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还回去
宫锐饭后就马不停蹄地去了长公主处,如今要对他下手的人更多了,还盯上了安心,他怎么也要知会长公主一二。
何况,昨夜的娅楠对安心出手的事也该告诉一下长公主。
长公主对安心虽然没有太多表示,可亲近长公主的人都知道她的偏爱有多明显,宫锐倒是很期待长公主会不会因此有所动作?
如今整个公主府都知道长公主每日待得最多的地方已经换成了高阁,宫锐如同上次那样,来到了公主府的高阁求见长公主。
他才一靠近,肖飞便突然现身在他面前,不用他开口,肖飞亦知道他此行的目的,“公主已经等候殿下多时,殿下直接上去即可。”
宫锐颔首后肖飞又毫无声息地退下,他便抬步上了高阁的台阶。
等他多时了?看来昨日发生的事都没有逃过长公主的耳目,就不知道她知道多少,又会告诉他多少?
宫锐来到时,长公主正在高阁的书房中,她面前摆着棋盘,手执黑子,见他来到,长公主便抬手示意他坐到对面,是要跟他来一局的意思。
宫锐乖顺坐好,手执白棋,与她对弈。
长公主曾被作为储君培养,自是才华横溢,他年少时,长公主也偶尔会提点一下他的功课,虽然长公主性子薄凉,但宫锐对她而言意义特殊,她还是给了宫锐力所能及的关爱。
身为皇家人,长公主与他自然不像戴青木和安心那样亲近,但长公主作为他年幼的时期的一个避风港,宫锐对长公主情感也很特殊。
从不解到误解再到理解。
这一大段心路历程全靠他自己体会,长公主从不需要开口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却有很多方法让人自然而然地去理解她,继而钦佩她,这便是她独特的人格魅力,先帝眼光毒辣,知道她会是一个优秀的君主,可惜先帝没有坚持到底。
在宫锐的胡思乱想下,这局棋以他落败告终。
长公主瞟了眼棋盘,淡淡开口:“我曾以为你是耐得住性子的,如今一看,还得再练练。”
长公主显然不止在说这盘棋。
对于长公主的嘲讽,宫锐没有辩驳和羞恼,而是态度端正地虚心受教,“姑母教训的是,我如今牵绊太多,难以独善其身。我的事已经连累了安心,这确实让我烦乱,还请姑母提点一二,给孩儿解惑。”
昨夜安心的事肖飞依然是告诉长公主了的,她眼中划过一丝担忧之色,问道:“昨夜你二人发生何事?”
长公主这一问,宫锐就知道今日恐怕少不了一顿罚了,但他依旧坦然,“昨夜我被下了浮生一梦,是安心给我解毒。如今对我下手的人都盯上了她,这毒本是给她下的,却让我误中了,更是有人请了江湖高手来对付她,她如今处境不比我好多少。”
果然他这话说完长公主的脸色就沉了下来,盯着他好一会儿没说话,不用想也知道她在思索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以及宫锐所说的事。
长公主闭目轻叹了一下,从宫锐带安心回玄京就可以预想到如今会发生的情况,但她还是生出了不满,怒斥道:“我当你这么多年筹谋至少能护好她,可你还是让我失望了,你这般还说要娶她?是想让她与你一起丧命在这玄京吗?”
宫锐无法反驳长公主的话,他也不会反驳,而是脸上布满恳求,“姑母,孩儿知错,孩儿自知能力有限,倘若我有朝一日折戟沉沙,还望姑母能帮我她平安。”他说着便重重地磕了一头。
“闭嘴!”长公主被他这窝囊的话气得狠狠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桌上的棋子散落一地,可见怒火不小。
而宫锐伏地的头遮住了他面上的期待,他在等待长公主的表态。
长公主缓了缓后,又冷笑了声,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宫锐让她体会了一把他的心情,再好的修为,遇上真心在乎的人和事都会破裂。
“本事没长多少,倒是把你父亲玩弄人心的把戏学得妙。”
宫锐这时抬起头来,眼里没有了刚才的哀戚只有坚定,回道:“姑母可知他这手段让多少人欲对我下手吗?三哥勾结苗疆,昨日又给我下了蛊,好在没有得手;呼庭人也对我虎视眈眈,那个娅楠公主也好,丹增也好,难道只是为了父皇给的那点好处就与梁国为敌吗?我死了对他们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姑母难道想看我父皇为了他那点恨意置国之安危而不顾吗?”
