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伏击与反伏击
“桀桀桀，朝廷官狗，哪里跑？”
“孩儿们，抓住那领头的，重重有赏。”
“杀啊，兄弟们，杀呀！”
伴随着喊杀声，赫然从官兵来时的方向冒出大群喽啰来。人人手持钢刀，个个凶神恶煞，鼓噪呐喊。一条脸上有刀疤的大汉，正是扫地龙火万城，正满脸狞笑，挥舞大刀，率领众喽啰杀向官兵。
与此同时，山坳两侧的高坡上从树上纷纷跳下喽啰。人人弯弓搭箭，嗖嗖箭如飞蝗，或是居高临下丢拳头大或磨盘大的石块。像是雨点般快速落下。
霎那间，山坳附近的殿帅府精锐不断有人被箭矢射中面门或躯干，被石块砸的头破血流，脑浆迸裂。接连有人毙命，尸体栽倒，惨叫声不绝于耳。
“快，快离开这，随我杀啊，远离弓箭射程范围。”程子明看到两边贼人少说数百，又见手下军汉接连倒下。来不及自责，大吼着率队向左侧冲杀。
两百多殿帅府精锐训练有素，精挑细选。尽管遭遇伏击慌乱，却没有各自逃窜冲乱队伍。听到吼声纷纷跟随。一方撤退，一方杀来，两拨人碰撞厮杀。
“杀，杀！”双方爆发出响亮的喊杀声。
程子明以为率领精锐会杀得这群乌合之众狼奔豕突，可双方一交上手，他便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群喽啰与以往碰到的贼人不同，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即便比不上殿帅府精锐也不会逊色。
而且人人穿着皮甲，不少人铁甲护身。装备上丝毫不差反而更甚。再加上占据主场优势，士气高涨。反观官兵遇袭，此消彼长，双方杀得难解难分。
要不是程子明武艺高强，一条点钢枪上下翻飞，不断戳杀贼人，率队硬生生杀穿拦截，怕会陷入绝境。饶是如此，局势对禁军而言，非常严峻。
官兵脱离弓箭射程，不断有喽啰兵冲下高坡加入厮杀，两面夹击，仗着人多，杀得官兵节节败退。尤其是程子明被贼首火万城拦住，情况越发不妙。
贼人越来越多，意图展开包围。
禁军中有人向空中丢出几颗号炮，咚啪几声在半空中爆出绚丽的烟花。这是向大队人马求救的信号！
只是眼下局面堪忧，估计撑不到援军抵达。
程子明只能率队边打边撤，丢下一地死尸。有殿帅府禁军，有山贼的，但明显是禁军死伤更多些。
“杀啊，兄弟们，再坚持一阵，援军马上就来。”程子明心急如焚，懊悔不已，却没有表露出来，反而大声鼓舞士气。纵闪腾挪，戳死几个贼人。
“呔，你这厮休要猖狂？”可程子明还没得意多久，再次被火万城嗷嗷乱叫，抡刀拦住你来我往厮杀。
程子明一身武艺在马上，有信心十来招弄死该死的匪首。可步战实力打折扣，尽管占据上风却不能速胜。他被拖住，贼人如潮水般涌来，以多欺少。
“杀”喊杀声响彻山林，两拨人时而追击，时而绞杀。山贼刀盾手在前，弓箭手在后，官兵死伤惨重。
程子明看着身边军汉越来越少，敌人黑压压数量不见减少。顿时心中苦涩，自己刚准备大展宏图便碰上狠茬子，遭遇贼人伏击，自己陷入危险境地。
“啊～”程子明与火万城缠斗时，心中想事分了神。没有提防山贼中有人放冷箭，当破空声临近没能躲开，一支箭矢插入其臂膀上，疼的一声闷哼。
“哈哈哈，给我死来！”火万城狂笑不止，加快攻势。环首大刀舞得密不透风，势必要把对方留下来。程子明单手握枪咬着牙，勉强与对方厮杀。
可是受伤不是对手，几次险象环生。
程子明心中绝望，他立功心切，这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杀，程先锋休要惊慌。”
“杀，杀贼，杀贼啊！”
然而，也就在殿帅府军汉死伤大半，岌岌可危之时。双方厮杀的左右两翼树林中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紧接着，在交战双方错愕目光之下。
一队队身穿铁甲的禁军犹如神兵天降般，杀奔出来。少说也得数百人，在领兵主将刘延庆的指挥下。重甲步兵在前，长枪兵紧随，弓箭手随后推进。
