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别（1）
宋秋野智多近妖。
而像他这样的人。
世界不会留他太久。
这副身体到极限时，甚至连三十岁都没到。
好在这个世界在短短七年时间内，已经被以他带头的鸿蒙实验室建设得蒸蒸日上，当然还是比不上地球历时的繁华，但城市已经建立起来，人口数量也在缓步增长，相信用不了多少年，人类就会回到地球历时的世界。
但经历了末世的人类，已经懂得了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他们不再像以往一样，只追求所谓的经济发展，他们爱护环境，爱护海洋，不再大肆砍伐树木，也没有再肆意捕杀各种野生的小动物。
他们种植农作物。
也种植花草树木。
还建立了很多生态环境圈。
真真正正地在践行着人与自然和谐共处的理念。
秋野完全实现了宋秋野的愿望，甚至还超出了预期，只是躺在栾宁怀里，感觉到这副身体的生命力在渐渐走向枯竭时，他还是有些难过。
“对不起。”
青年看着相濡以沫的爱人，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泪光。
“对不起什么？”
栾宁搂着他，握着他的手，明明眼眶泛红，却还是努力地挤出一个笑来。
“对不起，没能多陪你走一段时间。”
栾宁忍着泪水摇头。
“没有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你能和我在一起，能成为我的爱人，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和你共同度过的这么多年，也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只是我没用……”
男人手发着颤。
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
“是我没用，没有你那么聪明，不能把你留下来。”
其实这副身体早在半年前就大限将至，是秋野用灵魂力量强硬地多留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不死得过于突然，想给栾宁一个缓冲时间。
可现在看着栾宁的眼神。
秋野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他是不是应该死得干脆点，或许这样，栾宁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
秋野吸吸鼻子。
心中满是酸涩。
他努力扬起唇角，对栾宁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来。
“傻瓜，生老病死是人生常态，谁都无法避免。”
“再说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辈子你保护我，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到时候换我来保护你。”
栾宁说不出话来。
他怕一开口就会溢出哭腔，只能不住地点头。
“最后再亲亲我吧。”
感到死限将至，秋野对栾宁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男人点点头。
颤抖着去吻他的唇。
青年弯起眉眼，最后在这个温柔而又苦涩的吻里闭上了眼睛，而氤氲在眼里的泪，也终于从眼角落下。
感受到爱人的离去。
栾宁终于再也忍不住眼泪，咸涩的液体流进两人相贴的唇间，却只有他一个人感受到了那极致的苦。
男人紧紧抱着青年。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让他的声音变得压抑而又嘶哑。
“阿野……”
“阿野……”
秋野的灵魂脱离躯体，他看着那个痛苦不堪的男人，一遍又一遍地去应他。
“我在。”
“我在。”
栾宁叫一遍。
他就应一遍。
只是活着的人看不见灵魂，也听不见灵魂的低语。
否则栾宁就会知道。
他的阿野从没离开他。
…………
这个世界结束了。
宋秋野的葬礼办得极为盛大，全世界的人类都在为他的离开而悼念，而他的功勋，也被所有人类铭记。
他们都在感谢宋秋野。
这的确也是宋秋野应得的荣誉。
只有栾宁一个人，守着秋野为他留下的月季花海，在月季花盛开又凋零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念着他的爱人。
直至死亡。
…………
【阿爸，你不要难过了。】
9958趴在秋野肩上，三条大尾巴密不透风地绕着秋野的身体，想要以此传递给秋野一点温暖。
秋野没说话。
算起来他已经穿越了九个世界，也经历了九次分别，可没有哪一次，是比第九次还要令他更难受的。
他想起被污染的沧龙。
想到守着月季花海孤独终老的栾宁。
……还有青鸾。
“小八。”
秋野喊了声9958，声音有些干哑，脸上满是倦意。
“我想他了。”
这个他是谁。
秋野和9958都心知肚明。
从认识恶龙以来，小狐狸眼里的恶龙就是张扬肆意的，很少露出脆弱的一面，就算有，那都是在青鸾面前，为了让青鸾心疼他故意为之。
可现在恶龙在它面前。
却露出了这番模样。
光是看着，就让它感觉恶龙好像是要碎掉了。
它也难受得要命。
可它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用大尾巴把秋野缠紧了些，然后跟他说：【那我们现在就去下一个世界，这样你就又能见到小鸟阿妈了！】
【走！】
【我们现在就走！】
以往都是积极做任务的秋野，此刻听到这话却是没动。
“小八，我真的好想他。”
“九个世界了……”
恶龙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低声呢喃。
“九个世界了，我一个世界一个世界地捡他的灵魂碎片……”
他说着。
泪水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声音开始变得哽咽，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也溢满了痛苦的泪。
“可是什么时候才会结束，什么时候才会捡完，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才会起来抱我，吻我？”
“小八，这段路好像长得没有尽头，可我好像撑不住了。”
“我想他。”
“我真的好想他。”
“我想见他……”
秋野哭得很克制，他用手捂住脸，只偶尔泄出几声哭腔，然而眼泪却是透过指缝溢出来，顺着他的手背，尽数落在了9958的尾巴上。
小狐狸不是第一次见他哭，却是第一次见他哭得这么令人心疼。
它也跟着流出眼泪。
【呜呜呜……】
【阿爸你不要哭，我帮你去见他。】
【我帮你去见小鸟阿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