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读书人
“在下闻丛,刚才见到这位仁兄赤子之心,又看到阁下的心怀大义,心生向往,故此前来结交一番,两位若是不弃,我等一同前行如何?”
这读书人……肩部斜挎着一个黑色背包,身穿着简单的高中校服,蓝白相间,洗得发白,看上去应该是个学生,只不过言谈举止之间,其气质又不是现在的高中生能够比拟的,相较之下,反头更像是古代的一个秀才。
尉迟罚对于咬文嚼字的酸秀才,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好感,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眼下倒也不太好发作。
刘晋倒是欢迎的很,在他看来,只要志同道合,那便可以一同上路,他对此来者不拒。
陈森能冥冥中感觉到这读书人身上的厌恶之色,颇有相看两厌的意思,只是不想拂了刘晋的意思,于是没有多说什么,保持着沉默。
留在这渡口之上的还有十多个人,刘晋随后也前去一一拜访,邀请进入队伍,只不过其他人多有戒备之心,又或者是因为某些原因,大多都拒绝了,只有在饭店里面和陈森同一张桌子的妙龄道姑答应了。
等船公来的时候,几人便前去询问起了行程。
“你们要往北边走?”
那船公长着一双老鼠眼,时常侧眼去瞄人,等发现只有十多个的时候,这才知道自己来晚了,只好坐在一旁,抽起了土烟。
“不是我不接你们,你也知道,这个年代往北不好走,往东好走,况且你就这十多个人,这也不赶趟呀!”
说不赶趟,其实也是嫌自己来晚了,拉这几个人的话,只怕是不够本。
“啧,你这船家,莫不也是……”
尉迟罚看着这悠闲悠哉的样子,宁愿坐等客人往东,也不载人往北,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火的时候,却被陈森一把拦住了。
他转头看见那个光头,想听听他要说出什么话来阻止自己,却发现陈森把目光移向刘晋。
身穿校服的闻丛和道姑看到这一幕,倒觉得挺有意思的,这大个子,对这和尚还挺重视。
感受着两人的视线,刘晋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开口说道:“老船公,按道理说往北好走,往东难走才对吧?我记得上面最新出台的政策,可是禁止……”
这人说话就喜欢说一半留一半,那老鼠眼的船公倒是听懂了,他斜瞄了一眼刘晋,吐出一口浓烟说道:“好走不好走,不是上面的说了算的,是财神爷说了算的……毕竟我又不靠上面吃饭。”
此话一出,刘晋顿时失笑:“原来如此!”
怪不得这小小的一条船,也能不把这十多人放在眼里。
其他人听了恍然,拿出手机就扫了一下船公挂在胸口的二维码。
随着一声声支付声响起,小船开动了。
江水涛涛,顺游而下,横江而过,波澜微兴。
陈森没有扫二维码,但是他也登了船。
毕竟那老船公说的对,他是靠财神爷吃饭的。
财神爷光临了,他也不管船上有几个人,也不管船往哪里去,只要有人,他就会拉。
尉迟罚对这个掉进钱眼里的老鼠眼很有想法,于是躲进船舱里面和他唠了起来,穿着校服的书生倒是站在船头吟了几句酸文,有边塞的诗,有咏江的词。
大江东去四个字,就足够无数后人回味了。
不少人就喜欢他这套,听着几句诗词,感受着那江上风光,倒也自比是文人骚客,更有甚者,已经拿起酒杯,自饮自酌,或敲碗打舷,以助雅兴。
陈森则是一个人靠在船尾,因为他和那群人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不知何时,一个身穿着黑白道袍的妙龄少女也来了,她脚步声很轻,仿佛害怕惊扰到旁人一样。
陈森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那股子窥视感,只是这个女道姑不说话,他倒也不好意思发问,只是悠悠的看着江面,看着江鱼,看着水草,看着飞鸟。
仿佛在和这个小和尚较劲一样,那妙龄道姑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待在一旁,脸色淡然的看着他。
舟过江半,微风吹过,掀起了她的衣袍,吹起了她的头发,也扰动了她的心境。
“你信因果吗?”
空灵的声音响起,随风飘向了远方。
陈森小脸皱巴巴的转过头来,打量着那张明眸皓齿的冷容,挠了挠脑袋说道:“我下山以来,除了和姐姐你在饭店那见过外,我也不记得有你啥事呀,说起来,也算不上因果吧?”
