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万能草木灰

  9月初,家里在各处荒地收了棉花,棉花产量不高,主要靠天收获。
  棉花采摘的时候需要技巧,否则采下来的棉花会带着脏东西,回家要反复清理。
  棉花籽要抠出来,晒干之后可以卖掉,也可以自己留着,攒多了能榨油,但需要精炼,否则有毒。
  一般卖掉的棉花籽榨油之后,都用来做化妆品了。
  当然,它也可以吃,要求精炼才能达到食用规格。
  乡下小作坊里的,是没有任何保障的,有人就因为吃了有毒的棉花籽油,而落下严重后遗症。
  所以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便宜卖掉,虽然不值什么钱,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不是?
  10月初,开始陆续收秋,今年赵伶俐和陶昌义负责来回转运,上小学的小子们和翠菊、翠莲负责掰玉米,学校还放了几天秋假,老爷子过去帮忙砍黍秆。
  老宅这边老太太身体已感觉力不从心,就主动带着小酒留守在家忙活着晒干菜。
  在家的小酒继续跟小伙伴进林子,看看有没有山核桃、野山楂、野柿子可以捡。
  可惜连续几天,也没那么好的运气,就算再难吃的果子,也都被捡干净了。
  他们这些孩子,最后只能背着一筐筐的猪草或柴火回家。
  整个秋收工作忙完至少要到十月中后旬,因为秋收之后还有秋播,要提前将地清理出来。
  这期间也是奶奶抓紧晾晒干菜的重要时期。
  也是萝卜白菜茁壮成长,施肥浇水的关键期,长势好不好,全靠这些天。
  现在镇子四合院里已经不喂养牲畜家禽了,全都转移到了老宅,是以这边缺不了人。
  小酒恰恰喜欢山野,也没闹着要回家,祖孙俩作为外来户,能这么快融入西河村,其主要原因是老太太干净爽利,喜怒全凭心情,觉得能深交的就继续打交道,觉得这人不可靠的,下次就会躲着点儿,所以对于陶家人的风评,呈两极分化。
  小酒这边亦是如此,她能结识这么多的小伙伴,不仅仅是靠她渊博的知识,乐善好施广结善缘,更在于她从不抱怨,不会当人面说谁的坏话,顶多她不喜谁了,就悄无声息的远离她,或者躲着那个人。
  白天能山上的孩子,大多是需要给家里挖猪草的闺女们,傍晚放学之后,才会有男孩子出来砍柴背柴,早就听说西河村穷,那是真的穷,这个村子上学的,不超过五个,还都在附近的村子上学,他们村没那个条件。
  这将来要是成立生产队,怕是也没他们村建学的份儿。
  以前在镇子住的时候,门口好歹有石子路,来到村子才知道下雨之后,村子里的路有多么泥泞。
  走几步路,脚上能让泥巴糊满了,这年代的布鞋不大一会儿就湿透。
  “下雨了,就别往外面跑了,来,帮奶奶剥花生。”
  每当这个时候,奶奶就会把她叫到跟前儿,给她安排点活计。
  或是剥花生,剥棉花籽,又或者掐辫子。
  别家孩子坐不住,唯有她,不但能坐住,有时候还能跟着奶奶学学绣花,学学针脚的走向。
  总之她这几年跟着老太太,可是没少学精细。
  “今年种的这点棉花啊,得攒起来,明年再种点,就能给你们几个小家伙做几身棉衣裳了,”
  “奶奶,我不要,我穿哥哥的就行,哥哥们长得快,尤其是大哥的棉衣,都端了。”
  “你大哥的你别担心,有你爹半新不旧的顶着呢,他大了,不怕冻,你不一样,你最娇嫩了,咱家谁都可以没有,就你不能没有,”
  乡下人弄点布很难,以前难在价格昂贵,每次去买布都要排长队,排到了可能就没了,或者有些布料不等上柜台就被人家内部人消化完了。
  要不会实行计划经济呢,就是想让人人都能买得到布,可惜这个计划实施之后,普通老百姓一年到头更难买得到布料了,因为农民只有过年的时候,每人才能领到几尺布票,平时可是没有。
  陶家孩子多,一般陶醉穿完,剩下几个弟弟轮着穿,男孩子们费布料,成天爬高上低的,等全部淘汰下来,就能做成罩袖或者罩衣凑合穿,压根就轮不到小酒用就不行了,事实上能坚持让陶安捡,已经是那些布所承受的最大使用年限了。
  若非两个闺女从外地寄回来点小姑娘家的旧衣裳,小酒可能都得买新的才能续上。
  虽然她无所谓布料的好与坏,但谁家的小姑娘不爱美啊,要是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谁看了都觉得舒服,更何况连生了四个儿子,费心费力拉扯大的老太太和赵伶俐,都觉得小姑娘比起儿子,更贴心,更加不愿意她吃这方面的苦。
