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受宠皇子强迫了东厂督主九千岁(5)
承渊帝对栾述信任非常。
但猜忌和多疑是刻在大多数帝王骨子里的品性,他们看似支配权利,实则被权利支配。
栾述受召见进宫。
他该直接去见承渊帝,却在半途中遇见秋野。
皇帝和不受宠的皇子,那边孰轻孰重一目了然,但栾述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他带秋野回了自己府邸。
并身体力行地帮秋野洗浴,换上干净里衣,又叫了相熟太医前来诊治,给秋野伤处抹了药,这才再次进宫。
这么一耽误。
一个时辰便过去了。
帝王召见,作为臣子却来得如此之晚,承渊帝当即大发雷霆,斥责栾述恃宠而骄,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还说他这是在藐视皇权。
自己可以诛他九族。
栾述面上摆出惶恐至极的神色,当即就下跪表忠心,然而垂下的眼眸里却满是嘲讽不屑。
承渊帝以为他仍旧是天下之主。
可实际上这宫墙里各方势力混杂,大家都盯着他身下的皇位,阳奉阴违的宫人们更是比比皆是。
就像此时此刻。
承渊帝为了他迟到而大发雷霆。
可他却不知他为何迟到。
他在靠御花园的位置撞见祁秋野,又与祁秋野拉拉扯扯,做出那般亲密的事,有宫人们在场,可宫人们不敢抬头,更对他带走祁秋野的是缄口不言。
巍巍皇权……
又到底是谁的皇权呢?
当然不管是谁的皇权,现在都只会是承渊帝的皇权,毕竟一个痴迷长生之术整日不问朝事只想炼丹的皇帝,要比年轻气盛的皇帝容易掌控蒙蔽多了。
栾述低着头认了错。
又拿出两张丹方。
说他本是早早地进宫面圣,但却突然收到消息,说是有一纸新丹方,新丹方是从民间收入,听闻那户持有丹方的农家,家里人都活到了百岁高龄。
大祁朝寿命不高。
六十岁已然是长寿。
乍然听到百岁高龄,承渊帝眼睛都亮了,着急忙慌地从栾述手里接过丹方看了又看。
随后他又装模作样地训了栾述几句。
训完又给了赏。
接着就挥退了栾述,说要去宫外道观潜心炼丹,无重大事件不要扰他。
栾述应声退下了。
若是以往,他估计还要跟承渊帝表表忠心,可一想到屋里那个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的人,他就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栾述自认冷心冷情。
他走得是权宦之路,也是一条孤独之路,这条路通往的不是什么好地方,他最后大抵也会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悯。
更不需要谁的爱。
可能把所有朝臣皇子后妃送来的人都拒绝的他,却破天荒地无法拒绝一个不受宠的祁秋野。
……或者不是无法拒绝。
是他不想拒绝。
栾述走时吩咐了阿树,说是等大殿下醒了,就送他回建陵殿,也许祁秋野已经醒了,也许已经被阿树送回了建陵殿,尽管心里如此想,可他还是马不停蹄地回了府。
可急匆匆地赶回来。
站在院门前问完话。
他又觉得这样的自己不像自己,更是对那个牵动他心神的人咬牙切齿。
不愧是纨绔浪荡子!
撩拨人的手段高得很!
“大殿下还没走呢。”阿树的话扯回栾述心神,“大殿下醒来喝了杯热茶,然后说困乏得很要睡觉,叫我不要扰他。”
栾述心中一喜,下一秒又硬生生压下往上扬的唇角。
“不是吩咐过你,大殿下醒来就送他回建陵殿?”
阿树歪了歪脑袋。
“可是九千岁说的是等大殿下醒来送大殿下回建陵殿,大殿下要是不想回,就不能硬逼着他回啊。”
栾述:“……”
阿树又道:“大殿下不愿意回去,他说他就要在这儿等你回来。”
栾述默了半晌。
终是没压住唇角。
他咳咳嗓子,上前推开紧闭的房门。
床榻上的少年还在睡,他脸对着门,两只手放在枕侧,一头青丝散在枕上,有几缕还遮盖在了脸颊处。
只是那双眉轻蹙着。
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
栾述扫过他臀部,想起上药时看到的那副惨样,眼神都冷了几分。
本以为他只是不受宠,却没想到承渊帝竟然毫不犹豫地就要打他三十大板。
还有那些宫人,就算是不受宠的皇子,上头还有个受宠的母妃,他们哪敢真的下手打。
一看就是背后有人在操纵。
栾述对宫中形势看得清楚。
但他一直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皇后娘娘独冠后宫,而作为她嫡长子的祁秋野,却那么不被承渊帝所喜。
这后面定然有缘由。
只是他如今并不知晓。
不过也无碍,只要他想知道,那他很快就能知道。
“你回来了。”
一道轻语打断栾述思绪。
他垂眸,就见床榻上的少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只是眼睛确是睁开了,但脸上仍旧是散不去的困倦。
栾述未语。
少年却是胆大包天地寻到他的手,而后握住往自己怀里拉了拉。
栾述受力。
不得不顺势蹲了下来。
秋野握着他的大手,垫在自己脸下, “阿树说你进宫了,去得那么晚,狗皇帝没有为难你吧?”
狗皇帝……
自栾述遇见他到现在,就没从他嘴里听到父皇二字,他直接当着他的面叫承渊帝狗皇帝,半点敬畏也无。
但也说得过去。
毕竟承渊帝对他也不像儿子,动辄打罚,今日更是狠到要打他三十大板,娇生惯养的皇子,下狠手的宫人,这三十大板打下去,很可能连命都要没了。
所以这背后之人……
是承渊帝?
栾述心中思绪纷杂,面上却不显,只冷冷淡淡地提醒:“大殿下是陛下的皇子,对陛下须得恭顺恭敬,若是这种悖逆之语传到陛下耳中,怕是要伤筋动骨。”
秋野轻嗤一声。
“我之前倒是恭顺恭敬,但不也照样伤筋动骨?”
“再说了,我只在九千岁面前如此,若是九千岁想要我被挫骨扬灰,那大可尽管告诉狗皇帝。”
栾述:“……”
栾述被他这冥顽不灵的态度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我这是在教大殿下要言行严谨,不可祸从口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