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鞍山驿(二)

  李榆无力地坐到地上,他的伤口越来越疼,话也不想说了,孟克在一旁点起了一堆火,把几把短刀、匕首擦洗干净,就着火烤起来。
  巴布泰关切地问李榆:“痛吗?”李榆点点头,巴布泰握住他的手,“再忍一忍!医官马上就到。”
  巴布泰与李榆没打过交道,甚至话都没说过,但他对李榆的影响非常好,他知道的大汗身边的侍卫、阿哈几乎都是势利眼,包括刚才走了的苏拜,这些人见到得势受宠的贝勒、贝子们,拼命地巴结,恨不得把脸贴人家屁股上,对他们这些坐冷板凳的阿哥却是一副爱理不理、不当回事的架势,只有李榆看见谁都傻笑,谁有麻烦他知道了都会尽心尽力帮忙,才不管谁的权势大小,阿巴泰就不止一次对他和巴布海、阿拜这些阿哥说过,像额鲁这样从山里出来的孩子好啊,人实诚!还能把我们当阿哥看。
  李榆不等医官了,箭伤怎么处理他知道,医官来不来都一样,孟克帮他检查了伤势,点点头说道,还算好,没有伤到骨头,就是箭镞有倒钩不好拔出来,这还多亏了死鬼囊努克的这套盔甲,要不就几步远的距离挨一箭,肩膀都得射穿,李榆让他少废话,立即给他把箭挖出来。
  孟克这家伙手狠,砍了截木棍塞到李榆嘴里,说了声:“大把头,你挺住了,我可动手了。”拿着一把在火上烤过的匕首就在李榆肩膀上划开口子,血不断地冒出来,把李榆左边的衣服都染出一大片红色,孟克猛地一使劲拔出箭镞,李榆立即浑身一颤,咬着木棍含混不清地骂道:“你****的不能轻点!”
  孟克嬉皮笑脸道:“咬住,咬住,还没完呢。”接着又抄起一把烧得通红的短刀摁在李榆的伤口上,灼热的刀子烤在皮肉上吱呀作响直冒白烟,烟里还带着皮肉烧焦的味道,李榆痛得紧咬嘴里的木棍,头上大颗大颗的汗水落下来。
  巴布泰、白格这帮人眼都看直了,背上冒出冷汗,觉得自己身上也疼起来,孟克医官终于收手了,满不在乎地说:“就这样吧,反正你命大死不了,医官来了再上点药包扎好伤口就行了。”
  李榆吐出木棍,长嘘一口气,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够狠,把老子都疼死了,你以前没少害死人吧。”
  医官总算来了,看了看伤口也没什么好做的了,上了些药又包好伤口就算完了。
  太阳落山前,苏拜押着大批的俘虏回来了,巴布泰这时觉得得给李榆出口恶气了,出气的对象自然是被俘的明军,其实他手下的汉军已经动手了,特别是家里有人被杀的汉军更要报仇雪恨,这帮人都是本乡本土的当地人,谁是外地来的明军,谁是当地老百姓,全都一清二楚,他们不但把明军从俘虏中清出来,杀过汉军家属的当地人也被赶到一堆。
  巴布泰兽性大发,在鞍山河边将被俘的明军数百人全部斩首,杀完了明军,他又把被汉军赶到一堆的老百姓押到河边,对着老百姓就骂:“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诸申替你们赶走了明国的狗官,诸申给你们守护疆土,大金英明汗给你们分了土地,不收你们的田赋,不征你们的役钱,你们三丁合种官田一垧,二十丁才派一丁当兵、一丁当差,这是多大的恩惠啊!明国的皇帝、朝廷会这样吗?他们吃你们的肉喝你们的血,这种日子你们还想过,你们以为投了明国,他们的皇帝、朝廷就会愿意养活你们,做梦去吧!你们这帮蠢材刁民,上了明国狗官的当,跑到这儿送死,那好,爷就成全你们。”
  汉民中有人毫不畏惧地回答:“建奴,休要胡说八道,辽东是我们辽人的,不是明国的,也不是你们的,你们来到这儿欺负我们,抢我们的土地,抢我们的粮食,我们不是投明国,我们就是要赶走你们。”
  巴布泰气恼地喝道:“反了,反了,一个不留,全部斩首。”
  刽子手挥舞起大刀将一颗颗汉民的人头砍下,汉民有人高喊:“辽人是杀不完的,建奴来了,我们杀建奴!明国狗官来了,我们杀狗官!”
