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故人归
李纯廉这话让谢之水冷笑了下,随即动手封住他周身大穴。
李纯廉倒地不起后,他朝远处的安心抬起眼,安心知道他在叫自己过去,几个跳跃就到了谢之水面前。
安心规矩地跪地抱拳,行了一礼,“师父。”
对上安心,谢之水面上柔和了许多,问:“这人是来对付你的,你打算怎么处理?”
而这时青姨也带着听雨戏雨来到谢之水跟前,宁安则是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戴青木盯着安心,她也在等安心的答案。
安心望向李纯廉,眼中闪过杀意。
“杀了。”
她的回答让谢之水和戴青木相视一笑,面上带着欣慰。
在安心成长的这些年,她先是周家后人才是天机山传人,周芇虽然选择把她交给天机山,但也给她留了魏千凝,她得到的周家教导一点都不少,而她如今喜欢上宫锐又回到玄京,就可以看出她在朝堂和江湖之间选择了前者。
这个鬼刀若是留下,对于安心和宫锐来说定然还有用处,但是她选择直接杀了,这是维护天机山名声的最好方式。
安心和安律都不会做出有损师门名誉的事。
谢之水把手里的剑交还给她,显然是要让她亲自动手,安心没有犹豫,一手腕转,李纯廉的脖子就被划破了一个道剑伤,鲜血从他的脖颈喷涌而出,他脸上尽是痛苦之色,流了好一会儿血,眼里的光最终暗淡消逝。
她有许多方式让他死得痛快,可安心选择了折磨又痛苦的一种,听雨戏雨曾流过的血,她要李纯廉也体会一遍。
宁安被那浓重的血腥气熏得欲呕,他用袖子把鼻子捂住,退开了几步,而天机山几人都面色冷淡地看着李纯廉慢慢死去,他们围站在李纯廉的尸首旁,平静得像是在看一只鸡死去 。
人死后,青姨不知从何处掏出了朵白花扔在尸体上,随即几人抬步向宁安走去。
他们都没忘了旁边这个‘脆弱’的少年。
宁安不是江湖中人,他哪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蹲在地上脸色苍白,看几人走过来,他有些局促地转过身。
他对谢之水的感情正在很尴尬的阶段,生疏,又很想靠近。
虽然他时常抱怨父母不好,但是自从知道自己父亲还在世,他别提多开心了。可谢之水眼里只有他母亲,相遇之后,谢之水没跟他说几句话就带着他母亲不管不顾地消失了。
虽然谢之水把他托付给青姨,青姨也把他照顾得很好,但是血亲的联系还是会让他想要亲近生父,想要他陪伴自己,守护自己成长。
如果谢之水一直在他身边,那他肯定不是如今这么孱弱的样子,一点儿血腥味都有那么大反应。
宁安心里矛盾得不行,在他看见谢之水向他走来的那一刻,他只想躲。
看宁安的反应,安心和青姨停住了脚步,让谢之水独自走向他,他们父子相见总免不了会尴尬的,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谢之水越走近这个少年他就越心慌。
他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在见宁安第一眼时,他是那么骄纵又脆弱,那与自己几分相似的轮廓把他惊得不轻,再看宁瑾,他全都明白了,也被刺激得怒火中烧。
他把宁瑾带到了青州,在一个无人认识的村落住了一年,他不知道他该如何面对这些,他只想把宁瑾锁在身边,就如同当初在月童那样,只有他们二人。
宁瑾放心不下宁安,放心不下拜月堂,她日日恳求他放她回去,宁安需要她,拜月堂也需要她。
可她却没想过,他也需要她。
他找了宁瑾十七年,那股执念已经刻在了他骨子里。
但找到了她,却多了个儿子,反而让他不知如何面对,想过对她的那些报复也下不去手。
宁瑾亏欠了他,但他也亏欠了宁安。
直到接到了鸢鸟的传信,他才终于愿意带宁瑾回来。他们无非是俗人,各有各的牵挂,不能一直丢下一切不管,何况已经他亏欠了宁安十八年,宁安有危险,自己怎能不管?
