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仙药的真相
裴知远看了一眼地上放着的最后一个红纱布包，询问道：“那这一个，打算放在哪里？”
沈绪微翘着唇角，询问道：“裴大人觉得放在哪里好？”
裴知远看着她脸上细微的得意神情，他其实运送那些红纱布包时都检查过了，里面并没有天珠，那么，天珠必然是被沈绪藏了起来，亦或这最后一个布包里包的就是天珠。
“随你啊。”
“这个，就交给国师好了。”她的嘴角上扬得愈加明显，似乎胸有成竹。
裴知远干脆询问道：“这里面是天珠么？”
沈绪打开布包的一角，露出了那五光十色的冬瓜状‘天珠’
裴知远想要上前细看，却见她盖住了那块纱布，将它严严实实地包好，还系了一个结。
“那你把真的天珠交给了国师，那些假的不就白运了吗，差我这一趟趟的好玩吗？”
“放心吧，所有的事都不会白做。”沈绪将那颗‘天珠’系在了背上，望着裴知远的眼睛，认真且笃定道：“裴大人，咱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可从来没有放弃过杀国师的计划。”
裴知远避开了沈绪的目光，声音放低了不少:“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不怕我向国师告状么？”
只见眼前的女子有恃无恐地说着，神态轻松闲适，“你干掉了他派出来的高手，裴大人觉得国师还会相信你么？”
“你不怕我把你也杀了，夺了天珠藏起来？”
见他一副‘我看你怎么解释’的神情，沈绪干脆懒得解释：“那你杀啊。”
裴知远眯起了眼，声音里带着丝丝冰冷的杀意，他沉声威胁道：“你以为我不敢吗？”
沈绪也不藏着掖着，坦言道：“不是不敢，而是你我对彼此还有利用价值，就像我进鱼龙阵救你，当然也是别有目的。”
她顿了顿，“我一开始就说过，咱们的合作就是个交易。”
裴知远微微一愣，笑着摇头道：“你可太聪明了，我是真猜不到你的目的。”
“放心吧，既然是合作，我也不会让你太吃亏。”只见她从容地瘸着腿，慢慢走向了机关室梯井间的检修暗门处。
“哼，那我暂且信你一次。”
裴知远大步跟了上去。
转眼，两人已在炼丹大殿的瓦檐之上了。
夏夜，下弦月，天晴无云，星空如罩，笼盖皇城。
沈绪一言不发地坐在屋檐上，眸光深远地望了一眼星空，忽而幽幽来了句：“我记得我的兄长曾说过，星空，有益于思考。”
裴知远没有接话，他是真的在思考，心绪万千。
这段时间，刀口舔血，如痴如梦，他甚至有点忘记了自己妻子的模样。
为了完成义父的嘱托，为了保护义父唯一的女儿，保护小皇帝，保护这个岌岌可危的江山......
他背负着杀父的恶名，他甘愿跪伏在了华国师的脚下，忍辱负重去当鹰犬爪牙；面对日渐病态的小皇帝，他痛心又无力，不知所措，没有方向。
那样的嘱托，那样的担子，太沉重了，无力面对，也不知道该如何撑下去......
而沈绪就像是照进黑夜里的一束光，有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根稻草，让他仿佛看到了生机，却又捉摸不透，惶恐是更大的危机。
他沉默了许久，回道：“那你想到了什么？”
沈绪托腮，半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星空，慢悠悠地来了句：“我在想，大家为什么非对这颗天珠，趋之若鹜呢？”
深知沈绪头脑聪慧至极又善洞察人心，裴知远干脆非必要不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那你有什么高见呢？”
她轻轻拍了拍那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红纱包裹，面露不解道：“这明明就是一块普通的石头，外面包裹着一些混合矿石和药物的石头，连正儿八经的毒药都算不上。”
裴知远微微一愣，正要开口询问有什么功效，却听沈绪接着说：“最多只能算是——”
“能让人上瘾的迷药。”
裴知远赶忙问道：“是什么迷药？”
“丹砂、雄黄、白矾、曾青、石母混合了米壳、曼陀罗籽，”沈绪回味着当时舌头上涩苦微麻的感觉，分析道：“那香气......应当还有一味丹白桂。”
裴知远听她说着这些陌生的名词，一知半解地问道：“前面这些，都是颜料和矿石之类的，也不能吃，那后面的又是什么？”
“前面五种矿物混合而成的东西是五石散，有书记载，五石散曾出现于百年前，起初是用于治疗伤寒疾病，但药性燥热绘烈，服后使人全身发热，并会产生一种迷惑人心的短期效应。长期服用会导致慢性中毒，心智溃乱。后因其治疗效果弊大于利，被杏林国手颜琳告诫销毁淘汰。”
沈绪解释道：“而后面的三种药草都有毒性，米壳会使人上瘾，曼陀罗籽可令人出现幻觉，丹白桂可令人精神亢奋。这些东西并没有实质的治疗效果，只不过是提前透支身体中的能量，让人产生服用后能强身健体的错觉。”
裴知远皱起了眉，抿唇不语，怪不得先帝和陛下服用了国师的仙药之后，久而久之变得暴躁易怒，且对仙药十分依赖。
先帝当初表现得尚不明显，但是陛下确确实实性情大变，时而惊惶恐惧，时而暴虐杀戮。原以为是他尚且年幼，又畏惧华国师的威慑，才会表现得精神失常。
没曾想，竟是被这药物控制了。
裴知远低头看坐在屋檐上因夜色而模糊的人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仅凭尝了一下，就能尝出来这么多东西吗？”
“尝一下只是为了确认，这颗天珠落下来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像五石散，只是没想到还能往里添加几味让人上瘾兴奋的药而已。”
“你，不是失忆了么，为什么会知道的那么多。”从得知她失忆开始，裴知远问过最多的问题，就是这句话。
“我也不知道。”沈绪仰着头看着深邃的星空，她抬手揉了揉额头，茫然道：“人和事，几乎一件都记不起来，但是看过的书，通通都在脑海里面。”
“我应是有看过类似的书，记了下来。可是这些书里，丝毫没有我家人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