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解误会

  安心醒来便看到了熟悉的面庞,和幼时一样,每次她生病青姨都会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照顾她,这次也不例外。
  安心虽然醒了,但是柳尘的软骨散剂量太重,她依旧昏昏沉沉,也没有力气说话,她瞥过四周,青姨和宁安还有宫锐都在,他们正担忧地望着她。
  青姨看她醒了却还是一副无力的样子,不由地再次皱起眉,可安心中的是特制的软骨散,她也没有办法一下全部清除她体内的余毒,只能等她慢慢恢复。
  但总不能一直躺在桌子上,何况还这副打扮!
  青姨如同小时候那样,三两下就将安心背在背上然后出了前厅,安心如今身形比她高了不少,青姨背着她却丝毫不费劲,只是青姨体型娇小,看起来有些怪异。
  宫锐再次想上前帮忙,却被宁安拉住了。
  宁安知道青姨在生气,安心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今夜这样送来,她定是在气宫锐没有好好照顾好安心。
  “有青姨在殿下不用担心,不过青姨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今夜这事殿下还是解释一下吧。”
  宫锐一心扑在安心身上,有宁安这一提醒,他终于后知后觉青姨为何一直不让他碰安心了。
  安心身上的痕迹让宫锐都一肚子气,更何况是戴青木,宫锐只能压下担忧,与宁安说起今夜之事。
  听完宫锐的叙述后,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有了解释,以安心的本事,没有人能强迫她,宫锐亦是。
  宁安知道如今戴青木正生宫锐的气,他便帮着宫锐去与戴青木解释,在宁安进屋后不久,戴青木终于愿意放宫锐进去了。
  “她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在我身边从不曾出过什么差错,到你这儿却已经让她伤了两次了,你若是再让她受苦,我便把她带回天机山去。”
  宫锐才进门,青姨便双手抱胸对着宫锐发难。
  不愧是安心的师父,她那无法无天的性格与安心倒是像,她才不管这是玄京,才不管宫锐的身份,她极度护短。
  宫锐也不是第一次见识青姨这样了,在他们离开鄞都时,戴青木便拉住了他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顾好安心,他当时信誓旦旦地应下来,如今却失约了。
  “是我错了。”
  宫锐乖乖认错,双眼却一直偷瞄安心,可以看出他确实担心安心,戴青木叹了口气,总算不再阻止他接近安心了。
  而躺在床上的安心也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她想帮着宫锐说话,却一点力都使不上,只能瞪着眼睛干着急。
  青姨瞥过一眼安心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好气的开口道:“你急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他。”
  她像是看个不争气的闺女似的,叹了口气,将宁安拉出房间各自回房去休息去了,把照顾安心的事丢给了宫锐。
  他们走后,宫锐也让罗白林退下去客房休息,屋内只剩他与安心,宫锐悬了一夜的心,这时才放了下来。
  宫锐贴近安心的唇轻吻了一下她嘴上的伤口,然后又吻了她手腕上的淤痕,每一处痕迹都让他心疼不已。
  “对不起心心,是我没有计划周全才让他强迫了你。”
  强迫?
  安心眼中浮出疑惑,他在想什么呢?
