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等着谁
长公主离开后,安心无奈地唤了句,“青姨~”
她小脸布满苦涩,她早已被被长公主那番话说得心神不定,又中途被青姨强行拉回来,现如今更是纠结。
“怎么?怕我拖累你?”
戴青木翻了个白眼,脸上没有一点悔色。
“不是…”安心赶忙否认。
“我知道青姨是为了我好,可长公主和我母亲那层关系在,她对我有期待也情有可原……我…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抉择。”
“抉择?你还真是被她那话影响颇深啊,她们那种上位者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她若是对你有期待为何你在玄京几个月她不找你说,锐锐出事了她就想到了你?这不是想着你如今有用才找的你?”
戴青木说完一番话后她胸膛明显起伏,显然是气的不轻。
她说的在情在理,安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她,只能泄气地抱腿坐在边上,把脑袋埋到膝盖中。
戴青木看她这般又泛起一阵心疼。
周芇和安律的死对戴青木而言十分痛心,她这么多年精心养育安心,当然不希望安心步他们后尘,所以她才不惜得罪长公主,也要让安心遵从本心去做自己。
戴青木走到安心边上,扶起安心的脑袋,低下身子正视安心,“好孩子,青姨只希望你能快乐。但,无论你想做什么,一定要好好保护好自己。”
她说完就出了屋子,她知道安心需要好好考虑一下。
青姨走后安心的情绪并没有好转,她苦恼地闭上双眼。
事情似乎总不会按自己预想的走,她开始只求跟宫锐的婚事而已,怎么如今却变成了这样……
直到戴青木带着煎好的药回到房间,她还是维持着原先的姿势,戴青木只瞧了她一眼,没有唤她,而是要自己给榻上的两人喂药。
安心看出青姨的意图,忙收起情绪,主动上前帮青姨,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儿就把药喂完了。
戴青木全程不再开口,她憋着自己的话,她自觉说多了,那她其实和长公主没区别,两人都会让安心产生更多顾虑罢了。
等青姨端着药碗又出去后,安心无奈的叹了口气。
若说安心此生得到的最纯粹的感情,那一定是戴青木给的,她一生不婚配,把所有的爱护都给了安心,戴青木从来就不求安心能给她什么回报,她只要安心一生安好。
安心把戴青木请到玄京不过一月,却已经让她帮了那么多次忙,安心何尝不觉得亏欠她?
步入这世俗越久,似乎一切都开始失衡,难两全的事情也越来越多,安心的烦恼也越来越多。
安心就这么一片混乱地守到了次日。
自她昨日来到宁府之后,就都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不用猜也知道是被戴青木拦住了,她不仅怕自己会影响安心,甚至连天机山众人她也不让他们见安心。
安心本就和他们不一样,她的身世就是个诱因,迟早有一天这个诱因会迫使她去抉择。
安心一夜无眠,终于在次日一早,宫锐和檀岂相继苏醒打断了她的思绪。
“唔~”
在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后,宫锐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熟悉的身影只会是安心,他知道他得救了。
“感觉怎么样?还很痛吗?”
