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月下
夜晚。
被双月与星辰洒落光辉的漆黑甲板之上，原本冷清的观景处也热闹起来。
富商、小贵族亦或者某些正面势力的乘坐者纷纷来到此地，观赏着只有乘坐「亚历山克」才能见到的夜景。
巨大的如蛋壳般的透明魔导造物笼罩着舰船，将万米高空的温度与压力隔绝在外，保护着船体上方的所有存在。
正因如此，豪华的甲板上才能成为美妙的观景处。
“也就这样，没太多意思”
一角较为清静的地方，艾莉丝躺在舒适的躺椅之上，脸色如常的看着侧方庞大无比的月亮。
妖异的苍蓝之月遮掩着古老的枯黄圆月，上面无比杂乱的痕迹清晰可见。
可能是历经了无法想象的岁月自然形成，也可能是远古之时有生灵登入其上留下了什么无法灭却的足迹。
但其依旧存在于此。
“黎恩”
比起看这看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月亮，艾莉丝感觉不如看一看男生的面貌较过去有了什么变化。
只是她并没有得到回应。
“黎恩？”
艾莉丝疑惑的转过头看向黎恩，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透过小方桌上充当微弱照明的橘黄小型魔力灯，她看清楚了盯着月亮发呆的男生的面容。
比起五年前那因自己不得不坚毅的稚嫩面容变化了太多。
但最直观的一点还是从过去看起来可爱到如同女生的男孩变成如今成熟的男生了吧。
艾莉丝的目光又稍微上移了一点，看着他那几乎隐没于黑暗的深灰发色。
这也是因为自己而形成的，当初是他推开自己吃下了某位魔女死亡性质的攻击，而改变了发色。
记忆中他倒在血泊中的片段被捞出，艾莉丝有些失神的下意识呢喃。
“废…唔！”
慌忙捂住刚想发言的嘴巴，艾莉丝碧绿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惊恐与悲哀，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发寒。
废物。
如果现在把这个自己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的词语吐出的话，她会抽出自己的爱剑指向舌头的。
不过，每一次都被阻止了就是了。
“嗯…啊！”
听到了什么声音的黎恩回过神来，转头看到捂着嘴巴瞪着眼睛的艾莉丝后他慌忙起身。
“非常抱歉大小姐，是我走神了，有什么需求吗？”
缠着自己的爱特早就在房间睡死，此时只用服侍大小姐一人都能失误，黎恩感觉身为侍从真的太失格了。
“哼，没事，别这么一惊一乍的”
将手放下，艾莉丝侧着眸子瞬间恢复了本来的表情重新躺了回去。
“你在想什么东西？”
平静中带着询问的声音让想要坐下的黎恩停下了动作，然后带着些许沉醉重新看向了第一次与自己如此接近的异月。
“嗯…是茉莉曾经给我讲过的一则传说”
此时目光充斥着苍蓝色的黎恩并没有发现阴影中少女攥紧的拳头。
他带着分享的心情继续诉说着。
“她说，在古老的过去，夜幕之上曾悬着三尊月亮，赤红、苍蓝与明黄”
“而其也代表着色月种的三个族群，红月族、蓝月族以及黄月族”
“只是在历史长河的某一个节点，「神」飞升了，同时祂也以伟力带走了象征着红月族的「赤红之月」”
“但只因祂颇为喜爱红月，所以为这个残缺了一枚月亮的世界播撒了「愿望」，带走了死亡…”
黎恩很是羡慕的笑了笑。
“也正因此，古时红月族的某一位存在因向月亮祈祷而收获了自己的「愿望」”
不过看着美丽的苍蓝色，他突然有些想念朋友了，不辞而别真的很是对不起茉莉。
真的。
可惜，黎恩的通讯机在自己的大小姐手中。
“哼”
听到男生说出了让自己恼火的名字，艾莉丝的心情转眼变得与周围一样黑暗。
而原本就无感的月亮也突然难看起来。
但她却没有否决这则传说，因为艾莉丝知道，「神」又下来了。
“哼，你该不会和小孩子一样，朝着月亮许愿了吧”
艾莉丝直起了身体，她怪异的声音让无奈笑着的黎恩突然转为了尴尬。
看着男生的样子，少女突然来了兴致，连忙要求他将自己的心愿说出。
她希望是和自己相关的。
“额…”
黎恩知道这种行为很是幼稚，特别是被艾莉丝戳破后更是面红耳热。
“是关于「父母」的…我想早点见到他们”
他还是说了出来。
一时间安静的沉默降临了。
艾莉丝闭上了想要发表什么的嘴巴，只是闷闷的“嗯”了一声。
自从让黎恩成为自己的仆人以来，罗德里格斯家就把他在世界上存在的信息调查了个透彻。
除了被卷入一场波及范围很广的恐怖活动外，他只是一位疑似被他父母抛弃的孤儿。
一位于莱恩王国与魔女之森边境交界处发现的被波及者，除此之外就没有任何信息了。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当时的罗德里格斯家并不打算将这位有着潜在危险的存在留在大小姐的身边。
因为没人知道他到底是否“清醒”，包括他自己。
但以结果而言，艾莉丝还是成功的把黎恩留下了。
“未来我会将债…”
轰！
可还没有等黎恩将心中的想法说出，舰船深处响彻的爆炸轰鸣声就将他的话语打断了。
“大小姐！”
在周围乘客的护卫行动之前，黎恩就迅速的来到了同样吃了一惊的艾莉丝身前，完全将少女护在身后。
“有紧急状况？发生了什么？”
而在他惊疑紧张之时，站起来的艾莉丝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被剥离了下来。
两人之间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平静时光被如此的随意打断，让她的心情跌到了冰点。
艾莉丝很不悦。
「紧急通知！紧急通知！」
「舰船之上突然涌现出大批魔物，如有偶遇，请各位乘客切勿惊慌」
「护卫士兵正迅速出动，原因正在查明」
「再次重申，请各位乘客切勿惊慌」
魔物！？
听着周围机械般的声音，黎恩的脸都绿了。
这万米的高空之上，怎么可能会被魔物入侵？
就算是飞行魔物，低阶的也不可能来到如此高度，而高阶的更别说会有什么大批了。
“不好！爱特还在房间睡觉！”
想到那个早早睡过去的少女，黎恩心中猛然一惊。
只是在他焦急的转身朝着身后的艾莉丝请示时，甲板的边缘之际突然膨胀起了一片片的魔力。
角落内、装饰下，一切夹缝之中飞出团团光芒，在一阵的扭曲下瞬间化成种类繁多的魔物砸在甲板之上。
哥布林、骷髅兵、树妖、狗头人…等等差不多三十只魔物无一例外的全部散溢着二阶二级的气息。
转眼间，甲板上的尊贵人士乱作一团，而他们的护卫也因为仅仅只有二阶初级的缘故变得很是小心翼翼。
“大小姐退后，我…唉！？”
还没熟练自己二阶实力的黎恩压抑着心中的想法，慌忙朝着身后的少女喊道。
只是还没等男生说完，艾莉丝就扯住了他的手掌强硬的拉到了自己身后。
“闭嘴！”
“这些恶心的杂碎都得…死！”
夜幕之中，月色之下，少女那因魔力而愈发明亮的碧瞳内疯狂闪烁着冰冷的杀机。
一只都不能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