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牵绊多
“拦住她!”
王皇后突然冲出殿外大声喊道。
安心以为刚才的威慑已经足够,可却点醒了王皇后,她有顾忌,她今日不敢动手。
外侍听到命令又再次拔出刀,将安心围住。
安心冷眼看着眼前一众侍卫,却是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侍卫还以为她这是要动手了,赶忙摆好架势,可她却突然一飞身退回大殿门口,把王皇后推了进去,顺带把偏殿的门给关上。
她的动作太快,侍卫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他们回神立即持刀向她冲过去,却被她轻易踢翻在地,下一刻门就锁上了,外面的侍卫刚想强闯,安心的声音从门里传出,“你们皇后的命不想要了吗?”
安心转头对王皇后道:“让你的人安分点,不然你看看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她的声音冷漠中带着威胁,王皇后也被她的动作吓慌了神。
安心虽然没怎么动手,但是刚才这一跳身法很快,而且还会下毒,她本来无意动手,若是逼急了她要鱼死网破,自己怕是逃不了。
用自己的命换安心的命是不值得的。
王皇后大声命令道:“先不要妄动。”
王皇后这时早已心神不定,妆容精致的脸上尽显慌乱,她还没对付过安心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自己的招数在她这儿似乎都没用,她总能强行把局势扭转,让自己不得不跟着她的步调走。
除了慌乱,王皇后脸上还压抑着怒火,这分明是王皇后的地盘,可她却动不了安心,她怎能不气呢?
有了王皇后的命令后,一众宫人和侍卫都不敢妄动,安心闲庭信步走到了椅子旁,自顾自地坐下,然后才开始与王皇后谈判。
“娘娘这么心急吗?难道是以为殿下毫无准备就让我今日独自赴宴?娘娘刁难陷害还不够,现在想来硬的了?你以为死了我这么个平民,殿下也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吗?”
安心问了几句话就觉得有些口渴,她停下站起身来,走到先前王皇后的位置上,拿过茶几上的茶壶看了一眼,然后就直接对嘴喝起来。
喝完还评价了一句,“娘娘这茶叶用得不对,娘娘容易动怒,这茶味厚不适合。”
王皇后听完她这番话怒火更盛了,却是一言不发等着看她还有什么戏。
安心的话提醒了王皇后,安心单刀赴会背定是有所部署,此时王皇后心里已经有所顾虑,她只要不说,安心就不知她是何想法,而安心说多了就容易有漏洞,她在等安心的破绽。
安心的破绽却是没有,她现在只有恶劣,王皇后一言不发也成了她嘲讽的点,“而且娘娘动怒之后还得强忍,更是加剧了心中郁结,长此以往,娘娘怕是会…欸,那些不吉利的话就不说了吧。”
安心回到先前的椅子上坐好,直视王皇后怒意越来越盛的脸,微笑起来,“娘娘在等什么呢?等我告诉你,我们做了什么准备吗?”
安心端坐着,远远看着与普通高门小姐一样规矩有礼,只是她脸上那张狂恶劣的神情与她的仪态却不相符。
王皇后被她看穿心思,终于是忍不了,猛地拍了下桌子,美目怒瞪着她,安心没有被她吓到,反倒是让一众宫人恐惧地跪下俯首。
“这也不失为一种发泄方式。”安心评价道。
她这时也玩够了,来到这凤梧宫,不给她赐座不给她看茶,让她累得慌,她才不想多待呢。
安心望了望天色,状似无奈开口:“时候也不早了,那我便告诉娘娘吧,若是巳时我还未出宫,那七殿下今日恐怕也回不来了呢。”
王皇后猛地站起身来,怒吼:“你们敢?!”
安心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有何不敢?娘娘对我们殿下做过什么可是忘了?就娘娘能做我们不能做么?”