安心问完话就体贴地倒了杯水给他,而这时檀岂那边也有了动静,安心就立马靠上去,将檀岂也照着宫锐那样伺候一遍。
“将军,这是城南我师母府上,两位要暂时先在此处养伤。”安心解释道。
檀岂身上的感觉让他明白他这毒不轻,定是被高人所救他才能活,老将军在这种情形下,他自是会听从安排。
安心看檀岂点头后,她便主动开口将二人中的毒解释了一番,顺带还将昨日长公主来到的事告诉了二人,当然除了长公主对她说的那段话。
“我猜想长公主已经有所安排了,二位还是先静心养伤,前方还有长公主在,我们也不要忧思太多。”安心安慰道。
二人听完安心的话都眉头紧锁着,他们作为梁国的大将怎能不忧思?何况这呼庭竟然敢对他们动手,实在欺人太甚,若是呼庭没有得手,他们二人恐怕已经主动请缨了。
他们还没把自己的疑虑说出口,戴青木就端着药碗进屋,三人的这个话题被迫停止。
戴青木看着醒来的二人满意地点点头,“倒是比我想象中醒得早一些。”
戴青木进屋宫锐立即对她感激道:“又劳烦青姨了。”
戴青木递给安心一个药碗,示意她喂宫锐喝药,摇了摇头回道:“你也是个可怜孩子,感激的话就别说了,好好养好身子,以后可别再让别人这么欺负了。”
宫锐被她的话逗得淡淡一笑,听话地点了点头。
戴青木自己则是端起药碗准备喂檀岂,檀岂并不认得她,老将军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带着尴尬道:“多谢姑娘相救,在下自己来吧。”
戴青木啧了一声,“说什么谢不谢,将军守家卫国,才让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安居乐业,我们江湖中人亦是十分钦佩将军,将军不必见外。”
她说话坦荡真诚,又带着江湖中人的豁达,让人容易亲近,檀岂亦是被她的话逗得淡淡一笑,回道:“那便有劳姑娘了。”
戴青木不客气地点点头,然后与安心一起给二人喂药,她们动作娴熟,不一会儿就将药喂完。
戴青木又开口道:“你们现在体弱,先别急着说话,你们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了早膳,你们吃过之后再说吧。”
她为人体贴又利落,出了门后婢女就进屋伺候二人洗漱,不一会儿她又让人端来早膳,与早膳一起来的还有郭子达。
昨日遇刺事后他们都不知道外边情况如何,郭子达来的及时,他们也从郭子达口中知道了长公主的动作。
昨日长公主后离开宁府后就直接去了兵部,知道丹增出逃的消息后,兵部就该有所部署与呼庭的战事,可因为梁帝发难,禁军整顿压过了战事,兵部迟迟没有拿出具体的安排部署。
梁国被梁帝统治多年,早就养成了敌国不进攻己方就不备战的恶习,好在除了北境之外,梁国整体算是和平多年,倒也没有闹出什么差错。
然而没想到梁国这个恶习一闹出差错竟然是这么大的祸端,差点让梁国一下损失两名大将,而且还是在京郊动的手,这无异于是站在梁国脸上撒尿,长公主如何能忍?
她命人把西郊竹林里面的杀手尸首和残骸尽数运到兵部,召集所有兵部官员,把那些残骸当着众官宣的面,倒在兵部衙门中。
夏日炎热,尸首已经开始散发出浓重的腥臭味,长公主端坐在主位,锐利的目光扫过一众兵部官员。
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被这血腥的场面吓得欲呕,在座的一众兵部官员瑟瑟发抖,炎热的夏日,兵部一众官员只觉得背脊发凉。
“怎么?这就看不得了?”
长公主话毕,肖飞便差人拉出其中反应过大的几人,把他们拉到那堆尸首前,让他们直面那骇人的残骸。
“诸位在兵部当值,有几人上过战场?有几人见过两国交战的血腥?你们眼前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可是随处可见,而且还血腥百倍,而你们,只是这般就吓着了?”
“本宫好奇诸位看到这场景有何感想?恶心吗?恐惧吗?还是庆幸?庆幸有人能站在前线守护你们,这些肢解断头才轮不到你们!”
长公主的话无人敢答,她面色怒气不轻,谁也不敢触霉头,都安份站着,对眼前的尸首装作视而不见,努力保持冷静。
然而长公主并不打算放了他们,勾唇冷笑了下,便开口点人,“郑大人,作为兵部尚书,你来说说,对呼庭的对战部署迟迟不定,你们是有什么神策能不战而胜了吗?”
