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杨大人，莫要自误
京东西路帅司杨谅杨副使就是收受好处被买通了。怀揣着省院颁布的公文跑来蓬莱府刁难孙新的。本来不分青红皂白暂停其职务，甚至打入死牢。只是没想到对方凶悍，出师不利，便退而求其次。
杨谅闭目思索片刻后，决定按照说好的计划展开。
“孙都监前段时间出海剿灭海贼？”
“是，血战十余场，直捣黄龙剿灭三千……”孙新整理了一下措辞回答，可话没说完便被对方打断：“具体战绩，杀敌本官已经知晓，不知有多少收获？”
刘豫，宗泽眉头不禁皱起，这省院高官明显带有敌意而来，当真是与本地豪强勾结陷害朝廷命官。那群自私自利，不服教化的地头蛇真是居心叵测。
“大人，经过整理，官府仓曹，士曹，法曹官吏……”孙新如实把当天统计过程复述了一遍。多少金银财宝，多少古玩字画等登记人员一项都不落下。
那杨谅翻看着蓬莱府账册，两条眉毛皱起，喝问：“嗯，先说牛羊马匹，千多头牲畜划入厢军，数万石粮食，药材等物资归为军需？这如何解释？还……”
见对方滔滔不绝地连续问，孙新立刻摆手打断：“大人，一个问题一个问题回答！首先按照国朝战利品分配方案没有明确规定。主将有很大的自主权。粮食，药材，牲畜等物资来有权划为战备。数千将士在海外奋战，难道空着肚子与敌人厮杀？”
“你……”杨副使被噎了一下。
“大人既然问了，那我说得清楚点。千多头牛羊马匹，这些也全部在官府登记报备。其中两百多匹好马划入厢军，打算组建骑兵营。六百多头羊。厢军，禁军，平海军得百余头在军营之中举办庆功宴。剩下的全归官府各部，视作防范海贼的嘉奖。
两百多头耕牛，五百多匹驮马全部用作春耕调度和开荒所用。军营附近正是本府开垦荒地的主要区域之一。方便百姓借用，军营伙房承担开荒队的伙食……”
“原来是这样！”杨谅脸色阴晴不定，忙叉开话题：“本官听说孙都监未等战事结束，便发放钱粮赏赐。这岂不是目无法纪？收拢人心，图谋不轨？”
“哼，大人，你这顶大帽子最好不要乱扣。”孙新冷冷地瞥了眼对方，双眼眯起，实话实说：“这是我临时下的决定，返回再请示刘大人和宗大人的。数千将士杀入海贼盘踞的岛屿，各自私下有截获战利品，人数多，不好约束，那些没上岛的人又没有收获，心中不平衡，不及时制止，容易哗变。
那种情况下，下官索性划出一部分钱财全部赏赐下去，安抚军心。将士们提着脑袋拼命，就是图这个时候获得钱财。打赢了什么都好说，大家都能获得点好处。可打输了呢？包括我都回不来呀！”
“对，那是！”刘豫，宗泽点头附和。
刘豫更是怒视杨谅使眼色，仿佛在警告“适可而止就行，不要作怪”。可显然根本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杨谅见孙新说得有理有据有节，眉头不由得皱起。又假惺惺地翻看了一下账本，似呢喃又像是询问：“听说剿灭数千海贼，如何只有区区十万两获得？前段时间袭击莱州集镇，获得的钱粮无数……”
孙新知道对方要找茬，直接摆手打断：“海贼财宝多少？谁又能知道。海贼喜欢在各处留后路埋下金银钱财。辽国海域数百个岛屿，谁也不清楚在哪里。海贼俘虏多得是，杨大人不信，可以亲自审问……”
“可本官有听说抓到了匪首……”
“死了，在牢房里自己把自己勒死了。”孙新实话实说。
“喔吼。”杨副使错愕冷笑：“哼，哪有这么巧合？不会是孙大人私下审问出来，了解藏宝岛屿的位置。却将其杀人灭口，不然事情又怎么会这么巧？”
“哼，下官陆续捣毁贼巢，官府有人跟随，问心无愧。”孙新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对方，声音变冷。