  “建奴来了,杀建奴!狗官来了,杀狗官!”汉民们呐喊着,一个个倒在血泊中。
  鞍山河的河滩上,不一会儿就堆满了一具具无头尸体,鲜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李榆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对这种场面他无能为力,他眼里全是鲜血,耳边不停地回荡着那个声音“建奴来了,杀建奴!狗官来了,杀狗官!”
  英明汗在去鞍山驿的路上接到巴布泰的信,巴布泰报告说他已在鞍山驿取得大捷,彻底击溃明军,斩首千余,活捉东江镇游击李良美,信中也说了三等侍卫额鲁此次再立擒将夺旗的大功,美中不足的是额鲁负伤了,所幸伤势不重。
  老汗松了一口气,能打胜仗总是好的,这段时间也把他累坏了,接到鞍山驿堡告急的文书,他就连夜从辽河奔回沈阳,在沈阳稍作停留,召集沈阳附近的驻防八旗,人马集结完毕,又与众贝勒带兵赶往鞍山驿,毕竟是要七十的人了,再好的身板也吃不消啊!
  老汗想了想,决定退兵了,众贝勒没意见,他们也想休息一下了,何况沈阳还有一摊子事等着他们回去处理呢,老汗又把送信的人找来问了问李榆的伤情,让他回去告诉巴布泰,两黄旗的那两百骑兵调回沈阳,慢一点没关系,但一定要照顾好额鲁娃娃,骑不了马,就让他坐大车回来。
  于是,老汗和贝勒们带着金军掉个头顺原路返回了沈阳。
  沈阳的情况很糟糕,今年从开春到现在就没有下过雨,地里的庄稼种下去长不出苗,又正值青黄不接的时候,整个大金国都在挨饿,蒙古人干脆把种粮都吃了。金国境内盗贼也猖獗起来,广宁、义州基本被盗贼控制,留住在那里的蒙古人都成了他们的同伙,已经消声灭迹多年的巨贼翻山虎也不知从哪钻出来,伙同一帮蒙古马贼窜到铁岭、开原一带作乱,抢走不少粮食、财物,还裹挟走不少人口,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里,大白天的就有人在官道上拦路抢劫,抢劫的人不仅有尼堪和蒙古人,甚至有诸申参与其中。
  大家的日子不好过,就都盯着老汗从西拉木伦河带回来的人口、牲畜以及财物,这次西征收获极大,带回的人口、牲畜有五万六千余口,大家都伸长脖子等着呢。老汗一回到沈阳,充满期盼的八旗军民立即热情高涨,于是在万众瞩目下,老汗亲自主持召开这次分赃大会,为保证本次大会成为一次团结、胜利的大会,避免黑箱操作,参加会议的不仅有议政贝勒、八都堂,各旗的贝勒、贝子和勋贵大臣们也都应邀参加。
  按照英明汗汗早早立下的规矩,先是议功,优先赏赐军功,然后参战之人按爵位、官职各有所得,最后再由各旗平均分配,这套分配办法各旗也没什么可说的,会议应该开得很和谐。但刚一开始阿巴泰就闹起来了,他没去成西拉木伦河,本来就不满,而且这次还死了不少精壮,坚持要额外多分两百头牛。
  他还指着代善说道,当初大贝勒在蒲河议事时说过要多给他财物,他们镶白旗本来就穷,这次又前后死了两百八十个精锐,日子快过不下去了,大家做事要讲良心啊!
