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千金不换(二十二)

  皇室出美人,男女不论,单看皇帝便知。
  帝京人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最近的一次是在他祭太庙之时,黑漆漆的人影正带着头跪拜,身后是山河万民。那样远的人,该是何模样?想了不止一次,然而在看到封首时却惊了——一对青年男女正相依,男子挺拔俊秀,应是冬王无疑;女子身形窈窕,当是冬王妃,只是奇怪得很,王妃却未画正脸,仅侧着身子偎在景王怀中。他二人脚边还蹲着个锦衣双髫的小女娃,正在开心地玩泥巴。
  这…跟大家想象中的似乎不大一样啊。怎么这一期出的是一家三口,所谓王府秘辛在哪儿呢?
  翻页进去瞧,先说的是这位冬王爷与王妃虽缱绻情深情路却很是坎坷,为结合不惜放弃皇位。只是冬王常年在外,无暇照看妻女。王妃清高疏冷,只对女儿上心,对待其他人手下毫不留情。
  这一期人变多了,字却少了,插图却也多了两张——第一张是封首上玩泥巴的小女娃的背影,可以瞧得出她正在蹲着,身边还站了个人,只是她的年纪还小,蹲下也将将比那人的靴子高一些;第二张是小女娃哭哭啼啼一副模样,冬王妃一手为她擦泪,另一手背在身后,手中却多了把刀,正在往下滴血。
  若是将这里头的冬王带进如今景王,冬王妃便是已位列仙班的谢妃无疑,小女娃自然就是光献郡主了。
  看了这一期,想看的旖
  旎情景没看到,所谓秘辛也没寻到,倒是两副插画叫人稀里糊涂的弄不明白了——瞧第一张画里那人的衣摆和靴子同景王并不一样,他会是谁?第二张的冬王妃带刀,她又杀了谁?
  众人看得糊里糊涂,纷纷觉得自己被坑了,墨锭拿走,小册子随手扔在街道上。
  这次小冬瓜没有花高价去收购,宜宙打路边捡来一册,封首还带着不知几个人踩过的鞋印子。
  “画得郡主小时候还怪像的。”小冬瓜嘟囔着,拿袖子擦了又擦,最后还吹了几下。
  他掀开看了内容和插画,一样是一头雾水,想起景王说外头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能带进来,生起一盆火又要烧了。
  恰巧云晦珠养的那只小黑狗跑了过来,见着小冬瓜欢快地摇着尾巴。
  小冬瓜将小册子往地上一放,想要抱狗。那小黑狗见着他丢东西,以为又是什么好吃的,叼起来又跑了。
  “嘿,你这小畜生!”小冬瓜边骂边追,“给我回来!”
  小黑狗将小册子叼进狗窝,前爪按着书页,开始用牙撕,不一会儿便撕了两页下来。
  小冬瓜找到它,赶紧将它从狗窝里拎了出来。
  “贪嘴的小东西!”小冬瓜指着它的鼻子骂,“我平时缺你吃还是短你喝了?啊?你怎么干净不干净的都往嘴里头塞啊?快吐出来!”
  小黑狗被他摇得晕头转向,最后还是被抠出了嘴里填塞的东西。
  此时的册子早已是破损不堪
  ,小冬瓜用两根手指头捏起来,匆匆回过假山石前,将东西一股脑丢去了火盆里。
  这幼犬还要缠他,小冬瓜却不想再逗狗,一下便跑远了。
  团子和圆子正说笑着走过,小黑狗听见声音,摇着尾巴追过去。
  团子见了,笑着弯腰抱起了它,问:“怎么这样高兴,可是吃着好吃的了?咦,这是什么?”
  团子说着,从犬齿间抠出一片湿哒哒的纸。
  圆子凑上来细瞧:“哟,这是谁画的小画,竟叫狗给咬烂了——哟,画得小丫头还挺好看,蹲着干嘛呢?”
  “一会儿看不见,你又在闯祸。”团子骂狗,“这里的哪一个你能得罪得起?”说罢扭头看了看那张小女娃画像,笑着道,“你别说,这画画的人水平也不怎么高,哪有小女孩扎俩发髻还插这样长的一根钗的?没准儿是谁信手乱涂鸦呢。”
  圆子说是,又弹了下狗耳朵,“明儿就拿绳给你栓起来,省得惹事。”
  俩人抱着狗,说笑着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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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忽然起了寒风,令人觉着好似今秋比今春还要短。
  萧扶光白日里召了白弄儿和白隐秀兄弟在外相见,夕阳西下时才不得分道而行——白弄儿借给贺麟二十禁卫出城一路向西走,白隐秀照旧回内阁。
  萧扶光一回到银象苑,清清几个便拥了上来,替她卸去首饰衣裳,换上披袍罗衫。
  云晦珠歪在贵妃榻上看她们忙活,吐了口中葡萄皮,道:“原先做卖
  酒娘时,都是盘发在头顶,用条带子简单一系,干净利索。至多也不过一根簪子。来了外祖家才知道,小姐们头顶明晃晃的,簪、钗、步摇、笄、钿花…加起来少说都有一二斤重,坠得人头发沉,脖子难受。”
  “首饰多了,头皮一整天下来都快没了知觉。除非大典,不然平时我也不爱簪这些东西,梳篦还是更方便些。”萧扶光道,“其它不论赏赐还是贡上来,统统压箱底去,用时再拿出来,到现在压了不知多少箱。父王还曾说,若是哪日家中来了窃贼,光这些首饰搬三日都搬不完。”
  云晦珠慢吞吞道:“谁有那个胆子敢偷到你头顶上?”
  清清将主人的头发梳理了三遍,朝铜镜中望了一眼,小声道:“好了。”又和碧圆去拉开了妆室帷帘。
  “偷盗的可不少,人走投无路了,什么事儿都能做得出来。”萧扶光揉着头皮从里面走出来,说,“不过向来是府卫去解决这些小事,除非是出了内贼。”
  自打她出来后云晦珠便被勾去了魂魄,都说富养人,这话说得一点都不假。萧扶光似乎从头到尾都是精致的,光看就能感觉软腻,能闻见香气似的,以致于后面她说什么,自己一句都没听清楚。
  云晦珠从贵妃榻上下来,趿着鞋噔噔噔地上了床,擎等着她沐浴完,好拉她一道夜话。
  而今的云晦珠同萧扶光一样,明年的春试令二人都很是头
  疼。萧扶光担心自己应付不来,云晦珠却是怕高阳王给她也来个“榜下捉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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