谢之水走到宁安身后,宁安蹲着,他也蹲下。向来平稳的气息此刻已经凌乱,他吞咽了下,像是鼓足勇气般,缓慢伸出手抚上宁安的肩。
宁安却不敢回头看他,直接把头埋在膝盖上。
十八岁的少年还是一身孩子气。
谢之水轻笑了下,轻声道:“我把你娘带回来了,以后她不会再离开你,我也不会。”
宁安这才抬起头看他,雾气在眼眸里打转,却倔强地忍着,看起来委屈巴巴的。
谢之水还不知道该如何做一个父亲,但是他也算带大了听雨戏雨,还算会哄孩子,他伸手托着宁安的臂,把他扶起来。
宁安无措地望着他,不知该说什么。而他蹲太久导致脚麻,站起来时脚下踉跄,谢之水又伸手贴上他的肩背处扶稳他的身子,那是与他母亲和青姨都不一样的手,温暖宽厚,像是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宁安下意识地开口:“多谢……”
他这话让两人都愣了下,谢之水心里泛酸,却没说什么,只揉了揉他的后脑。
青姨把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叹气道:“两父子不可能一下子熟悉起来, 多相处相处就不会这么生分了。”
谢之水自是认同的,天色已晚,他们也该回城了,他便手搭着宁安的肩一块走,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马车上。
看宁安一路魂不守舍的样子,安心有些担忧又有些羡慕他,虽然他跟谢之水还很生疏,但他算几个小辈中唯一个双亲健在的,时间可以治愈一切,却不能送回亡人,他可比他们幸运太多了。
马车停到宴月楼门前时,天色已经全黑下来了,那吴掌柜一看他们回来了,就赶忙进门去禀告东家,接着便看到一个素雅的女人跑出来,“小安!”
只听她嘴里的话,安心就知道那是宁安的母亲,那女人身形与戴青木相似,都是娇小玲珑的类型,戴青木面如桃花,而那女人柔美温婉,一双眸子盈盈秋水,尤其美丽。
安心还记得宁安说他母亲一身铜臭味, 这是铜臭味?
宁瑾冲到宁安跟前就要抱他,却被宁安撅着嘴推开,还是那副傲娇的语气,道:“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抱。”
而这时宁瑾也注意到旁边还站着几个少年少女,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安心和听雨戏雨看她注意到他们了,立即整齐站好,向她施礼:“见过师母。”
宁瑾执掌拜月堂多年,处事是和长相不符的圆滑世故,马上就转变态度,亲昵地扶起几人,笑眯眯地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都是好孩子,快进屋让师母好好瞧瞧。”
那虚假的嘴脸让宁安嗤出声,而谢之水与戴青木也没见过她这般,瞧着倒是有趣,也没开口说什么,跟随她进屋。
进屋后,宁瑾更是把商人那种妥帖发挥得淋漓尽致,对每个人都面面俱到,像是与大家相熟多年而不是才见面。
宁安看着烦,开口制止她,“娘,你别装了,看着累。”
宁瑾被宁安这样拆台也只是笑笑,依旧面带微笑:“别听他瞎说,师母是真的喜欢你们几个孩子,长得多好看...”
