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记本?
太子先是看了涂清予在东宫所有所作所为,整整三年多都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低调。
若不是那次凝春吃坏了肚子,她真的还能在茶房继续窝下去。
再就是宫外的情况,这其中包括她从小到大的经历。
涂清予,本是京城周边小镇的秀才之女,只是她十岁时父亲去世。
家里唯剩一个柔弱的母亲,母女俩过的很是艰难,还是靠着母亲的妹妹才勉强生活下去。
母亲怕她容貌太盛,招惹是非,让她一直遮掩容貌。
后来到了年岁,她便入宫,参加宫女的采选,每月的月银都会存起来,到了时间就寄回家去。
还有个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姨妈家表哥。
入宫前说好了亲,要等涂清予出宫成亲。
一年前,涂清予母亲去世,表哥另娶。
那姨妈家却将这些消息瞒了下来,涂清予依旧将自己的月例银子存下来,寄出宫。
姜靖川的目光不断地扫过青梅竹马四个字。
他嗤笑一声,将这几张纸往桌上一放。
不知道那个傻姑娘知道了这些消息,还会不会这么想要出宫。
最后是那本小册子,听说小姑娘很宝贝这个小册子,何三去找的时候,还锁在了柜子里。
他缓缓打开,娟秀的小楷映入眼帘。
【乾元三十七年,八月十二。
今日入宫,经过层层筛选,我总算留在了宫里,
我会好好办差的,将月例寄出去,这样娘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听说宫里主子常常会有赏赐,不知我能不能也得到一份赏赐。】
【乾元三十七年,十月二十三。
今日升了三等宫女,在茶房里做活儿,茶房的活计很好,并不是很累人。
嬷嬷说我这么快就升了三等,可见是很伶俐的一个人,嬷嬷夸我了,开心。
茶房也不用见很多人,每日完成自己分内的事儿就好,要是能一直在茶房里待到出宫就好了。
对了,没有得到主子的赏赐,入宫两个多月了,并没有见到什么主子。
原来赏赐并不是那么好拿的。】
【乾元三十八年,年初一。
这是一个好日子,不知道娘在宫外是一个人过年,还是同姨母一起过的。
应该会同姨母一起过吧,表哥和姨母都是很好的人,不会让娘一个人孤零零的。
好想娘啊。】
【乾元三十八年,年初三。
东宫里死了个昭训,听说她是被太子殿下下令打死了,好吓人,害怕。】
姜靖川看到这个眉头微皱,昭训?
他想起来了,是有那么一个昭训,那是燕王的人,在大年初三给他下药,差点误了他的正事。
没想到还吓到了小姑娘。
他继续往下看。
【乾元三十八年,四月十五。
见到表哥了,表哥说家里一切都好,娘也很好,开心。】
【乾元三十八年,九月二十六。
今日见到了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她长得真好看。】
好看?
她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吗?
太子妃虽好看,却也不过凡间俗物,比起她那张脸来,不及十之一二。
【乾元三十八年,十月二十。
在小花园里看见了一只小猫,是一只黑色穿了白鞋子的踏雪寻梅,它可真可爱啊。】
【乾元三十八年,十一月初二。
小猫猫的尸体躺在偏院的草丛里,小梅说,他是被卫承徽下令打死了。
我不明白,一只小猫而已,它并没有犯什么错,什么要这么对它?】
……
【乾元三十九年,二月初二。
开年便被擢升为二等宫女了,可以拿更多的月例银子了,开心。】
【乾元三十九年,十一月二十九。
不知不觉都入宫两年多了,一同入宫的姐姐们好些都成了太子殿下的房里人。
我不明白,为什么都要留在这四四方方的宫墙内,与其没名没分的跟着太子殿下,何不出宫嫁做正头娘子?哪怕家中不富裕,也比在宫里蹉跎一生的好。
何况太子殿下还这么凶。】
姜靖川看到这里都笑了,乾元三十九年,他们甚至都没有见过面。
觉得他凶是因为他下令打死了那个昭训?
【乾元四十年,大年初一。
又是一个大年夜,距离出宫又近了一步,上次宫人见家里人的时候,娘没有来,表哥说是偶感风寒,不知道娘现在好了没有?】
【乾元四十年,十二月十三。
今日凝春姐姐不在,我去奉了茶,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好像并没有传说中那么凶。】
【乾元四十年,十二月十五。
我只是奉了一次茶,并没有想要做什么,为什么她们都要这么对我?】
【乾元四十年,十二月二十八。
卫承徽要梅花,差点崴到脚,还好太子殿下扶了一把,他还给我换了住处,太子殿下真是好人,一点也不凶,有机会一定要报答他!】
【乾元四十一年,二月初五。
太子殿下要泛舟,我还没坐过大船呢,不知道船上的风景是不是很好看。】
不知不觉间,姜靖川就将整本册子看完了。
他仿佛在这本册子里跟着经历了一个小姑娘进宫这三年多来所有的喜怒哀乐。
且再一次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和他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他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不一样的光彩,这光彩对于他来说,弥足珍贵。
也更加坚定了,要将这小姑娘留在自己身边的决心。
他放下册子,唤了声,“李识。”
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大总管李识躬身应道:“奴才在。”
“将这个放回涂承徽的柜子里去,莫要让人察觉。”
承徽?
救了一次太子殿下就是承徽了吗?
这位涂主子可真是好命啊。
李识心中想着,面上却恭敬地接过册子,“奴才遵命。”
姜靖川站起身,往寝殿的放向走去。
此时的涂清予还在扮演一个落水未痊愈的人,自然早早就睡了。
他就站在床前,借着烛光,在心中一遍遍描绘床上美人的眉眼。
鼻尖除了淡淡的药味,还有似有若无的山茶花香。
不可避免的,他又想到了那日在梅花园中看见的场景。
只是这次,脑海中的脸不再是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而是现在这张倾国倾城,颠倒众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