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古桥上的寒暄
孙新心中略微诧异，这家伙不是二傻子啊！不过自嘲一笑，操持柴家偌大家业的人又如何会简单？不能识人，性格缺陷是一回事，本事又是一回事。
柴进，此人不容小觑。
孙新心中思绪转念而过，动作也不慢，大笑几声，跳下马来，边走过去，边吹捧对方：“哈哈哈，大官人真是生有一双慧眼，正是孙某赶来探望。”
“哈哈哈，哪有甚么慧眼？一是柴某认识的孙姓军官不多，二是孙大人如此年轻便是都监，除了年前三百精锐击溃梁山万余人的猛提辖又能有谁？”
“大官人谬赞了！久仰小孟尝之大名，今日见到大官人，果然是风神俊朗，风度翩翩，孙某自叹弗如，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甚闻名，大官人有礼。”
“孙都监言重了，柴某也是想念的紧！”
……
柴进为人处事圆滑，老练，好话张嘴就来。孙新也非易与之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吹捧不断。两人相向而行，走到桥中央停下，相视大笑。
古桥上激情四射，身后，两拨人纷纷下马。
“易安姐，没想到那个柴大官人年纪不小，却这般细皮嫩肉。瞧那样子二十八九岁，长得还挺俊俏哟！”扈三娘盯着气质儒雅的柴进，啧啧称奇。
她眼珠子一转，凑到李清照耳边小声问：“你说，那桥突然从中间断了，两人掉进河里，你先救谁？”
“废话，当然救重光……”李清照不假思索地回答，突然止住。扭头见三娘正满脸促狭地看着自己，顿时恍然明悟，脸颊微醺，玉手扬起做势欲打。
“好啊，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敢取笑姐姐，看打。”
“姐姐，我…我错了！”扈三娘躲避着告饶。
“哎，别闹了。”顾大嫂苦笑，眼神示意周围人多。
孙二娘突然指着桥面上：“快看桥上。”
接着，不光是笑闹间的扈三娘和李清照止住转过头。连唐斌，山士奇，郁保四并亲兵纷纷盯着桥上。
人人神情有些错愕！
只见桥上两人互相吹捧完，又有新举动。
柴进上下打量孙新，身材魁梧，相貌俊朗，面容刚毅。金盔金甲，威风凛凛，却又透露出书卷气息。
“这必然是一条了不得的好汉。”柴进心中暗自说道。接着，撩起衣袍，扑通拜倒在地赔礼：“孙都监，是柴府下人无礼在先，还请大人担待则个。”
见面跪拜，把孙新搞得有点懵圈。
众人看呆了，顾大嫂他们是，对面的柴家护卫亦是。
跪拜，可不是像柴田几人跪地求饶，这是古代的一种跪拜大礼。是对人的看重，尤其是柴大官人这种皇族后裔，哪怕没落，也身份尊崇。这般行礼可了不得，称为“龙低身”，是给客人天大的面子。
换句话说，他跪下了，就是他有错，你也得说他没错。
孙新想到林冲当时被拒绝门外，中途返回也是这样。最后这位柴大官人询问几句后，下马扑通跪倒。
说他是软骨虫吧，江湖上还多吹捧，没有丝毫看轻。说他是条好汉吧，见人就跪，令人不明所以。
孙新搓着牙花，觉得这厮理亏故意，很想上前飞起一脚踢开。可却硬生生止住，小不忍则乱大谋。赶忙拜下还了半礼，双手相搀，满脸感动地说。
“哎呀呀，大官人，你丝毫不知情，下人不晓事，这跟你有何关联？也是我手下兵卒太过粗鲁，动手在先，实在是不应该。请大官人见谅，勿怪。”
身后，唐斌，顾大嫂，扈三娘等人纷纷上前抱拳行礼，不是附和说是啊是啊，就是说小事无关大雅。行凶者张大炮更是被拎出来，说着自己错了。
这场面其乐融融，矛盾一下子就化解了。
“哎，出了这等事来，是柴进管教无方，令诸位见笑了。回头我再处置，险些让孙大人败兴而归。”柴进是个有涵养之人，旧事重提，瞪了眼几个头盔的裤裆的柴田几人，脸上的笑容丝毫不减。