宫锐的话让长公主周身气息冷冽了许多,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身上的使命,也不能忘。
宫锐一步一步爬到今天,是为了向大家证明他的能力,不仅是梁帝忌惮的能力,也是作为长公主继承人该有的能力,长公主的使命让她需要这么一个人,能在她百年之后接过她的衣钵,让梁国兴盛传承。
除了宫锐她别无人选,宫锐是在告诉她,她该对他交心了。
即便宫锐爬到了如今的地位,但对于掌权多年的她和梁帝而言,让他跌落谷底也很容易,若是没有她的庇护,宫锐恐怕一身本事都出不了头,他会像许多籍籍无名又才华横溢的年轻人那样,永远等不到一个机会,湮没在岁月无情中。
权利和地位才能让才华得到更大发挥。
长公主面色转变了几次,拿起手边的茶壶,给自己和宫锐各倒了一杯茶,然后道:“坐。”
宫锐听话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上,长公主端起茶杯递给了他,他眼眸抬了下,恭敬接过。
“如今对付你的人都是你父皇操纵的不假,宫铎那处我没放在心里,你自己去把握。娅楠和丹增昨夜都密会了你父皇,他们谈了什么不得而知,但娅楠已经有了动作,丹增不会没有,那个江湖高手我猜测就是他请过来的,你如何看?”
宫锐自然跟长公主一个想法,梁国这方的人都没看到出现过江湖势力,那就只能是梁国以外的人请来的,而丹增的可能性最大。
“我认同姑母的想法。”
“你父皇既然跟他们有了合作,就会协助他们对你下手,你又想如何应对?”
宫锐听罢只是挑了挑眉,“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长公主淡淡一笑,认可了他的想法,“不枉我昨日助你和骑风营,檀岂这个固执的老家伙可愿为你所用?”
长公主这话让宫锐顿了下,却还是点了头。
“那便够了,周家人回来了,再加上檀岂,呼庭不足为虑。”
长公主并不知道安心还在隐瞒自己和周家的关系,而檀岂也只是战事能用,这京中的斗争他并不愿掺和,于长公主而言,他们的意愿并不重要,她本就是帝王心术,能够利用就行,而宫锐却比她重感情太多……
两人在阁楼上谈了许久,宫锐小心地隐藏着这在长公主眼里不争气的缺陷,出了阁楼已是日落黄昏,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浊气。
思虑再三,他并没有直接回律己院,而是在花园中见了郭子达,他还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去处理这些事情。
“安排一顿宴席,我要在檀岂离京前再见他一面;以我的名义,给苗疆的瑶光长老送一份厚礼,在里面放一瓶苗疆的引气就当是给她回礼;让罗白林注意盯好呼庭的丹增,他若是接触了江湖中人就及时来报……”
他一下安排了好些事,等郭子达走时天已经快黑了,宫锐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调整好气息后回到了律己院。
中午他离去后,青姨就让安心和听雨戏雨又休息去了,为了躲避鬼刀动手,宁安也不再出门,而是让人把账目送到长公主府,宫锐回来时,便看见宁安在院中正拨弄着他那碧玉算盘,而青姨也是忙活着煎药。
宫锐在进院的一瞬间突然有一种回家的感觉,这个律己院他住了许多年,如今才有了归属感,他在接触安心之前,并没有觉得情感有多重要的,没有安心,或许他已经死了,又或许侥幸被救活,但那也只是像玄京中的贵公子一样,身不由己的过一生吧?
但如今他体会到了关爱,体会到了家人的温暖,于他而言,这是弥足珍贵的东西,他必要守护好这一大家子人。
青姨看到宫锐回来便一脸关心地跑到他面前,“锐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不是嘱咐过你早点回来休息吗?”
