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鸡毛蒜皮扯不清

  庆参道:“我等奉菩提祖师之命,持书信一封,要送于浓云派杨瑞道长,还请大叔帮忙引荐。”
  掌柜的惊呼道:“菩提祖师?”顿时视为圣旨,不敢耽搁,请众人同往。
  苏修阳击败强敌,得了宝剑,也想受人敬拜,笑道:“咱们既是同门,便一同去了也行。”
  庆美嗔道:“谁要你们这群讨厌鬼跟着?”
  苏修阳道:“师妹何必针对于我?难道那沈胖子不是我所杀的?大敌当前,我等当齐心协力。”横过长剑,指尖在剑身上滑过,神色陶醉,目光狂热。
  盘蜒心想:“那精魂剑迷惑人心,挑人杀戮,决不能落在他手上。”他当年舍去仙殇残魄,那仙殇剑便无法再用,却也知道此等妖剑的害处,于是咳嗽一声,一步两跌,醉眼朦胧的走了过去。
  苏修阳见是一落魄酒鬼,也不在意,盘蜒到他身边,突然伸出二指,刺向苏修阳双目。苏修阳身子一震,急忙后仰,盘蜒手腕收回,轻轻巧巧便将精魂剑夺了过来,哈哈笑道:“这祸害便由我收着了。”
  苏修阳惊怒至极,喊道:“好个老贼,把宝剑还我!”一招“梅花三弄”,拳脚齐使,直取盘蜒。
  盘蜒一振长剑,点向苏修阳左腿,这精魂剑先前声势夺人,当真可畏。苏修阳空手迎敌,颇为畏惧,只得避让不战。盘蜒再从那沈胖子尸身上捞出剑鞘来,嗖地一声,长剑入内。
  苏修阳厉声道:“贼酸儒!你交出宝剑,不然我将你浑身刺满窟窿。”
  盘蜒神色不屑,微笑道:“这索命剑是你杀人夺来,为何不能由我‘煞气书生’所有?”
  苏修阳道:“我是堂堂正正与这贼人比武,获胜得来,你却是下手偷袭,行窃而得。”
  盘蜒指了指索酒等人,又指了指他那四个同伴,道:“你们这许多人围攻一人,那位小兄弟还救你一把,以多胜少,胜之不武,还说什么‘堂堂正正’?如今我空手而来,于围攻之中,夺了宝物,岂不比你正上千倍?”
  索酒等人心想:“这位老先生说话倒也在理,只是此人来路不明,这宝剑又太过厉害,万一他是邪道人物,岂能轻易让他带走?”
  庆参为人忠厚,处事得体,上前作揖道:“不知老先生尊姓大名?此剑实为世间奇物,若流落在外,杀戮必众,还请老先生交于我万仙发落。若此物真该由老先生所有,我等今后自当奉还。”
  盘蜒点头道:“你这小娃娃倒还恭敬,也罢,告知尔等,却也无妨。我乃八荒山圣儒祠的吴奇,江湖人送外号‘煞气书生’。你万仙宝物成山成海,而我这穷酸身无分文,这宝剑嘛,你们便大方大方,送我得了。”
  苏修阳二话不说,又扑上来争抢,盘蜒一弹剑鞘,长剑指出,对准苏修阳方向,苏修阳一变招,拍出劈空掌力。盘蜒有心隐瞒功夫,只用长剑一挡,将他掌力拦下,旋即变招,朝苏修阳腹部斩出。苏修阳心惊肉跳,闪身避开,连变数十招,奈何不了盘蜒。
  庆参、江苑、索酒等暗想:“这书生武功远胜过那沈胖子,内力却平凡无奇,只是这长剑太利太强,无论掌风拳力皆无法奏效,除非我等齐上,否则这长剑夺不下來。但我万仙门人,岂能做这等恃强凌弱之事?”
  突然间,盘蜒一招虚晃,将苏修阳迫开,说道:“小兄弟,这宝剑又非什么稀罕事物,你何必死活要抢?”
  苏修阳气呼呼的嚷道:“你说的倒轻巧,这宝剑天下罕有,独一无二,你倒找出第二柄来?”
  盘蜒不答,又对掌柜的说道:“老兄,这索命剑派要找浓云派杨瑞老道麻烦,这沈胖子不过是来打头阵之人。咱们在此纠缠,可别误了大事。”
  掌柜的本就着急,立马说道:“不错,不错,正该加紧赶去!”
  庆参等少年本就是为找杨瑞而来,见杨瑞有难,岂能不管?于是随掌柜的出了茶铺,赶往山中。苏修阳自知独身一人,胜不得这煞气书生,只得含恨作罢,跟在众人身后。盘蜒笑道:“这才像话。”双足歪歪扭扭,摇摇摆摆,也跟了上来,只是远远坠在后头。
  苏修阳大声提醒道:“那吴奇跟着咱们,莫非也是那索命剑派一路?”
  索酒摇头道:“不像,若他是索命剑派的,绝不会不管那沈胖子,更不会独身紧跟,那岂不是自投罗网么?”