她操着软绵绵的南方口音,又处处关心,让安心几人不一会的功夫就都沦陷在她的温柔中。
宁瑾叫来吴掌柜,“吴才,去把我给孩子们备的礼拿过来。”
宁安一听就知道他母亲想做什么,无语地叹了口气,看来他父亲当初就是被他娘亲这假象骗到身子的。
而他那温和清俊的父亲此刻双眼含笑地望着他母亲让他更是烦,都被骗过一次还不知道学乖?大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那吴掌柜这时举着一个托盘,把宁瑾的礼物呈上来了,宁瑾面上的笑意未曾褪下去过,打开托盘,把里面的几个方形碧玉坠子亲自交到他们手里。
那坠子安心是见过的,和宫锐生辰的时候宁安送给他的一模一样。
“孩子们,师母是个俗人送的礼也只是俗物,这儿是师母的一点儿心意,你们先拿着,等师母回了南越再给你们备大礼。”
安心和听雨戏雨都不知道这坠子价值多少,也就大方接过,向她道谢:“多谢师母。”
这般气氛融冶地吃过饭后,已经到了亥时,安心也该回长公主府了,便起身道别:“师父师母,心心这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二老。”
谢之水和宁瑾看天色确实不早了,也不再强留她,她便与听雨戏雨还有青姨起身,谁知宁安也起身了,他显然不想跟他父母亲待一起。
宁瑾看他也要走并没多说什么,只道:“明日一块过来就是了。”
谢之水带着宁瑾回来,解了安心的麻烦,也让宁安担忧许久的心得以放下,回程的马车上,车里的几人都神情很放松。
但宁安还没忘记青姨瞒着他的事,堵气道:“青姨为何不早告诉我?还不想带我去见我爹!青姨好坏!”
戴青木瞥了他一眼,“我们那是去杀人,你在那儿多难受你忘记了!你爹娘回来你迟早会见到,又何必要赶在今天。”
戴青木的话让宁安无法反驳,只能负气地嘟嘴,孩子气十足。
他们这边气氛轻松,而宫锐那边却是很担忧,他是知道安心几人出门了的,却不想他们迟迟未归,他担心发生意外,正在院子里焦急地来回踱步。
好在亥时刚过,就听到几人说笑的声音传来,他急忙冲出院子迎上去。
安心神色从容,带着笑意问道:“干嘛这么着急?”
宫锐诚实回道:“担心你们。”
他的话让几人都轻笑了下,青姨拍了拍他的手臂,夸道:“还是锐锐贴心,不像安安只会惹我生气。”
她说完就绕过宫锐进了院子,而宁安只是向宫锐点点头就追上去,反驳道:“我哪有?明明是青姨有错在先!”
看二人走了,听雨戏雨也向宫锐行了个抱拳礼,然后便进了院子。
安心知道他们是不想打扰自己和宫锐,她淡笑了下,“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她这神情,这话,宫锐知道她今日一定是发生了喜事,他也有些期待,牵着她回屋。
安心进屋后并不急着跟他说话,而是先去洗漱干净,回来时看宫锐懒懒地倚在榻上,衣襟微敞,青丝披肩,慵懒贵气。
安心哪能顶得住这样的男色?立即扑到他身上就要亲他,宫锐头一歪,躲过了她的吻,拦住这个小色鬼后,问:“先说正事,你们今日去干什么了?”
安心才不依他,继续对他上下其手,一边偷香一边回,“杀人。”
她这话说完宫锐眸光变,坐正身子,而安心见他这般在意,就告诉了他今日之事,“我们把那个鬼刀杀了,青姨请水叔回来对付他的。”
宫锐听完就释然地笑了下,怪不得她今日这么高兴呢,原来是发生了两件喜事啊。
但惊喜之后,宫锐突然有些失落。
鬼刀死了,谢之水也回来了,那就意味着天机山的人就要离开了,这半个多月的温馨就到此为止了。
他无疑是眷恋这样的温暖的,这样的亲情是他想拥有却得不到的东西。
安心也看出他的脸色突然变了,语气担忧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吗?”
宫锐叹了口气,对她说出心里的感受,“只是想到这事了结后青姨他们会离开就有些不舍。”
安心何尝没有不舍?但是她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没有谁能一直陪伴谁, 但她还是安慰宫锐道:“那我们就快点把你的事情了结,等成婚后再请他们过来长住。”
宫锐点点头,她说的也没错,天机山众人毕竟是江湖中人,有他们自由的天地,他岂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就把他们困在这玄京,何况他身边还那么多污糟事,他们江湖中人本就不愿与朝堂有牵扯,他们亦是看在安心的面子上才来到他身边的。
看他还沉浸在分别的失落中,安心又开始对他上下其手,不仅是转移他的注意力,也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虽然安心早就好全了,但是两人一直没有再亲近过,今天是个好日子,她今夜要再试试看到底舒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