被点到的兵部尚书郑纥倒吸一气,他们的对战事还在商议阶段,根本没有确切说法,只能硬着头皮答道:“黑羽营兵马不足,我们已经定好募兵和买马的计划,正准备实施……”
他的回答还没说完,长公主就耻笑出声,“这便是兵部尚书该有的远见么? ”
郑纥赶忙跪地求饶:“长公主恕罪。”
长公主由他跪着,并不理会他,而是继续点人,“铎儿,身为皇家人,你既然在兵部历练,那你来说说该如何?”
被点到的宫铎也只能硬着头皮出列,“回姑母,孩儿认为应该先从别处调兵前往灵州,由黑羽营协助作战。”
长公主听罢神色不变,显然宫铎也没说到她想要的。
宫铎偷瞄了她一眼,还想继续开口,却被长公主一抬手给打断了。
“自丹增逃走以来,你们似乎都没有把呼庭的战事放心上,既然如此,这些呼庭杀手的尸体就先放这儿,你们什么时候拿出本宫想要的部署,什么时候再将这些尸首处理掉吧。”
长公主语气轻飘飘的,说出的话却十分瘆人。
兵部一众官员只要想到上值就伴随着这浓重的尸臭,巴不得立即讨论出个结果给到长公主。
长公主在户部发难后便匆匆离开,她回府后不久就从公主府传出几封密函,八百里加急送出京。
而一早,灵州那边也传来消息,当初离开黑羽营的大将都已经回到灵州,灵州城正全城戒严,城内的呼庭人被驱逐,州府也已经收管边境百姓。
这个消息让宫锐和安心都感到惊讶,显然长公主的部署早就开始了,她调回了黑羽营的人作为支撑,再从别营借来兵马,加速赶到灵州,灵州也已经做好作战准备,只要人马到齐,与呼庭的大战就会开启。
但还差一点,有兵有马,那主帅呢?
长公主部署了一切,唯独漏了主帅,显然是她看中的人无法就位了。
安心,宫锐,檀岂对比都各有所思。
若是没有这场意外,梁国已经准备好了战事,那主帅的不二人选就是宫锐,现如今宫锐和檀岂都出事,其他合适的人选其实不多。
安心思绪更是复杂,昨日长公主那番话并不是利用,她早就为安心准备好一切,她是真的想着帮安心夺回曾经周家的荣耀……
那她说安心不该把自己的才能藏在宫锐身后也是她的真实想法,可,宫锐才是她扶持的继承人,她这么做是为了安心,还是为了安心前面的宫锐?
若是安心回到周家,重振周家荣光,与宫锐心意相通,二人结合便是强强联合,于宫锐而言是数不尽的好处,于皇权稳固而言也是。
安心本就思索了一夜,听到这些消息后并没有让她头脑清晰,反而是更混乱了。
宫锐察觉到安心脸色并不好,猜想她是担心长公主对自己还有安排,她担忧他的身体是否能够承受。
宫锐安慰道:“心心别乱想,我们如今想做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先将伤养好,你不是说前方还有长公主么?”
而檀岂却是想到了长公主知道安心身份后的可能性,但当着宫锐的面,他也不好戳破这件事,就也没开口。
郭子达走后,安心差人将宫锐和檀岂挪到了客房,不再同住一间房,两人养伤还住在一处有诸多不便,何况她也有那么多话想与宫锐说。
等安顿好两人后,安心也去洗漱了一番后才回道宫锐房间,她让下人给她在宫锐床对面放了一张榻子,这样她即使不能抱他睡,但也能看着宫锐入眠。
宫锐精神不济,但他强忍着,一直在等对面的安心开口。
他们一人躺在榻上,一人躺在床上,面对面枕着头。
宫锐的病体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他眼皮越来越重,终于忍不住先开口了,“昨日长公主过来是不是和心心还说了什么?心心告诉我好吗?”
他的面色苍白,因为中毒而有些精神恍惚,他却一直忍着在等安心,只为关心她一句。
他们两人的的性子不同,爱意的表达也不同,一个热情直接,一个细腻温柔。
安心盯着他的脸庞好半晌,和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她放不下他。
她还是选择了宫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