  老太太做衣裳的手艺特别好,针脚密不说,还找不出瑕疵,以前还会绣花,现在虽然不敢绣太过张扬的,但偶尔补个补丁,还是能用深色的针线缝个好看的花骨朵。
  小酒觉得这门手艺要是失传了太过可惜,所以经常跟着老太太学做衣服,她认不了针的时候,她就舔一下线头,轻轻一搓,快速的穿针引线,再递给奶奶。
  “诶唷,可多亏我们小酒陪着奶奶了,你要不嫌闷的话,奶奶就开始教你做衣服,纳鞋底好不好?女孩子要有个这手艺啊,以后想做什么衣裳了,就不用再去麻烦别人,自己就能动手,”
  “我知道我知道,领袖说了,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奶,我愿意学,小酒愿意跟您学。”
  “欸,真乖,那奶奶不但要教你怎么做衣裳,做鞋子,还要教你怎么纺线织布,你看咱家的织布机,纺线的机器,也好久没用过了,以后每年奶奶都去找荒地种棉花,收好了,咱就拿回家织布,奶奶跟你说,咱自己织的布那才叫一个结实呢,比买的啥布料都好。”
  老一辈人织出来的床单既好用,又结实,关键铺到床上还服帖,感觉冰冰凉凉的,很是难得。
  她家之前倒是淘换过几个这样的床单,那是真不错,除了难看点外,没有别的毛病,爸妈偶尔还会拿出来用用,她当时不识货,后来母女俩换季整理的时候,妈妈拿出来讲过这床单的来历,虽说是从路边不认识的老太太手里买的,但几十块钱能达到这效果,洗过之后连点褶皱都没有,就后悔买的少了。
  如今奶奶说要教她织布,小酒的兴趣一下被调动起来。
  “好耶好耶,学织布,小酒要学织布,给奶奶穿花衣裳,”
  老太太看着才几个月就晒黑了几个度的小丫头,不由好笑起来。
  “来,奶奶给你梳头,睡个午觉起来,看乱成啥了,”
  小酒一听,赶紧揪着自己的头发。
  “奶,我会梳,我要自己梳,你老朝我头发吐口水,”
  老太太一听,非但没觉得不好意思,还哈哈一乐。
  “哎呀,那不是习惯吗?梳不通的时候,可不就得加点水了,那奶以后注意卫生好不好?”
  小酒还是不太乐意,但看奶奶有知错的表现,就勉为其难的点了下头。
  “奶奶你说的,可不许骗人,我洗一次头怪不容易的,”
  那可真是不容易,以前倒是有卖洗头膏,但贵呀,娘对她大方,可奶奶觉得没必要。
  倒不是心疼那点钱,就是单纯觉得那种东西没有这种自己做的纯天然的好。
  在皂荚都难见到的镇子,洗衣服用的肥皂都是买的老乡自己做的灰皂。
  头发一般都是用草木灰洗,最起码家里除了阿娘偶尔用洗头膏、肥皂外,其他人都用草木灰洗。
  她自然也不例外,开始觉得草木灰脏,后来一沾水,一清洗干净,还能保持五天不痒不油,这效果就让她惊讶了,尤其用草木灰洗过的头发,照旧乌黑发亮,摸上去软软的,还很少掉头发。
  在现代,那么多的洗护用品,如果你三天不洗试试,绝对让你难受的抓狂。
  虽然小酒才五岁多,但这头发已经垂到了胸口,本来可以更长的,中间修剪卖了一次。
  人收头发的都说她的发质好,所以她一直坚持用草木灰水洗头发,这是她通过观察自制的洗发水。
  就是泡一盆草木灰,足足泡一个星期,这样水就成为了碱水,有清洁的作用,她将这些水收集起来,洗的时候往里面倒点儿,揉搓干净直接用水冲干净就完事儿,也省的头发上全是灰,不停的冲洗,还浪费水。
  本来她还想往里面加点各种花汁,油脂,看能不能做出来肥皂,奈何在失败两次后,担心浪费更多的材料,就暂时泄气了,想着等回头有空了,去卖灰皂的爷爷家,看看人家到底咋做的,取取经,听说那爷爷可是常年收草木灰的,有时候拎着足够多的草木灰去,也能换两块灰皂。
  他们家每个人都刷牙,已经坚持很多年了,买牙膏和牙粉的钱都是爹娘出的,只要谁的牙刷刷的不能用了,阿娘就会领着再去买,不便宜,一毛钱一支,牙粉两毛钱一盒,家里这么多人,每年这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她很庆幸,自打开始长牙开始,奶奶就给她买了牙刷,这才让她长了一口又齐整又洁白的小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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