“这么说……你信了?”妙龄道姑对这个问题很执着,颇有些不屈不饶的趋势。
“信又怎么样,不信又怎么样?”陈森听到这无聊的问话后,颇有兴致的看着她。
这姐姐,在饭店的时候没注意,如今仔细看下,还怪好看的,唇红齿白,冷靥如画,花白道袍勾勒出的曼妙妖娆,要不抱回……欸?她是在拔剑吗?
“不怎么样,只是要杀你!”道姑冷冽的话语未落,腰间的长剑就化作白色的匹练直刺而来,黑白相间的道袍纷飞如仙。
陈森这才明白,这道姑等自己这么久才说话,并不是在斟酌说些什么,而是等船来到江中,以防止自己逃跑。
只是……
“杀我?”
为啥呀?
因为我想抱你回家吗?可我只是想想而已呀!这也不行?
至阳至热的气息氤氲而起,陈森手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一掌击出,形成一个巨大的手印,轰击而去。
大摔碑手。
那道姑对此视而不见,持剑依旧刺去,金色的掌印与长剑相交之时,长剑之上一道奇异的符箓亮起,橘黄色的光芒喷涌而出,居然活生生将那金色的掌印击溃,不,不是击溃,是燃烧殆尽。
“魔焰?金丹境?”陈森这才看清道姑的本质,只不过是船体稍小,想要再躲已然是来不及了,只好双掌往前一拢,仗着自己强悍的肉体,行那空手接白刃之举。
这动手的风波惊动了船内的众人,有人呼啸而来,有人腾空而出。
忽然自船内隔着铁板有罡风传来,把两人刮上了半空。“要打出去打!不要弄坏了我的船!”
听这声音,是那老船公。
陈森灵识涌动,堪堪维持住了自己的身形,却一时不察,被剑尖挑破了胸前的衣襟,顿时灼热感响起,把他的上衣焚烧殆尽,露出了胸前那巨大的太阳纹身,以及那形如鎏金所铸的身材。
只不过他也趁这个机会,抬脚踢开了那把凶器,赤手空拳,欺身而去,打算近战肉搏,那道姑也看出来他的心思,剑法忽变,骤如急雨,快如闪电,一时之间,空中似有雷霆作响,却无半点雨滴落下。
“好端端的,这俩人怎么打起来了呢?”
“一个和尚一个道士,打起来也不足为奇吧?”
“话可不是这么说,既然抛下成见,一心抗妖,就不应该刀剑相向,彼此内耗才是!”
“这和尚的拳脚架子倒是有了,倒是那道姑的剑法怎么不像任何一个流派……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路子?”
“慢待,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呀二位!”后知后觉的尉迟罚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出手就要阻止。
他一个人刚进去,那道姑就仗剑将他划到了身后,她竟然要以一敌二!
可关键是几个回合下来,尉迟罚就发现自己加上这和尚还不是她的对手,无奈只好大喊这让刘晋入场帮忙。
刘晋原本还以为三人合击会好受些,等进去之后才发现,这道姑全程在下杀手,哪怕自己进来了,她也丝毫没有留手的意思,他不敢托大,连忙喊道:“这位道友,有什么事情可以坐下慢慢谈,何必行这种让亲人痛而仇人快的事情呢?再者说,外敌尚在当前,既然已经许心报国,为何不能放下成见,坦诚相言?”
道姑充耳不闻,长剑依旧凌厉,只不过上面不止有风雷,还有灵光闪过,似乎威势更历。
刘晋见状,连忙叫道:“我见那位陈道兄已经是步步后退,这位道友,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况且你一意孤行的话,难道还能敌得过船上的十多名道友吗?
你可别不信我喊不动,你剑法凌厉,我知不假,故也因此,再斗下去只会增大气场,一旦波及到了船舱,先不说其他人能不能等闲视之,就是船公,怕也不会放过你,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正所谓冤家易结不易解,得饶人处且饶人,都是同为国人,他日上了战场又是袍泽,又有什么天大的仇怨不能解?”
那道姑听到这话,斜了一眼船上的其他人,又计算了一下那老船公的实力,这才知道已经杀人无望,当场也不啰嗦,横了众人一眼后,也不知她如何的身法,身形一隐,居然当众消失在半空中,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