安心这话瞬间击垮了王皇后,她一时气急攻心站不住脚,旁边的桂嬷嬷和几个小宫女赶忙扶住她,又是端水降火,又是给她拍背顺气,“娘娘息怒…娘娘息怒…”
桂嬷嬷怒斥道:“你别太嚣张了!别忘了这儿是凤梧宫!”
安心点点头像是认可她的话,嘴里的话却是反过来,“可殿下觉得我这样甚好,不想让我改呢。”
桂嬷嬷瞪着安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这时王皇后总算顺过气来了,有气无力地说道:“放她走。”
安心得王皇后这话,满意地笑笑,然后便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她在将要步出大殿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继续嘲讽,“还以为娘娘留我想提前算账呢,看来是我想错了,这账就如我所言,下次再算。”
她这话说完王皇后直接是两眼一翻,气晕过去了,凤梧宫上下瞬间又乱作一团。侍卫没有王皇后的命令也不敢再拦着安心,她在一众侍卫的注视下,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凤梧宫。
安心原路返回库门出宫,安宅的马车还在原地候着她,她乘着马车回到了毕方巷,自安心走后和姆就满心不安,正蹲在门房等着她。
听到马车停下的声音,和姆就赶忙冲了出来,“小姐!”
她圆溜溜的双眼快速扫过安心全身,看安心神色如常,一身也整齐如初,她才放下心来。
安心如往常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安抚道:“我没事。”然后就抬脚匆匆进门。
“帮我换衣服,我要去找殿下。”
和姆利落地帮安心换回男装,安心马上就回长公主府去了,今日她把王皇后气成那样,虽然宫锐说过不怕得罪王皇后,但想到梁帝惯会找他茬,安心还是要知会宫锐一声。
越升越高的太阳带来强烈的热意,安心大步流星,到律己院的时候已经被热出不少汗,她才进院,就听到宫锐房中有交谈的声音,她毫无顾忌地推门而入,打断了宫锐和郭子达。
宫锐有点意外问道:“这么早就回来了?”
安心点点头,给自己倒了杯凉水解渴后才开口:“我把她气晕过去了。”
宫锐和郭子达皆是愣了一下,然后宫锐笑出了声,“气晕过去了还能安然无恙地回来,真不愧是我的心心。”
安心手作扇子扇着风,回道:“你先别急着打趣我,气她的是我,被找麻烦的是你,我这么着急回来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可得做好准备,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都会算你头上,若是情况不妙你就早点说,我带你跑,免得咱们一块死在这儿。”
她的话又再次逗笑了宫锐,宫锐回道:“他们找我麻烦还少吗?我又不是不会还回去,心心何必多虑。”
宫锐这番言论深得安心的心,他做事周全,不像安心那么鲁莽,所以在安心看来他的动作有用却很慢,安心懒得与宫锐讨论怎么还击,便问道:“昨夜的事可有线索了?”
宫锐知道她问的是昨夜暗杀的事,叹了下气才回她,“我们回来后肖飞就带人去查看过,都被收拾干净了,跟以往的暗杀后的处理一样,我父皇,老三,老七都有可能。”
“宫铭?”安心疑惑开口。
宫锐颔首,“王尚书本该定罪秋后问斩的,可今日却突然被我父皇给压下再审,他此举只能说明老七和王皇后又做了什么,让我父皇觉得他们又有价值了,他才出面暂时保下王尚书。”
安心听完眉头一皱,“可昨夜他们那般出手却不像下死手啊,反倒像碰运气。他们在宫门动手显然不怕惊动禁军,而我们进宫肯定是没有武器的…他们来了那么多人,又那样惜命的围攻,难道背后的主子舍不得他们死?”
安心这顿分析后,宫锐点了点头,“对,太过惜命了,就说明背后的人手里没有多少人手,我三哥外家是巨贾,有钱就会有人用,他出手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惜命,所以我才觉得老七也有可能。”
“可我还是不明白一点,他怎么知道你会晚出宫?昨夜他们虽然惜命,可却不杂乱无章,肯定事前演练过的,若是没有那些意外,我们会和宴会的众人一起离宫,宫门出入都是贵人,他们又怎会有机会?”
