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惊余后怕悔设计

  柳章猛然惊觉后怕,一来害怕那个陌生不已的自己,什么时候竟然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到了想要亲自杀人的地步!
  二来,若非她那声救命让他听到了,及时住了手,否则一个无辜之人可能真的要被他淹死在水里了。
  差点酿成大祸。
  倘若沈世子真的死在了他的手里,那他的姜娆姑娘,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了吧!
  在柳章的印象里,沈世子是那种嚣张跋扈爱出头的二世子,京里的公子小姐几乎都欺负嘲笑过他,虽然他娘里娘气,但也会还手。
  可惜人菜瘾大武功差,偏偏还要去招惹别人,连个女孩都打不过。
  反正他柳章是看不起的,打女孩的男人不是混球是什么。就连阿娆跟着他,也吃了不少亏。
  可眼下知道了沈世子是女儿身,他又爱屋及乌了,以往沈绪的那些行为,全都解释得通了,一直以来他堂弟们欺负嘲笑的废物,是个女孩子......
  她没有武功,却从来不欺软怕硬,谁招惹她都会毫不犹豫还手,哪怕遍体鳞伤。与其说欺负女孩子,不如说是在替别人出头。
  这样勇敢热情有担当的女孩,他竟然误会她会欺负阿娆,还想设计杀了她!
  柳章不禁为那个陌生的自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冲动不清醒了,废了阿娆武功之事,依旧如芒在背,悔恨不已。
  可他不知道该如何认错,如何弥补,如今更是一错再错。
  “求求你……慕容堰……不要杀了叶帆哥哥……”叶挽情紧闭着眼,痛苦不堪地流着泪,声音虚弱,哭得断断续续。
  “叶帆哥哥……一生都想……成为大将军……你怎么能……切了他的手指……”她哭得肩头轻颤,五官都拧到了一起。
  柳章一愣,恍然大悟,这个女扮男装的世子,一定是喜欢叶小将军。
  所以她才要去查叶大小姐被杀案,才会去叶大小姐的葬礼被打哭,才会对着叶青山失控大声咆哮……
  他俯身轻轻拍了拍叶挽晴的脸,试图唤醒她:“沈世子,沈世子,快醒醒。”
  但得到的回应却是她迷迷糊糊的呢喃呻吟,时下已然是夏季,她却冷得直打哆嗦,情况十分不乐观。
  他想帮她脱掉一身湿透了的衣服,可当手伸到她衣领处的时候,却又不敢了。
  沈世子毕竟是个女儿身,世族豪门尤其看重女子的名节。
  他还要娶姜绕,怎么能跟沈世子孤男寡女在山洞里,衣不蔽体,不清不楚。
  万一亭南侯揪着此事,要求他负责;抑或父亲揪着此事,非要污了她的名节。
  那他还怎么迎娶姜娆?
  柳章抬手摸了摸叶挽晴的额头,烫得直钻手心,他心乱如麻,惶然不知所措。
  她烧得这么厉害,大腿又被扎了一刀,再不治疗,会死。
  可北市街码头布满了慕容曜的眼线,自己带着病得迷迷糊糊的沈世子,绝对会暴露行踪。慕容堰此时应该与慕容曜对上了,必然很难联络到他。
  而且沈世子这样的身份,一旦暴露了女儿身,必定有人会拿来大作文章。
  得想办法带她回侯府治疗才行!
  柳章很快恢复了理智,拿起烘得半潮不干的衣服和面具,着急地走出了山洞。
  能带她回去的,只有侯府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
  叶挽晴只觉身子越来越重,腿上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过来。她挣扎着起身,吃力地拖着受伤的腿,挪动到了火堆边上。
  恍惚间见四下无人,她强撑着席卷全身的酸痛和沉重感,慢慢把湿衣服脱了下来,这才稍稍缓和了寒冷直钻背脊的感觉。
  她松开了勒得两肋生疼的束胸衣,但没有脱下来,十分警惕地留了件亵衣穿在身上。
  叶挽晴大口呼吸了片刻,脑子里昏胀的感觉缓和了许多,浑浊朦胧的眼前也变得清明了不少。她环顾四周,这个山洞一眼就望到了头,救她之人点了火,但没有留在现场,不知是谁。
  看这个样子她已经获救了,就是此刻不知道身处何地。
  她赫然想起了被绑架时的场景,那些人和慕容曜一起,商议着要勒索钱财、谋害太子。
  他们还抓了姜钰和阿娆做人质,她在现场没见到他两,也不知道二人处境如何,心里越想越担心,生怕二人会像自己那样被人按在水里险些溺死!
  还有叶帆哥哥,被太子殿下抓了,已经被切下了手指,慕容堰会不会因为找不到她,泄愤杀了叶帆,如信上所说那样,大卸八块。
  叶挽晴越想越怕,担忧和恐惧在脑海肆意蔓延疯长。
  一定要阻止这一切!
  “姜钰弟弟......阿娆......叶帆哥哥,等着我......”她从地上摸索着起身,扶着墙壁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场病来得太不是时候,几乎抽走了她所有的力道,她歇息了好长一段时间,吃力地穿上了那件烤得半潮不干的衣服,才摸着洞沿的墙壁慢慢朝着黢黑的洞口摸索而去。
  有了徐婉蓉和自己亲爹开了先河,叶挽晴对慕容堰的信任也开始逐渐动摇。
  得知慕容堰毫不犹豫切了她亲哥的手指威胁慕容曜,叶挽晴害怕极了。那个温柔宽厚的太子殿下,背地里根本不是她平日里见到的那番模样。
  她伸手去抚摸自己腿上的伤口,剧痛让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一个梦想成为大将军的练武之人被切了手指,那得多痛!
  那是她的叶帆哥哥,从小呵护她,不舍得她吃苦的亲哥!
  昏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些细节与话语,怀疑的种子不断发芽,在脑子里疯长,盘根错节越扎越深。
  慕容堰那日说过的,接近沈绪从来就是目的不纯,他想要沈绪做的东西,他想要得到南境的支持......
  傅奕也说过的,太子可不是表面上看着那般单纯。
  甚至连徐婉蓉和慕容曜都说,他是一只善于演戏的狐狸,伪装极好。
  原本可信赖的人仿佛通通远离了她,真正能依靠的人,似乎一个都没有了。
  夏日炎炎,却驱不散锥心刺骨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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