚且留有些许岩浆。
此刻的摸着天山顶之处倒是盘踞了不少杨家子弟,有少年老态,未过半百便已白发苍苍者,有年近老迈,是中气十足,眼中神光内敛之人,有意气风发,眉飞色舞的新秀之辈,有沉稳敦厚,沉默寡言之徒。
然而无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一个个都阴气撩人,静者或坐或卧,动着走走停停,相熟之人各自攀谈也压低了声音,以免妨碍到他人,看上去倒也算是和睦,如果忽视他们身边所携带的棺椁,在阳光底下这一幕倒也像是其乐融融。
可偏偏大多数人身边都有一个重若千斤,棺刻阴符的置办,在这晴天白日之下,反而显得阴气森森。
一个脸色暗红,毛发蓬松,身穿短衣短裤的大汉,一边用蒲扇拍使着风,一边眼神不善的看着一旁四处走动的孩童,时而口中啧啧作响,时而来回拧头,装作一副眼不见而心不烦的模样,可那眼中的不耐之色却越发沉重。
只是孩童正是活泼之时,又哪里懂得什么察言观色?
只见他剃着一个寿桃头,穿着不易弄脏的灰色上衣,套着一条牛仔短裤,行走之间眉目灵动,神情恣肆。
或者是倚靠在父母的怀内,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时不时还开心的放声大笑,又或者是跑到他人跟前,对其他人的棺椁敲敲打打,多有玩闹之举。
想来周围人也认为是本家子弟,儿童天性,喜好玩闹,倒也并无不妥。
只是恰逢此时,那一个寿桃头的孩童一头跑了过来,朝那扇风大汉旁的棺椁撞去,他像是对这个大汉旁边那有棱有角的奇异棺椁生了兴趣,想要过去敲打一番。
那红脸大汉拿着蒲扇便是一挥,只见得狂风大胜,劲道猛烈,携带着万夫莫挡之势,迎面就朝那孩童吹去。
这动作又快又急,只怕就连那孩童的父母都没有预料半分,毫无留意之下,只听的一声惊呼,放眼望去,就这么见到自家的孩子被硬生生吹到悬崖边,往下一落,就不见了身影。
这时才听见红脸大汉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妈的,哪里来的小杂种?有妈生没爹教是不是?敢来我这里讨野火?”
这大汉居然是先出手,再放狠话。
此刻那孩儿的父母这才反应过来,顿时就发出了杀猪声的嗷叫。
“聪儿,狗攮的,你怎么敢下如此狠手?”那丈夫先是唤了一声,抄起旁边的长刀就朝红脸大汉冲了过去。
妇人则是悲痛欲绝,连忙往悬崖边过去,一边往下探望,还一边呼唤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声嘶力竭,悲痛难忍之下,泣不成声。
周围的老人,妇孺见状,虽然面露不忍,但却没有多说些什么。
为了一个漠不相识而又调皮的孩子,去接下一个仇敌,到底他们也做不到。
“他还只是个孩子呀!”手持长刀的丈夫,奔跑之间,衣袖被风拉扯得猎猎作响,刀光在太阳之下闪烁不定。
红脸大汉不退反进,一手蒲扇架去,居然硬生生让那手持长刀的汉子止住了冲劲,他的言语依旧不耐:“那又如何?你管教不好,我就替你管教!”
“这就是你所谓的管教?我的聪儿需要你的管教?他才9岁,你敢对他下这样的死手,你还是不是人?我砍死你个畜生。”
说话间,持刀的汉子体表掠过一阵青色的灰烟,手中长刀经过神鬼之力的加持,挥舞起来破空作响,只是那蒲扇更不是什么凡物,虽然看不出是何材料所作,可挥动之间风雷声相随,两者相撞,更有金石之声发出,隐隐还克制着持刀汉子的阴气。
“尸修带雷器,看来那小童今天是白死了,说不得还要搭进去一父母。”
“你就这么不看好?再者说,你怎么就知道那小童今天是必死呢?”
“这话怎么说,你没看那个妇人都发疯的冲了过来吗?这不是死了孩子,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