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大忽悠孙新
锅里的烙饼被煎得两面金黄,菜籽油沿锅壁淋了一圈发出滋拉拉的声响。伙房里也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香味!孙新熟练地翻动着,又取来一根筷子插了一个递给李清照:“熟了,你先吃,小心烫。”
“真香!”李清照冷着脸却没客气,接过烙饼闻了闻称赞。接着吹了吹,轻轻咬了一小口连连说“好吃”。
孙新走到灶台边熄灭炉火,目光又看向厨房门外,
“我已经让丫鬟退下,无人靠近。”李清照见了说道。
“我知道!”孙新还是走到外面,没有看见夫人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回来关上门,却见李清照仍然小口小口吃着烙饼,丝毫没有因为关门而担忧。
“我说,孤男寡女你就不怕吗?”孙新走到灶台边拿着铁铲,上下打量李清照又看着门外,坏笑道。
“哼,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李清照露出一个诡谲的笑容,露出袖口中的一把短刀来:“你要是敢乱来,弄不了你,我自戕轻而易举。”
“我靠,老子又碰上一个敢玩命的!”孙新一拍额头,此刻他才想起来这个女人性格倔强有主见,不同于寻常女性,敢跟丈夫玩命甚至状告自家男人。
“你最好不要耍小心思,说。”李清照凶巴巴地喝斥。
“你真是个奇女子。”孙新苦笑,边翻动烙饼边说道:“易安,接下来的话有些刺耳,希望你不要介意。”
“嗯,我知道!”李清照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头!
孙新专心致志地煎贴烙饼,头也不抬地说:“岚岚她们可能说的比较含蓄!德甫兄酒醉后,对自己妻子颇为不满,充满怨气,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
“哪两个方面?”
一是你不能生育,无法延续赵家香火,二是你是宋朝最聪明的女人,堪比东坡先生的千古女词人。”
“最聪明的女人,千古女词人?”对于孙新的盛赞,李清照没有太过高兴,只是凄凉地嗤笑几声。聪慧如她已经大概猜到孙新接下来的话要说什么?
“哎,古人云,女子无才便是德,你偏偏才华横溢。德甫兄曾在街上多次算命,算命先生说家里有人光芒耀眼,盖住了他,从而克制他。致使他多年来运气背,自从娶了你之后霉运连连,不是死了爹就是被贬官返乡,这些年四处奔波,一无所获。没过上舒心日子,只能醉心金石收集麻痹自己。”
这话可不是孙新胡编乱造的,是赵明诚酒后发牢骚。只是被孙都监略作整理,修饰渲染说了出来。
李清照脸上表情没有变化,依旧一口一口吃的烙饼。可女人娇躯在微微颤抖,握住筷子的小手过于用力攥紧骨节发白。直勾勾的眼神变得越发冰冷。
孙新敏锐的察觉到女人细微的变化,好言安慰:“我是不相信鬼神之说,可德甫兄相信也是有依据。”
“哦,怎么说呀?”李清照询问,声音却很冰冷,面无表情,目光空洞麻木,着实令人心疼不已。
“正因为你太过优秀,平时来家中做客的友人亲眷,当面说你诗词精妙,在外也说德甫妻才华横溢,久而久之,外人只知你李易安而不知道他赵明诚。这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德甫兄喘不过气来。
他父亲是朝廷高官,本身有才华又是心高气傲之人。心胸开阔包容你,便会飞黄腾达,可他心胸狭隘,嫉妒你心中不服,念头不通达,心情不佳,如何能成事?屁大的事扛不住,全赖在你身上。”
李清照瞳孔一缩,脸色平静,心中掀起了滔天骇浪。吃着烙饼又看着眼前这个孙重光,此人对丈夫赵明诚的了解程度,丝毫不在她这个枕边人之下。
李清照没有说话,孙新却滔滔不绝,又化身为阴阳先生:“这在风水学上,乃阴盛阳衰之相,男方必有灾祸。可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女方强男方弱,那是他命格不硬,根本承受不住这份福缘!”