  盘蜒在后头嚷道:“我是来助拳的,诸位何必多疑?当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众人无奈,只得由着他,向山上行了十多里路,见一道观依山而建,卧于平整处,宝殿明楼,层层叠叠,紫崖翠林,笑看风云,当真好大规模。
  掌柜的上前拍门,喊道:“是我,是我,十八儿来了。我来求见师父!”
  有一童子开门奇道:“是十八师兄,这么晚了,来找师父何事?”
  那掌柜的说:“万分紧急,有敌人要与咱们为难,这些都是前来助拳之人。”那童子这才焦急起来,又引众人入内。
  在道观真武殿中等候不久,一霜发白须、精神抖擞的老道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数十个道人。这老道正是浓云观的杨瑞,自称弄云老仙。他神色镇定,笑容和蔼,说道:“诸位万仙侠客大驾光临,真令此处蓬荜生辉,不胜荣耀了。”
  庆参等人见他不慌,也都放心下来,齐声行礼问好,庆参取出请帖,说道:“杨瑞前辈,如今天下大乱,群魔猖狂,敝派菩提祖师意欲集结天下豪杰,共同对付万鬼大军。”
  杨瑞取过请帖,稍稍一看,点头道:“菩提仙长有令,在下岂敢不遵?届时必全力相助。”
  苏修阳又道:“前辈,菩提祖师乃是晚辈恩师,我等前来途中,遇上一索命剑派的贼人,说与贵派有仇,今晚必大举前来滋事。我等义不容辞,愿留下相助。”
  杨瑞已听那掌柜的说起此事,闻言打了个哈哈,神态极为自信,说道:“甚么索命剑派,从未听过。”
  庆美奇道:“老前辈,你不认得这索命剑派,又是如何与他们结仇的?”
  杨瑞端起茶碗,徐徐吹气,喝了一口,极为轻松,这才笑道:“我浓云一派,乃江湖正道,平素弟子行侠仗义,诛邪如麻,准是这索命剑派作恶之时,碰巧撞在我哪位弟子手上。这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急于扬名立万,便不自量力,向我浓云派挑衅,也在常理之中了。”
  盘蜒突然开口道:“杨老兄,你可认得此剑?”说罢横过那精魂剑,走上前来,递到那杨瑞面前。那精魂剑眼下煜煜生辉,似乎在无声呼喊一般。
  蓦然间,杨瑞与身后几个年长弟子神色剧变,各个儿似摸不着头脑一般。有人忍不住喊道:“怎地还有一把?”
  苏修阳疑心大起,问道:“什么叫‘还有一把’?莫非老前辈曾得过一把么?”
  杨瑞愣了片刻,指着一胖大道人说:“张廷孩儿,你去将那紫气宝剑取来。”
  那张廷答应一声,走入后屋,过了一炷香功夫,折返回来,手中有一紫色长剑,与盘蜒手中那精魂剑一模一样。双剑靠近,更是光芒急转,交相辉映。
  盘蜒道:“我这剑是从索命剑派一恶人手中得来,杨老兄这柄呢?”
  杨瑞不识得盘蜒,只道他与众位少年一路,当是他们师长,神色更是敬重,叹道:“不瞒兄弟,不久之前,我与几位弟子在朝云江畔春花楼会见江南道友,遇上一疯汉四处杀人,手中正是这‘紫气宝剑’,我出手将此人击毙,又见此剑难得,便取了回来,束之高阁,却不知此人是什么来历。”
  盘蜒道:“此事明白不过,那疯汉正是索命剑派之人,如今那剑派查知仇人是谁,便要来找老兄你算账了。”
  杨瑞心中一凛,细看盘蜒那件兵刃,喃喃说道:“这等宝剑,锋锐无比,本当绝无仅有,这索命剑派竟能找着两把,若双剑合璧,倒也不易对付,所幸咱们已夺了过来。”
  苏修阳急道:“老前辈,这穷酸手中那剑是我所夺,可又被此贼偷走!”
  杨瑞奇道:“莫非....老弟与众位并非同门?”
  盘蜒唉声叹气,说道:“此事无关紧要,我乃吴奇,江湖人称‘煞气书生’,大大有名,老兄听说过我没有?我途中听说有人要找老兄麻烦,便特意上山助拳。”
  杨瑞心想:“什么煞气书生?我怎地半点不知?”但听盘蜒语气煞有其事,信誓旦旦,便不愿显得孤陋寡闻,喜道:“原来是....煞气书生,久仰,久仰。先生侠义心肠,老夫在此多谢了。”
  盘蜒暗暗好笑,寻思:“世上焉有这‘煞气书生’吴奇?我骗人不地道,这老头也不实诚。”谦逊几句,又道:“这索命剑派非同小可,老兄万不可轻敌。他们能有此二剑,焉知没有第三、第四柄剑?”
  苏修阳在旁嘿嘿冷笑,说道:“危言耸听,言过其实,唬骗得了谁?那索命剑派哪找得出这许多当世稀有的神剑来?”
  盘蜒道:“小老弟,你年纪轻轻,言行幼稚可笑,不知世间广大,无奇不有。”
  杨瑞自也不信盘蜒所说,他自恃一身高强武功,便是在万仙之中,亦可比肩成名高手,加上手下弟子众多,各个儿了得,自也不惧,笑道:“诸位尽管宽心,且任凭那索命剑派上门来,瞧我浓云派手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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