  可安心还没有力气说话,只能看着他的动作无言以对,没过多久,安心又敌不过药力,再次睡了过去。
  宫锐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在她睡着之后,他原本心疼的目光变得冰冷,再次扫过她唇上的痕迹,自言自语道:“我不会放过他的。”
  虽然前夜折腾到很晚,次日宁府里的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早起,罗白林更是天不亮便被宫锐使唤去做事了,宫锐写了一封信让他交给长公主,自己则并未离开宁府,纵使还有许多事等着他处理,但等安心恢复对他而言才是头等大事。
  青姨来到之时,宫锐还是衣着整齐的模样,正坐在床边盯着安心出神。
  青姨上前去给探了下安心的脉,药效已经褪了不少,等安心再次醒来应该就能说话了,她才把完脉,宁安便也到了。
  宁安唤来下人准备早饭,三人留在安心屋内用饭,那饭菜的香气终于将安心给勾起来了,她昨日连晚膳都没吃,早就饿得不行了。
  正当三人各怀所思安静用饭之时,后方传来虚弱的女声:“我也要吃。”
  三人忙放下碗筷扑到床边,青姨小心地扶起她,她却直盯着不远处桌上的饭菜,青姨知道她是饿了,便将两个男人赶出了屋,唤来丫鬟伺候安心梳洗。
  宫锐和宁安一人倚靠在门的一边,像是两尊门神,只是这门神过分惹眼了些,进屋的丫鬟在两人的眼皮下进进出出,被两人盯得面红耳赤。
  一盏茶后,两人总算是回到了屋内,安心已经换下了昨日那奇怪的装扮,穿上了一身普通的女装,头发只用了只簪子别起,正坐在桌边大快朵颐,她看起来并没有完全恢复,动作不似平常那么敏捷,稍显迟缓。
  三人被她突然醒来一闹,已经没了吃东西的胃口,都坐在旁边等她吃完,他们都有话想要问她。
  待安心喝下一口茶顺了顺气后,青姨率先开口了:“你是如何中毒的?”
  安心是她调教出来的,软骨散这种毒本不能伤她才是,她这次中毒怪异,青姨得问清楚了好给出应对之策,以免她再次中招。
  安心回道:“那柳尘说他给我下了伴生蛊,还把那蛊交给我看,但是我没上当,我把那蛊摔碎了然后被柳尘扎了一针就没力气了,应该是那蛊有问题。”
  安心这么一说,戴青木就知道了那柳尘的手段,她微微点头,可宫锐又不明白了,着急道:“伴生蛊?青姨,她……”
  “她没中蛊,我昨天才给他把了脉的,想必那柳尘是通过这个刺激她,让她摔碎那个假蛊使得毒气扩散开,那毒需要血气刺激才能入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手上有个孔的原因。”
  宫锐听完终于知道了安心为什么会中招,面色又暗了几分,那柳尘真是好心计!
  宫锐这边还在失神,安心就想起昨夜他说被强迫的事,对着宫锐开口问道:“你昨夜说柳尘强迫我?”
  她这一开口,屋里的人都望向宫锐,宫锐一时又羞又恼,恼是自己的女人被人留下那样一身痕迹,羞是她怎么能当着所有人这样问他呢?纵使宫锐可以说服自己接受,但是这对他来说也是耻辱。
  看他沉着个脸低头不语,安心笑出了声,“你不会以为我被他怎么了吧?我手上这痕迹是他弄的,我嘴上是自己咬的,你别多想了,他没碰我。”
  安心就这样大方当着青姨和宁安的面解释,反而让宫锐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安心却是没理他,转头对戴青木道:“青姨你也不要怪他,都是我自己大意了。”
  她这话说完,宫锐便生出了浓浓的羞愧之心,她原来是在帮他解释,她不想她的家人误会宫锐,她并不是当面给他难堪。
  宫锐走近安心,他脸上满是不自在,带着愧疚对安心道歉:“心心,对不起,是我多想了。”
  虽然他多想了,但柳尘确实是伤害了安心,他还是不会放过他的。
  安心却是回道:“是我自己太过轻敌,下次不会了。”
  这时在旁看戏的宁安也发出不解,“那你那身衣服怎么回事?你去打架还要穿成那样吗?会不会太不方便了?”
  若不是安心这时还没恢复,她真想站起来敲宁安脑袋,那身衣服是她自作主张,好不容易让宫锐忘记这茬,他干嘛非要提起?
  安心闪烁其词,“呃…我是为了潜伏进去才换的衣服,那是青楼你懂不懂!对了,那种地方你别去啊,洁身自好懂不懂?”