“哦,你还会懂风水看相?”这下,李清照有些惊愕。
“略懂皮毛而已!”孙新大言不惭地笑道。觉得火候差不多,便将一块块金黄的烙饼铲起来放在盘中。
“不可思议!”李清照惊讶,又觉得这话有些耳熟。左右观瞧眼前的男人,也没有那些江湖术士的气息,于是将信将疑地问:“那你给姐姐看看相如何?”
“这个,我一般不给外人看。”孙新一愣,随即猛摇头。心中叫苦老子只是随口一说,你咋还当真?
“重光,你竟然把姐姐当外人看?”李清照泫然欲泣。配上她优雅的气质,真是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行吧!孙新会看个鸡毛相,可这个时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装模作样地端详着李清照那张美丽的脸庞,手掐指诀,嘴里不断神神叨叨,时而调换方位。光在女人凹凸有致的身上流连忘返扫视着。搞得真像那么回事似的,李清照不禁心里紧张。
过了一会儿,孙新假模假样地赞叹:“哎,其实姐姐好面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如胆悬,目若朗星,口似涂朱,牙排碎玉,真是三山得配,五岳相均。简单来说,丰颔重颐,乃旺夫兴家也!”
“旺夫兴家?”李清照略有诧异,随即又苦笑摇头。
“哪里都旺夫相?被人嫌弃……”
“我该怎么说哟!”孙新也是心中叫苦不迭,只能皱着眉头打量李清照,指着额头,鼻子比划着:“姐姐下巴饱满圆润,此乃有帮夫旺夫的好面相。若是娶到这种面相的女子为妻,却是做丈夫莫大的福气。会是丈夫的贤内助,做出一番王霸之业。”
“王霸之业?”李清照有些吃惊地看着孙新。
孙新只能胡编乱造下去,颇为痴迷地望着李清照:“是的,拥有姐姐这种面相的人不仅才华横溢,各行但有涉猎,在官场之上必定能够相助甚多。若非女儿身,必定是当朝状元郎。而且生性直率,心情仁厚,体贴大度,是相守终身的最佳伴侣。可惜……”
“可惜什么?”李清照追问。
“可惜,所托非人,一生即毁!”孙新摇头叹气:“赵明诚绝非良配,他命格不硬,承接不住福份。又是门不当户不对,尊父硬要挤进官僚圈子,以为这样也能够成为大贵族,却不料被人随意舍弃……”
“你是如何知晓……”李清照下意识惊呼,随即止住。又是上下打量孙新,一双眸子里面充满惊讶。当年他父亲被人陷害,的确是替公公赵挺之挡枪。自己苦苦哀求而无果,以至父亲惨死在牢狱中。
知道此事的人寥寥无几,为何这个男人却知晓,莫不是真的能够看相算命?李清照心中惊疑不定。不过他又是个奇女子,很快稳定心神,冷静下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孙新,笑道:“别兜圈,说重点吧!”
“你太聪明了,装傻充楞也是一种福气呀!”孙新见自己没人忽悠住女人,不禁苦笑,随即正色道:“这段时间,德甫兄到府上做客,言谈之中多有希望我帮忙说好话。可我一个武将,官位不高,又没背景,我很想帮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李清照楞了一下,随即苦涩地笑了:“这就是你来登门拜访接近于我,温柔体贴的原因。”
“嗯!不错,却只是一个方面。”孙新实话实说:“我孙新也是知书达礼之人,也知道宁拆十座桥,莫毁一桩婚。做这种事又不道德,会被人戳脊梁骨。可是我依旧来了,当着姐姐的面说这番话。”
“你说,我在听。”李清照轻声呢喃。
“德甫兄对你充满了不满怨气,因为王家威慑又不敢纳妾,也不敢写下休书。聪明的你如何不明白,为何不能退让一步?主动退出这场没有盼头的婚姻,一别两宽,各自安好,从此谁也不欠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