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祸起东宫(一)

  黑衣人听后却笑了,又道:“大人远在京中,管教无方,以致檀英闯下祸事。原该就地格杀,谅是堂兄弟一场,这才保个全尸。郡主若无其它吩咐,小人便去复命了。”
  言辞恳切恭敬,如若非有家仇在前,萧扶光几乎就要以为檀沐庭是为萧氏尽心竭力的忠臣。
  到头来,他仍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冷血之人。
  不,或许如自己先前所想,他根本就不是檀沐庭,是鸠占鹊巢之辈,所以他不会在意檀英的死活。
  黑衣人走后,萧扶光几乎瘫坐在椅子上。
  “在他眼中,人命都是不值钱的。”她喃喃道,“为了替他自己铺路,不折手段,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谁阻拦他,谁就要死,对吗?可我娘又何其无辜?天生病体,只得养在山中,与他又能有什么纠葛?他若恨我,只管冲我来便是。”
  司马廷玉手指一动,道:“若是冲你来,只怕还未近得你身,就先被殿下处置了。”
  萧扶光想了一会儿,却是毫无对策。
  如今身负巨资,且景王已知晓她来济南,若是现在不离开,怕是过不了多久便要被押回京中。
  “我这两天就要回去。”她又问,“你什么时候走?”
  司马廷玉答:“我既来此地,汛期前便不能离开。”
  萧扶光噢了一声,神情似有失落。
  司马廷玉嘴角上扬,“这就开始舍不得我了?”
  “我这一趟赚得盆满钵满,天下谁有我富?睡觉都要笑出声
  ,还有什么舍得舍不得的。”萧扶光哼声道。
  “白眼儿狼,这一路都是谁鞍前马后地守着你。”司马廷玉神情很是不悦,“现在有钱了,撒腿便要走,竟是一点情分也不顾了。”
  萧扶光连连点头:“是,有钱,回京养他十个面首,初二四六同我喝茶,初三五九陪我观花…”
  司马廷玉咬牙:“初一漏了。”
  “总得让我歇一天吧。”萧扶光摊手道。
  司马廷玉一伸手,萧扶光当自己要挨上一下,立马捂住了脑袋。
  哪知他却从她头顶掸下一小片树叶来。
  “给臣十个胆子,臣也不敢动郡主一根毫毛。”他又冷笑,阴阳怪气了一句。
  这段时日以来,萧扶光已摸清了他的脾气——刚刚那样的口气,明显是真的不高兴。
  再看人,已经背过身去,摆明了不想搭理她了。
  萧扶光底气十足,自然是不肯先低头的,索性也转过去身。
  俩人就这么背靠背,明明一句话的事儿,谁也不肯先低头。
  这样萧扶光有一瞬间想起宇文渡,他与司马廷玉很不一样,他会主动认错道歉,当然,他更不会气自己。
  可宇文渡与司马廷玉最大的区别便是,他靠近她时,她不会好奇,不会心慌,不会迫切想要逃离,不会想要逃离之后停留在角落回头窥视。
  她心足够大,可碰上司马廷玉,立马变得小性儿了一样,别别扭扭,总想争个高低,说不出的小家子气。他若是那等屈
  服顺从之人,她早便回绝了这么亲。
  但他偏不,一口个臣,干的竟是些僭越之事,够剐他十次八次。
  可就是这般相处,却令她品到了春雨淅沥未尽的滋味,说不出的欢愉。
  萧扶光这么想着,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她连忙捂嘴,身后那人却转过了身子,皮笑肉不笑地问:“还乐着呢?”
  “是呀。”萧扶光说,“想想就开心,美滋滋的。”
  司马廷玉揪着她的后领将人提到半空,“真有能耐,干脆别回去了,留下陪我一道下河堤。等汛期一过,论功时将你写在前头。旁人一看,光献郡主真是了不得,感动得无以复加,上赶着以身相许来做你面首。”
  他一双剑眉拧起,说话时都在咬着牙根。
  萧扶光大笑:“我闹你呢,还生气。内阁怎么选了只雀儿做未来首辅的?”
  麻雀小心眼儿,她又在骂他。
  司马廷玉将她放下,抱臂说:“闹也要有个度,不能随便说面首什么的,不像话。”
  “我应了。”萧扶光就坡下驴。
  司马廷玉得寸进尺:“也不能让林嘉木他们动不动就找你。”
  萧扶光迟疑,随后拒绝:“这恐怕不行。”
  司马廷玉又背过去身子,要人一顿好哄。
  -
  月上梢头,八方灯火耀彻帝京。
  高台之上又是一片黑暗。
  身条纤细婀娜的姬妾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提着裙摆稳稳地走了上来。
  她跪坐在蒲团上,将托盘放下,递上一盏酒。
  遥望魏宫的
  黑影缓缓转身,袖衫中金纹若隐若现。
  他伸手执起酒杯,拇指上那只纯金蜃龙血口大张。
  “什么声音?”他低低问道。
  姬妾柔声答:“阿武他们从济南带了消息,说尤彦士发疯跳了河。慧心听闻尤重溺死,从一更时哭到现在,四更开始啼血。”
  “随她去。”他道,“若她能忍得,继续跟在尤彦士身边,今日少说有诰命在身,又何苦屈居这方寸之中。”
  “大人说得是。”姬妾笑得婉转,又问,“檀英的尸首,大人要如何处置?”
  “烧掉。”他没有一丝犹豫,“我看见他就烦心。”
  姬妾再问:“那,老夫人呢?郡主弄聋了老夫人的耳朵,说要她日后再也听不得戏。”
  他饮尽一杯酒,慢慢感受火辣烧灼的感觉。
  “老夫人曾苛待郡主。”他斟酌后道,“从明日起,一日两餐,一碗时蔬,半碗饭,日日浣洗衣物三十斤。”
  姬妾掩嘴道:“大人会要了她的命的。”
  “原就不打算留她。”他轻笑,将酒杯放下。
  杯中不知何时多了两粒亮澄澄的丹药。
  姬妾心下一算,点头道:“过两天便是十五,太子殿下的确到该服丹药的时日了。只是…为何这次是两颗?”
  他背过身去,夏夜晚风生在脚底,轻轻掀起衣摆,露出一双满是陈年旧伤的平足。
  “太子妃有妊,留她不得。”他轻声道,“宫中戒备森严,有什么比借刀杀人更省力的法子呢?”
  姬
  妾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待太子殿下真正失了心智之后,会杀掉太子妃?”
  ——
  欠的更新多,也没人骂我两句。
  我这人皮实,就好这口,骂我两句我才能舒坦。
  -
  我感觉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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