两支队伍一左一右，迅速杀入战场，与贼人厮杀。
“援军已至，给我杀！”程子明见援军来了大喜过望。尽管疑惑搞不清楚刘延庆为何突然出现在这里。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问题，而是放声呼喊鼓舞。
其实不用他多说，残存的殿帅府军汉也看到了，不断惊呼“援军来了”。本来心生绝望，看到了生还的希望。士气高涨，犹如满血复活似的，精神抖擞，喊杀震天。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吼又叫。
反观山贼一方，没料到官兵会突然冒出援军来。不仅人数上不及，反被多面夹击，局势立马急转直下。密集的箭雨落在山贼群中，惨叫声此起彼伏。两翼有铁甲禁军冲入人群之中，山贼节节败退。
“风紧，扯呼，快，快跑。”火万城见喽啰损失惨重，目眦欲裂。想也没想，大声吼叫，下令撤退。喽啰们面对官兵围剿慌乱，立刻化作鸟兽四散。
狼奔豕突，跑得飞快，令官兵追赶不上。
“啊呔，哪里跑？”程子明见匪首慌乱要逃。哪里肯让？又吼又叫，连蹦带跳，长枪如龙，拦住对方。就如之前对方拦住自己似的，不让对方逃脱。
“杀，杀贼。”官兵的喊杀声漫山遍野。
“啊，该死。”火万城尽管占据上风，却不能取胜，憋屈至极。此情此景真是风水轮流转，现世报。要看官兵越来越近散开包围，拼了命一阵猛攻。以胳膊受伤为代价逼退程子明，负伤扭头就跑。
程子明受了伤，体力消耗严重，之前是凭着一股意志坚持下来。如今对手逃窜，一口气松懈下来，浑身酸软无力，拄着长枪大口喘气，根本无力追赶。
在官兵合围之前，火万城带着残余喽啰退入山坳。禁军穷追不舍，喊杀着试图追赶，却被山坳密集的箭雨逼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匪首带人逃走。
刘延庆怕贼人有后手，下令把那里友军尸体拖回，又派人戒备四周，快速打扫战场，救助伤员等。
“多谢刘将军救命之恩！”程子明侥幸得活，任由别人包扎伤口。休息了一会后，便找到刘延庆道谢。
“程先锋客气了，应当互帮互助。”刘延庆大度的摆手。随后露出温和的笑容，关切询问伤势如何。
“不妨事，小伤而已。”程子明客套后，连连摇头，又问出心中的疑惑：“不知将军为何会在这？”
“程先锋，其实你得感谢孙大人。”刘延庆沉默后，肃然说道：“昨天太清楼时提及剿匪，孙龙图说这伙贼人跑到京城周边劫掠，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必有倚仗，或许喽啰训练有素，或是隐藏实力。多半在山谷设下埋伏，等待朝廷大军自投罗网。”
“这这……”程子明听到孙新之名，心情格外复杂。心中有所猜测却不愿承认：“这与大人来有何关联？”
刘延庆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孙龙图说你有能力，但年轻气盛，心中肯定不服，率领先锋营定然会主动袭击。于是，让我连夜率精锐埋伏在山林。一是接应于你，二是剿灭山贼有生力量。其实我也不信，现在看来，孙龙图料事如神。”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行军打仗一辈子却还不如个年轻人呐！怪不得童枢密总是夸他。”刘延庆想到若不是孙新叮嘱再三，怕是早带人撤离山林。看着满山遍野的尸体，忍不住感慨。
程子明听到这番话，低下头默然不语。
刘延庆看着不说话的程子明，以过来人的口吻说道：“孙龙图还说你不应该死在山贼手里，北方异族猖獗。需要你这种年轻军官，共同对付外族。我们武将不服气，相互较劲是好事，但要正视自己的不足，也不必搞得太僵，武将终究不受待见。”
“哎，以往不服，如今看来，孙大人果然是条好汉。”程子明听到这番话颇为触动，止不住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