这位帅司杨副使问题咄咄逼人，鸡蛋里挑骨头，明显是来找茬。刘豫听了实在忍不下去，怒斥：“够了，杨大人，你现在的举动很危险，很愚蠢。
你知道本官想让孙都监押送匪首朱凌去京城请赏，人抓住当晚突然死在牢里，不得已为了官府的颜面搞个替身游街示众，究竟是谁做的？你心里没点数？要是在这里胡搅蛮缠，大不了奏报到朝廷？”
“这…这个……”杨谅脸色阴沉变化，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他敢发誓，李家等地方豪强绝对没有说此事。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跑来搅和这趟浑水？
他无意间看到对面三个官吏那看自己戏谑的眼神，又像是看个死人似的，顿时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自己是找破绽趁机发难，可根本就找不到机会。
奈何对方已经把话挑明，杨谅心中苦涩：“其实……”
刘豫却不管，胖胖的脸上满是狰狞，恶狠狠地看向杨副使：“孙都监是蔡太师眼中的红人，暗地里的臭老鼠在垂死挣扎。杨大人分清局势，莫要自误。否则今天来了威风八面，明天又不知如何？”
“蔡太师？”杨谅当然知道这三个字的含义。也恍然大悟为何登州升格为府，平海军水师也被划入。原来是这样，这个年轻的兵马都监是太师有意提拔。
杨谅在官场混迹多年，脸色变化持续了片刻便恢复正常。话说到这份上，他自然不会再为了金钱而搭进自己。立马改变策略，打了个哈哈，转移话题。
“匪首死亡事情本官并不知情，也没听说。只是听百姓传言，蓬莱府抓到海贼头子游街后千刀万剐。省院衙门收到多人检举，本官也是奉命行事。不得不来蓬莱府调查情况，望几位大人行个方便。”
杨谅说这番话态度比较缓和，言外之意却也表明了立场，只是来调查走个过场，不会趟这趟浑水。
刘豫这个人精当然听得明白，立刻也投桃报李：“好说，大人这么说了，公事公办，绝不会牵扯。其实我蓬莱府这般繁荣，全赖官吏廉洁，百姓安居乐业。”
全府就你最贪。宗泽笑容有些僵硬，都快斜成斗鸡眼。不过眼下情况也没有制止刘豫往脸上贴金。
“如此，那多谢了！”杨谅笑着拱手道谢。
接下来的审问成了走过场，那杨副使继续询问：“孙都监，剿灭海贼，共计缴获海贼百多艘战船，如何没有一艘上缴官府？有人指出你图谋不轨。”
杨副使透露有人背后搞鬼，并拿出小本子记录。孙新对这个家伙有些不喜，却耐着性子露出笑脸。立刻配合这个大声喊冤，委屈至极地说明情况。
“杨大人，冤枉啊！此次海上作战与海贼大小规模冲突发生近十次。船只烧毁或撞沉将近三十艘。五六十艘船只船体受损程度不一，全在官c船司修缮。缴获船只划入刁鱼的和平海军。要是不这样做，数千将士难道在海中游泳巡视不成？”
“啊～，竟是如此？”杨谅顿时傻了眼。
“我已经向官府报备，这点刘大人和宗通判已经知晓并签署公文。”孙新又指着本府的两位州官。本来也是他做事滴水不漏，岂能不考虑这种情况？
刘豫，宗泽脸色很不好看：“不错，充作官船都不够用，岂能如往常那般低价出售给地方豪强？定是这些人从中挑唆，跑到省院造谣生事，徒增笑料。”
“呵呵呵。”杨谅尴尬地笑笑，心里把李家，黄家等众人骂了又骂。暗恨自己糊涂被贼厮哄骗上当。
“大人可调查取证，若是下官有半句虚言，甘愿受罚。”孙新昂首挺胸，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杨谅。
“本官当然相信都监大人。”杨副使笑着应付着。心里却越发沉重，随着继续询问了解到实际情况。这位从省院跑来兴师问罪的副使大人一颗火热的心凉到了屁眼，他真是猪油蒙了心跑来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