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封山真相
百花宫立于山巅，破开云雾之上，俯首可见云山雾海涌动，仰头则是天日璀璨。宫如其名，入目所及之处，种满了各类花卉灵植，于微风间摇摆洒落郁郁芬芳。
便在此刻，宫门自里面打开，曾见过一面的女修扶柳，自百花宫中快步走来，眉眼恭顺，“妾身见过罗道友，我家娘娘已在等候，请跟我来。”说话时眸子扫了一眼面前之人，心头俱是感慨、惊叹，心想这位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竟让娘娘如此看重。
“有劳。”罗冠点点头并不感到意外，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百花宫中，刚走进去不远，便听到了吵闹、叫骂，“老牛！你给我开门？关着我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小牛寻爹之念坚似磐石，任你如何磋磨，也休想让我低头！”
扶柳面上露出几分尴尬，无奈道：“这……小牛道友或是有些误会，但请罗道友放心，他如今一切完好。”
罗冠脸色有些古怪，他之前“探查天地”时便隐约听到几句，莫非牛小壮的身世另有隐情？他下意识想到了，那位常找各位牛族大婶钻小树林的牛族长，暗道这可真是一个大瓜。
刚转过这念头，扶柳便停在身前，四十左右的妇人，眼角露出淡淡的细纹，肌肤却依旧白皙紧致，腰细臀圆曲线圆润，比涂青、苏卿更多了几分熟透的风情，此时行礼长裙绷紧，看得罗冠心头一热。
“娘娘，罗道友到了。”
略顿了几息，殿内响起回应，“请他进来吧。”
“是。”扶柳恭敬领命，起身看向罗冠，“罗道友，请。”
“嗯，有劳。”罗冠点点头，目不转睛大步进殿。
看着他背影，扶柳脸上红了红，轻轻咬了一下嘴唇。她是吃过肉味的女人，自然察觉到那一瞬的灼热，没想到这位罗道友看似正人君子，实际上却颇有闲情逸致。
大殿里，罗冠一眼便看到了曾见过两面的花蕊，但直到这一次他才真正看清了，眼前的这张面庞，以其心志都有一瞬间失神，很快便反应过来，躬身行礼，“罗冠拜见娘娘！”
花蕊看了他一眼，神色淡然点头，“罗冠，起来吧。”她眼神淡淡却清明而透亮，似可直抵人心，令一切念头都无所遁形，“你可知今日，本宫邀你前来所为何事？”
罗冠顿了一下，道：“或许娘娘是想告诉我，接下来该如何配合您，达成某个目的。”
“什么目的？”
“大孽渊。”
罗冠抬头，眼神与她对视，其内一片平静。
花蕊突然一笑似百花盛开，绝美不可方物，大殿中幽香浮动，“罗冠，你果然聪明。”
声音刚落，脚步声响起，接着是一道冷哼，“那是自然，我早就跟你说过，这小子非寻常之辈。”
牛大壮提着酒坛，自殿后走了出来，似已喝了不少酒，脸色微微泛红，看来眼神却有些不善。
罗冠微怔，暗道这是要摊牌了吗？不过老牛这眼神什么意思，我得罪他了吗？莫非是因小牛之事烦心？念头快速转过，他不动声色行礼，“拜见前辈。”
“哼！”牛大壮冷笑一声，“你小子鬼精的很，说吧，是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我身份的？”
罗冠表情诚挚，“前辈神威若星河高悬，伟岸之姿难以遮掩，纵然遮掩的再好，也有神异于外，晚辈侥幸猜到几分，为免惊扰了前辈的兴致，因而才保持沉默。”
牛大壮嘴角勾了勾，又很快压下，“别以为你说几句好话，你我之间的账就算清楚了，我就这一个儿子，为生下这孽障费了天大的气力，如今他竟要再寻亲爹，简直混账至极……哼哼！罗冠，你说我老牛应该怎么办？”
罗冠暗暗皱眉心想与我何干，算下来我也救了小牛几次，多少也是人情吧？抬眼望去，见牛大壮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眼神直盯着他，蓦地心头一跳冒出一个离奇念头，脸色顿时微变，想了想他试探道：“小牛要寻的亲爹，当与晚辈无关吧？”
牛大壮重重冷哼！
懂了。
王八羔子哪来这么大脑洞，难怪越喊越亲近，一副对他言听计从的模样。可我是人你是头牛妖，且细算起年龄来，说不定你小子比我还要大上许多，怎就能联想至厮？你怕不是不知道，你亲爹有多猛！
