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该死之人，母亲绝不心慈手软
大爷儿子见温玥打听的只是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有所放松戒备，“真是我回答了，这白面馒头就给我？”
温玥点头，“都是你们的。”
大爷儿子闻言，也不再隐瞒，“雪太大，城里房屋倒塌了不少，死了不少人和牲畜。死去的人和牲畜没有得到及时处理，导致横尸荒野，造成了感染，现在城里瘟疫横行，死伤无数。”
“那知州府官是个鱼肉乡里没什么作为的贪官，见事态严重不可控，遂决定封城将消息封锁只许进不许出，要将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和牲畜集中在一起，然后一把火烧死。”
大爷儿子看着馒头吞咽口水，他回头看了三三两两的人，“他们，我们父子，都是听到风声赶在封城前逃出来的，准备去投奔亲戚朋友。”
温玥听了大爷儿子的解释，颇为不解：“既是只针对感染瘟疫的人和牲畜，何故你们要出城，要逃走？”
“唉。”大爷儿子重重叹了一口气，“那知州枉为我们的父母官，他简直不是人。他要烧死的不止是感染瘟疫的人和牲畜，那些房屋被大雪压塌，无家可归的人，也是他的目标人物，都会被集中在一起烧死。”
话到这里，大爷和其儿子为何出逃，已经不言而喻。
“这是给你们的。”温玥将白面馒头递到大爷儿子手里，她越过父子二人看向他们身后。
大爷儿子接过白面馒头，他将其中一个放进随身包裹里，然后将手中的馒头一分为二后，将其中一份递给大爷，“爹，你吃。”
大爷明显饿极了，他接过馒头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你们进城做什么？”大爷儿子咬了一口馒头，他看了温玥，“听我一句劝，如果你们不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最好不要这个时候进城。”
大爷儿子看了四周后，他看着温玥压低声音说道：“现在进城的人，都被集中在南边城门，必须给进城费才允许进城，据说这进城费，好像是一人五两银子。”
“我还听人说，就算你交了五两银子进城费，等你进入城里后，官差们还会以其他理由将你抓捕，明里暗里的要求你另交一笔银子为自己‘赎身’。”
大爷儿子话匣子打开后，看在白面馒头的份上，他是将自己所知道的对温玥知无不言。
“不止是你们这些想要进城的人，就包括那些本就住在城里的富庶人家，也因为被那知州老爷盯上，不少大户人家频频出事，是往那知州府里送了不少银子才摆平频起事端的。”
“如今的许州，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之地。身无分文者，还是打消了进城心思的好。”
话外之意，已不言而喻。
说到底就是那知州老爷，趁瘟疫肆虐，借此大肆敛财。
大爷儿子将最后一块馒头送进嘴里，他是默默回味了馒头的甜香，见温玥还未回答自己，他遂再问一遍，“姑娘，你还没回答我，你这个时候进城做什么？”
温玥也没隐瞒，如实回答：“流放岭南之路，需要进城。”
因为路段特殊性，温玥她们必须进城才能出城继续前行，再无第二条路可走。
大爷\\u0026大爷儿子：“！！！”
大爷儿子有点虎，在得知温玥是流放犯人后，他凑近看着温玥，“姑娘，冒昧问一下，你是犯了何事被流放岭南？”
温玥很是善意的给大爷儿子解疑释惑：“父兄打了败仗，导致边疆城池尽收，狗皇帝为保皇位稳固，不惜对敌国俯首称臣，割地赔款以示诚意。”
“当然，我父兄并未打败仗，他们大获全胜，一切都是天子的谎言。因为狗皇帝忌惮父亲功高盖主，遂和奸臣相国狼狈为奸，合谋算计我父兄，将我一族贬为庶人，抄家流放至岭南。”
温玥话说完，补了一句：“赶路要紧，祝你们一路顺风。”
大爷和大爷儿子站在寒风里，努力去理解温玥的话。
半晌后，大爷儿子终于理清其中关系，他转过头看了大爷，“爹，照姑娘的话来理解，那她不就是将军府的人了？”
大爷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赶路！”
大爷儿子一个激灵，忙扶着大爷，“爹，赶紧走，我怕。”
妄议天子，可是死罪。
温玥打探完情报飞身回到牛车上坐好，她看了眼前方长长的流放队伍，扭头看向徐氏，“许州城里闹瘟疫了，这些人都是趁未封城前逃去投奔亲戚朋友的。”
“进城费五两银子一人，进城后，又会有另一笔费用等着我们。”
徐氏听了温玥的话，她是右眼狂跳不止，隐隐觉得不安，“这城好进，怕就怕进城之后不好出城。”
“这个节骨眼上，独善其身，自扫门前雪是最聪明的做法。”温玥边说话边搬出炉子和药罐，开药熬煮药汤，“这劫注定难逃，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撑到出城出城即可。”
至于旁人生死，她爱莫能助。
徐氏对温玥的话十分赞同，她从竹篓里翻出药草丢进药罐里，“玥儿，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要一个人硬抗，你可以让我们也一起分担的。”
温玥等徐氏将药放得差不多，将药罐盖上，适时出声：“这次进城，无论你看见多么凄惨的画面，见到多可怜的人，都请你和嫂嫂们不要乱发善心。”
“绝境中的人，不会对你的施以援手感激涕零。升米恩斗米仇，小恩养贵人，大恩养仇人。困境下的人性是最经不起推敲，也是最不堪的。”
徐氏闻言，她是点点头，“母亲知道了。”
其实不用温玥提醒，徐氏也再难发善心，经过荒废宅院老者这小插曲后，徐氏那仅存的一丝善念，也被消耗殆尽。
温玥又怕徐氏变得冷血无情，她遂出声解释道：“我们可以行善，但得视情况而定。”
“二嫂已怀有身孕，在二哥还没痊愈前，二嫂这里，需要你对她格外上心。”温玥握住徐氏的手，将柳云怀孕一事告诉她。
徐氏听了温玥的话，她是一愣，继而一喜，“你二嫂知道吗？”
温玥摇摇头，“二嫂一心扑在二哥身上，对自己并不上心，连自己月事迟迟未来，身怀有孕也不知晓。此番进城，城里瘟疫横行，我们除了预防瘟疫，还要提防人……”
“玥儿勿担心，关键时刻，该死之人，母亲绝不心慈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