柴进提及，孙新笑着摆手，非常体贴地给了个台阶：“罢了，大官人当面，不说假话。他们也是为了府上着想。不想让人打秋风混吃混喝，出自好意。稍加问责即可，可不要因小事而大动干戈。”
“孙大人为你们求情，你们还不过来赔罪？”柴进怒视柴田等人。几人回过神来，哆嗦着跑过来拜倒：“多谢大人开恩，是小的冲撞，认不得猛提辖……”
常言道，打狗还要看主人。
主人家当面，孙新笑容和颜悦色，搀扶起来柴田。唐斌，竺敬他们有事呼喊着“兄弟”，扶起其他人。
“好了好了，以后做事谨言慎行，要为大官人多考虑。免得给自己招来灾祸，认真做事，踏实做人。”孙新不忘拍拍柴田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告诫。笑容真诚没有丝毫怒气，咋一看，胸襟广阔。
“好了，还不退下？回去再惩处！”柴进冷着脸喝退柴田，看向孙新一行人的时候又笑容满面，连连赔礼。随后叉开话题，目光在其他人身上扫视。见男的个个气势不凡，女的身披甲胄，英姿飒爽。
“重光，你身边这些好汉是……？”柴进眼前一亮，他最喜欢结交天下好汉，立刻来了兴趣，拉着孙新问。称呼又在不经意转变，显得彼此比较亲切。
“哎哟，瞧我这记性，忘了这茬！”孙新一拍脑袋，歉意一笑。侧身指着身后男女分开的两拨人介绍。
“这位是唐斌兄弟，原本是蒲东军官。因被地方豪强陷害怒而杀之。流落江湖，后来投奔于我。人称落雕弓，拔山力士，箭术，武艺非常了得，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这位兄弟是山士奇，河东威胜军人氏，天生神力，从小拜异人……”
“唐斌见过大官人。大官人，士奇有礼了。”连唐斌，山士奇两个对柴进不太感冒的汉子都笑脸以对。说着江湖上孟尝君的美名，吹捧这位小旋风。就更别说其他人，个个笑容亲切，说着拜年话。
柴进这老小子那是混迹此中高手，对吹捧近乎免疫。脸上的笑容真诚又不失高雅，谈吐得体也不觉得生份。挨个与人见礼，东拉西扯，嘘寒问暖。
孙新又指着四个女人侃侃而谈，多夸赞于她们：“这三位女将是我的夫人，母大虫顾大嫂，母夜叉孙二娘，一丈青扈三娘。皆是武艺高强之辈，阵前斗将，冲锋陷阵无有不会。还有那位也是我的爱慕者，才女李易安，听我之名，不远千里来相会……”
“哎哟，原来是几位夫人相伴拜访，柴某有礼了。早听说重光贤弟身边有佳人相助，当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有几位弟妹相随，何愁天下去不得？……”
柴进不愧是贵族出身，各种礼仪那是信手拈来。面对唐斌他们时礼节，言谈之中多有江湖气息。可与顾大嫂她们见礼的时候，又像是儒生公子。态度真诚，言辞恳切，流露着贵气，无可挑剔。
夕阳西下，古桥上，河流边！
众人热情寒暄，相互见礼，笑声不绝。
孙新暗自观察半晌，也挑不出柴进半点毛病来。怪不得后世有钱人，那只能算暴发户。真正的贵族是几代甚至更多代才能培养出来，气质融入骨子里。举手投足之间或说话做事，成了一种习惯。
而柴进，这家伙果然是有几把刷子的，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估计也像很多人一样，纨绔败家，吃喝玩乐只是一种伪装。只有志大才疏，只有荒淫无度，才不会被宋朝赵家盯上关注，从而灭口吧！
“哈哈哈，好，重光，诸位，天色不早，请随我回府。”柴进认识这么多好汉心中愉悦，非常高兴。脸上的笑容掩饰不住，拉着孙新不放，招呼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