  宁安却是立即反驳道:“你一个女子去青楼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
  两人如同在鄞都时那样开始斗嘴,青姨在旁烦躁地堵住了耳朵。
  原来那衣服是她自己换的?宫锐一下就明白她这么做是为何了,他捏了捏安心耳垂,她就识相地闭了嘴。
  “昨夜我来到这儿已经让宁府暴露了,如今宁府已经不安全,你们不如先到长公主府住上几日,等听雨戏雨来到玄京后再搬出,昨夜是我太着急考虑不周,还请两位委屈几日了。”
  宫锐这话说完宁安倒是兴致勃勃,他还没见过梁国的贵人府邸长什么样呢,去看看也行。青姨叹了口气,显然这宁安不知道梁国可不像南越那样不讲究身份阶级,去了长公主府只会处处不自在,但宁安想去那就去吧,不过几日也能忍。
  一行人随即离开宁府,坐上宫锐事先准备好的马车大摇大摆地去了长公主府。
  ……
  昨夜宫锐做的事引来了各方猜测,除了王尚书,并没有谁知道他为何要去查封了风月楼,宫锐这一举动让王尚书夜不能寐,次日早朝时更是频频走神,他的思绪早已飘远。
  他与奇门皆是通过风月楼联系,昨夜这事,宫锐到底对他知道多少?对奇门又知道多少?
  王尚书正坐在户部衙门中,桌前大大小小的公务堆积成了小山,他却没心思去处理,这时一声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进。”
  得到王尚书的允许,右侍郎许育辅步入屋内:“禀大人,礼部失火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了,这是明细。”
  “放着吧。”
  王尚书淡淡回道,却是没一点查看的意思,抬手拧了拧酸胀的眉心,像是没休息好似的。
  许育辅放下东西后便懂事地退出王大人房中,他出来没走多久,便在拐角处碰到了一个青年,那青年端正地行了个礼,正是李勖。
  还不到一年,李勖就从小小的介粮官登上了仓部司员外郎的位置,户部都知道他当初是奉了灵风长公主之令去的江州,换言之,也都知道他是灵风长公主的人。
  许育辅一向清正,从不依附于哪方势力,他不明白这个李勖突然冒出来找他是为了何事。
  李勖开口道:“不知道许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他开口的同时,手中不经意露出了一只玉镯,许育辅一看就面色一变,他这反应没逃过李勖眼睛,李勖便大大方方将玉镯置于手心,让他看个清楚。
  “许大人认识这镯子就很好办了,也省得在下再费口舌。”
  李勖这威胁的意味太过明显,让许育辅冒出一股火气,不过一个小小的员外郎,仗着自己为灵风长公主做事就敢威胁他?
  可许育辅出身清正,家中最讲究名声,李勖这威胁正撞上了许育辅最在乎的东西,他无可奈何,开口道:“带路吧。”
  李勖早有准备,带着许育辅来到了户部西北方僻静的角落,这里存放着各地供上来的一些农务种子,一般鲜少有人来,亦是仓部司的地界。
  许育辅被李勖带到了其中的一个仓库,里面正背对着他立着一个持刀男子,那男子的刀柄上镶着凤尾玉纹,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里面的人正是肖飞,如幽冥一样,肖飞没有多高的官职,却在京中人人认识,并且对他还特别尊敬。
  许育辅见到肖飞也没多少意外,李勖是长公主的人,自然是要带他给长公主办事的,可到底会是什么事呢?
  玄京这段时间正处于多事之秋,许育辅无意陷入党争,可眼下像是由不得他了。
  “许大人似乎很紧张?”肖飞开口调侃道。
  “不敢,只是没想到竟然来的是肖大人,有些意外罢了。”
  听许育辅这个回答,肖飞嘴角微微勾起,道:“长公主派我来瞧瞧许大人,许大人猜一下瞧你什么?”
  肖飞这话让许育辅不免想到李勖的那个镯子,他一生最重名声,却与有夫之妇有了首尾,长公主难道是来看他笑话?
  许育辅一时有些羞愤,回道:“下官如何敢揣度长公主之意。”
  肖飞听罢,却是拍了下许育辅的肩膀,像是夸奖他识相一般。肖飞的力道很重,许育辅忍着痛艰难稳住身形,盯着肖飞的眼中饱含着火气。
  肖飞这时不再卖关子,开口道:“许大人将要升迁,长公主让我来道贺。”
  肖飞这话说完许育辅岂能听不懂?他脸上浮出了许多情绪,一时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可肖飞却不再多说什么,带着看戏似的笑意,将李勖手里的镯子放回许育辅手中,然后凑到李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便离开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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