她说着就拉过宫锐的手,再次检查起他的身体,看他情况还好,戴青木松了口气,冲宁安大声喊道,“别算了,去把你姐姐和弟弟妹妹叫过来吃饭!”
宁安还在入迷地打算盘,压根没听进去她的话,戴青木急性子一来,松开宫锐几步就到了宁安身后,朝他后脑勺就是一下,把宁安拍得头昏。
宁安捂着后脑疼得龇牙咧嘴,“不是说了不要打我头吗!在我们南越拍头是会变笨的!”
青姨哪会理会他笨不笨,又伸手揪了他耳朵,“聋了吗?我让你去叫你弟弟妹妹没听到吗?”
宁安被她折腾这一遭,顾不得算账了,赶忙求饶,青姨一放手他便冲去后院叫人去了,他走后戴青木瞟了一眼在旁看乐子的宫锐,宫锐反应极快,赶忙道:“我去叫心心。”
跑这么急干什么?他是皇子,她还能对他动手不行?
戴青木无奈地撇撇嘴,回到她的几个药炉旁把煎好的药倒出来放凉。
宫锐进屋便闻到了一股药膏的味道,想到安心身上的伤痕他的情绪又低落起来,轻轻走到床边看了眼床上的少女,她下午这一觉似乎睡得挺好,小脸恬静,没了早上那副痛苦的模样,让宫锐放心了些。
看她恢复得好,宫锐心中感叹好在有青姨在,她能帮他好好照顾安心,而安心真是从不给他添麻烦,她早早就安排好了一切,而这些都是因为他,她才不得不未雨绸缪。
宫锐站着缓了一阵,把起伏的情绪调整好,才俯身唤醒她。
安心在睡梦中感觉有东西在蹭自己的脸,痒痒的,她缩了缩身子想躲开,谁知那东西又开始亲她,在她脸上一下一下的,又热又软,终于把她亲醒了。
安心慢慢睁开眼便看到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那眼里带着笑意,又离她好近,她感觉自己快要这双眼睛勾得陷进去了,她嘤咛了下,显得娇滴滴的。
她被宫锐迷惑得不行,宫锐又何尝不是,就着那恢复血色的红唇轻啄了一下,若不是她唇上有伤,他才不会这么轻的。
安心被他撩拨得又哼了声,犹如情动间的呻吟,她一向都很主动,神志稍稍清醒就想反客为主,勾住了他的脖子,谁知刚一上嘴就吃痛闷哼,把宫锐逗得轻笑。
他撑起身子,指腹轻轻揉搓着她的腮肉,低声道,“心心该起来用晚膳了。”
安心望了望窗外,瞧见快天黑了,青姨一向注重饮食和休息,什么时间就干什么事,不然她会发脾气的。
安心也不磨叽,朝他张开双臂,示意他抱起来,宫锐可太喜欢她这副女儿家娇柔的做派了,带着笑意把她抱起来,然后腾出只手给她搓了搓背,在他体贴入微地对待下,安心总算完全清醒了。
“今天去干什么了?”她的声音还是很沙哑,宫锐把她抱到了桌边,给她倒了杯水润润喉,然后才回道:“去姑母那儿了。”
安心一听就猜到了他是去谋划下一步了,并不多问,而是突然说了句:“你身体挺好的嘛。”
宫锐不明所以地望了一眼她,看到她在憋笑,他却还是不懂她在笑什么。
安心看他呆愣愣的样子,摸了摸鼻子把笑意压了下去,她的阿锐似乎太过纯情了吧?又纯情身体又好,昨夜操劳一夜,快到天亮才停下来,今天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不错,她很满意。
饶是宫锐再迟钝,这时候看她一脸春意也明白了她在笑什么了,他无语地叹了下,都是第一次,却只有她记得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公平,等成亲后他一定要多体会一下。
他伸手捏了下安心的鼻子,“小色鬼!”
安心看他察觉到了,反而笑得更放肆,宫锐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唤来下人给她洗漱穿衣,又拿过他做的那只簪子亲自为她把头发挽起来,一身整理妥帖后才抱着她出了门。
两人那一番调情耽搁了不少时间,他们来到饭厅之时,大家都已经坐好等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