这个点不光安心不明白,宫锐也想不通,昨晚发生的事都像串通好的一样,可却有一种就着天时地利却使不上劲儿的感觉。
昨夜娅楠的事是意外,而丹增如果要逃,他肯定不能与任何人说他计划从宫宴出走,那昨夜动手的人又是如何猜到宫锐昨夜会因此被留到最后?
房内三人一时陷入思考中,安心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了,反正都要找他们算账的,谁做的又有什么重要的,他们曾经对宫锐做的事就足以让安心不会放过他们。
“那娅楠怎么样了?其实逗她还挺有意思的,昨夜的事我还没动手她就这样了,唉~”安心叹气道。
“她还未醒,她现在醒不醒都不重要了,我父皇震怒下已经把呼庭的一众人都处决了,她醒过来也只会被囚禁在梁国,成为我朝和呼庭谈判筹码。”
安心脸上又浮出一点可惜的表情,这个娅楠昨日还是公主,今日稀里糊涂就成了人质。
“丹增呢?有线索了吗?”安心朝郭子达开口问道。
郭子达摇摇头,“他太过狡猾,在我朝有诸多秘密部署,长公主一直盯着他,他还能在长公主眼皮底下逃了,算是有本事的。”
想到丹增,安心眼里划过杀意,在使馆那夜就该杀了他的,现在让他逃回呼庭,梁国跟呼庭的契约算是毁了,他既然能这样行事,又怎还会愿意跟梁国谈判,呼庭就是不甘心为藩国,这一出后,不难想到两国之间的战事又要来了。
周家历代坐镇西北,跟呼庭是老对手了,想到战事安心不免伤感,战事来了又要有多少无辜人为此牺牲,再一想这玄京,安心重重叹息了下。
宫锐果然说得没错,回玄京之后有许多无能为力的事,各方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搏斗,甚至枉顾国家,再这样下去,梁国难免再次走向衰落……
今日听到的都是让人心烦的消息,安心已经没有跟他们讨论下去的欲望了,她站起身往外走去,“你们聊吧,我不耽误你们了。”
她出了屋子就去了浴房泡了个澡,想借此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但是效果甚微,她总是忍不住担心宫锐,不光是这玄京的事,若是战事来了,那如今最适合去迎战的将军就是宫锐,想到宫锐受过的伤,安心是一点儿都不想让他再上战场。
她在浴室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才出来,郭子达已经走了,而宫锐正在浴房门外等着她。
“你若是再不出来,我都要差人进去瞧瞧你是不是泡晕过去了。”
宫锐说着便上前牵住她的手往主屋走,“我午膳还未用,心心陪我一起吃好不好?”
安心经他这么一提,顿时感觉自己也饿得很,乖顺地点点头。
她思绪云游,没有说话,宫锐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还是不好,也没再多言,只牵着她慢慢走着。
天机山几人走后,长公主府又恢复了以往的安静,此时只听得到些鸟叫虫鸣声,正午的日光很是毒辣,两人却因为心中的寒意忽视了这炎热。
回到主屋,饭菜已经摆好了,宫锐却没把她带到饭桌前,而是抱着她坐到了榻上,屋里放了冰块降温,两人抱着也不会感觉多热,就这么安静的抱了一会儿后,安心还是没有说话。
宫锐轻轻一叹,终是忍不住安慰道:“心心,不要担心我,我答应过你的,不会再以身涉险。”
安心苦笑了下,“怎能不担心?这玄京有多少人想要你死,若是交战了那丹增岂会放过你,战场上刀剑无眼可会避开你?这玄京和那战事你岂能割舍得下?你的命分成太多份了,我怎么从那些人手里抢回一个完整的你?”
她的质问宫锐无可辩驳,安心说得对,他都很难割舍,何况他还背负着长公主的期待,他想一件一件地去做,可形势不可能照他想的那样发展。
这世俗不会善待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