这可真是人家锅落好生头疼，罗冠认真道：“前辈如有所疑，老王绝不是我。”
牛大壮一怔，旋即额头青筋暴跳，他瞪着罗冠，“小子，你是算定了本座，如今不会动你对吧？”
罗冠微微一笑，道：刚才还有忐忑，现在便能确定了……还请道君前辈明示，此番拉晚辈入封山，到底是有什么安排？若可以配合，晚辈自当竭尽全力，不令前辈失望。”
牛大壮脸上有些挂不住，正要大吼一声“放肆”，被花蕊一个眼神制止，轻声道：“罗冠你果然聪慧机敏。”看破兄长的身份，并由此推断出落入封山并非巧合，先前种种肆无忌惮行事料来也多有试探之意。
罗冠拱手，“多谢娘娘夸赞。”别的一个字不说，只是神态恭敬，望着眼前两位大佬。
差不多了，大家挑也挑明演也演过，寒暄结束该进正题了。
牛大壮明显还不顺气，冷笑一声抱着酒坛，坐到了旁边。
花蕊看了他一眼，略微思索，道：“大孽渊中的那东西，应当已与你打过交道了吧？”
罗冠翻手取出古玉简，道：“晚辈不能确定她的身份，但如她所言，是愿要与晚辈联手，共诛大孽渊之物。”
花蕊看了一眼玉简，摇头，“骗你的。她与大孽渊之物一体，或者更确切的说，本就是它的一部分，怎会帮你杀自己？”
罗冠眼眸一凝，“娘娘果然早就知晓，不知您有何安排？”
花蕊点了点古玉简，“你先收起来吧，我这百花宫虽可隔绝内外，但它的确神异莫测。”
罗冠翻手收起。
花蕊道：“你已炼化了封山本源，掌握了封山之威，当已察觉到许多事情，本宫便不瞒你。”她抬手指了指对面，“说来话长，你先坐下吧。”
“多谢娘娘。”罗冠坐在对面，心头悄然松了口气。
他先前举动可谓胆大包天，无论道君还是花蕊，都是他绝对招惹不起的存在。说的难听点，或许人家吹一口气，就能让他形神俱灭。
可罗冠必须要摆出姿态，拿到一定主动，否则注定了只能做一个提线木偶。好在眼下来看反馈很不错，道君与花蕊这番布局，必是有用到他的地方！
念头及此，罗冠心头一定，神色从容望来。
花蕊喝了口茶，略略思量几息后，缓缓道：“封山乃妖皇执掌，并非本宫道场……”
“花蕊！”道君脸色微变。
花蕊神色平静，“既然要让罗冠出手协助，便应坦诚相告。”她继续道：“当年本宫道崩为保真灵不散，只得夺了一半封山本源，将此地转化为我的道场使用。但封山终归不属于本宫，我此举逆天引来大道降罚，降下封山天禁将本宫镇压于此，封山妖族亦受牵连，弱小者还可设法离开，可一旦突破一念擎天之境，便会被天禁标记。”
“这点本是隐秘，却因上几代一位妖皇而外泄，因而引发封山内部对本宫不满，这才有了三千年那场妖族浩劫，他们试图借用大孽渊之主的力量，找到破开天禁之法。”
说到这，花蕊看来一眼，“可有疑虑之处？”
罗冠道：“娘娘说夺了封山一半本源，您既然能得手，为何还要留下另一半呢？”
花蕊道：“刚才说了封山非本宫当场，我夺一半本源便是极限，再多取一分则封山崩毁……妖皇虽死可意志不绝，他一直还在盯着本宫，是以此番遇到了你，便毫不犹豫拿出了另一半封山本源，其目的便是要借你的手，将封山道场重新夺回。”
她摆摆手，“其中隐秘很多，牵扯诸多因果，知道对你并无好处，总之能明白此中背景便好。之后就是大孽渊的来历，它是一条被镇杀的孽龙，坠入封山之中，龙躯砸入地底所形成，其龙脊与一块帝剑碎片被人熔炼，就成了你所遇到的那物。”
“有人将其埋入封山，借封山本源、与本宫道崩之碎片淬炼……你可以理解成，本宫与封山俱是养料，用以养出一柄孽剑。”
养料！
罗冠心头大震，八百万里封山，曾不知达到何种境界的花蕊，竟被人当成养料……这出手之人，该是何等的强大？
而且最重要的是，花蕊明明知晓这点却不敢妄动，只能任凭大孽渊嵌入地底煎熬至今。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但既然是养料，被夺取、吸收的滋味料来绝不好受！
牛大壮突然开口，声音低沉，：“当年本座自顾不暇，待腾出手来后大孽渊已与封山融为一体，若强行拔除则封山随之崩碎，花蕊也将殒落。是以，只能让它主动出来，分割之后再将其镇杀，到时那一块帝剑碎片，就是给你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