  代善马上认账,但他表示无能为力,现在是五月了,执事的是二贝勒阿敏,阿巴泰应该去找阿敏。
  阿敏则不吃阿巴泰这套,你们镶白旗死了不少人是事实,但我已经录过军功了,凭什么再多给你财物,谁答应过你的你就找谁去,反正我不管。
  两人把阿巴泰像球一样踢,阿巴泰受不了了,没这么欺负老实人的,又哭又闹向老汗告状,镶白旗旗主杜度反倒一声不吭,好像与他无关,最后还是多尔衮出面说情,众贝勒才答应给他多分五十头牛。
  议功时又出了麻烦,这次功劳最大的肯定是李榆,但李榆没官职,贝勒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破例按牛录备御例赏赐,阿巴泰又跳出来了,理直气壮地说,大金国不能亏待有功之臣,额鲁功劳这么大,就应该加官进爵,凭什么只给虚衔,要给就应该直接给一个牛录备御的实缺,他不能看着跟他一样老实的额鲁吃亏。
  阿济格立即识破阿巴泰的险恶用心,备御实缺可是管一个牛录,八旗中只有四百多个牛录,哪个牛录的备御能随便动?能拿出备御实缺的只有他阿巴泰,他那六个牛录的备御没几个人想当,阿巴泰这是变相要挖人了,阿济格当然要坚决反对,多尔衮这次继续站在阿巴泰一边,跟自己哥哥吵起来。
  老汗表态了,既然大家都认为额鲁功劳大,大金国当然不能亏待他,干脆给他一个更大的官,直接升二等游击,二等侍卫还是先当着,以后有实缺再说,这一下让阿巴泰的打算落了空——金国仿照明国官制设立的官职听起来好听,比如游击、参将似乎和甲喇额真差不多,但如果没有在八旗中牛录、甲喇、固山中占到实缺,就跟打杂的差不多,额鲁还是没入旗,继续是个八旗行走。
  会议吵了几天才算开完,抢来的人口、财物总算分配下去了,最后老汗还宣布镶白旗旗主杜度调到正红旗佐理旗务,多尔衮暂理镶白旗,这时大家才明白为什么多尔衮跟阿巴泰突然一个鼻孔出气了。
  又过了几天,萨尔浒的巴都礼传来捷报,他在萨尔浒大败明军,斩首两百余级,明军溃走。老汗本来还悬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人一轻松下来,就感觉身边少了什么,直到看见多铎把一大堆从各贝勒那里收刮的礼品往自己屋里搬,才想起他的额鲁娃娃还没回来。
  多铎马上告诉他,巴布泰和苏拜早回来了,但额鲁快到沈阳时,又转道去了奉集堡养伤,害得他少收一份礼品。
  “这娃娃实诚人啊!”老汗点点头,他当然知道李榆和北屯子的事,“就让他在那儿过些日子吧,不过得送点吃的过去,阿巴泰那破地方饭都吃不饱,他怎么养伤?”
  鞍山驿一仗打完,巴布泰把戍守鞍山驿堡的交给守堡的备御,带着李榆、苏拜打道回沈阳,这地方他也呆够了,为了照顾李榆,巴布泰特意为他准备了一辆带车棚的牛车。于是,李榆就躺在牛车上,一路不紧不慢地往沈阳走,快到沈阳时,李榆下了牛车,跟巴布泰、苏拜、白格讲自己得顺便回趟奉集堡,看看北屯子的乡亲,巴布泰、苏拜也是通情达理的人,答应替他向大衙门报备,反正都得养伤,在哪还不一样,立即给他准备了些粮食和药材,白格还跑到奉集堡向守堡旗丁打了招呼,等奉集堡备御巴扬哈带着人来接,这才肯离开。
  巴扬哈有段日子没见到李榆了,他听报信的旗丁说额鲁巴图鲁要回家看看,而且身上还有伤,马上就带着十几个旗丁赶着大车心急火燎赶来了,见到李榆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硬扶着李榆上了大车,而且亲自坐在前面赶牲口上路。
  李榆看着巴扬哈似乎比以前更瘦了,背后拖着的大辫子里也有了白头发,关心地问起最近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巴扬哈立刻变得愁眉苦脸,一肚子苦水向外倒:“额鲁兄弟,咱们牛录的人命苦啊!乡亲们拼死拼活在地里干,可老天不下雨,种到地里的庄稼就是出不了苗,今年的收成没指望了,这次打仗又死了库鲁大叔和十几个最好的青壮,以后的日子真不知道怎么过,看来今年真要饿死人了,我这个备御没法干了。”
  “生意做得怎么样?”孟克在旁边插了一句,“手里有钱,就不怕粮荒。”
  “别提什么生意了,你们一出去打仗,粮食就更紧了,市面上有钱都买不到粮,粮商们说现在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粮也得等南边夏粮收了,而且我们和明国还在打仗,有粮也不好运过来,就是运过来了,也指不定有多贵,我们哪里买得起!”巴扬哈摇摇头,“算了,听天由命吧,乌岱大叔还想到长白山里采参、打猎,我也把他劝住了,上次他进山遇到了毛文龙的人——他们也是穷疯了,要和我们抢饭碗,我们把他们打跑了,自己也死了两个人,可这流了血得来的皮毛、人参却不值钱了,根本换不回多少粮食,这种买卖我们不做了,我们不比明国,死不起青壮人口。”
  “别着急,巴扬哈大哥,会有办法的,”李榆只得安慰他,“这次我们打败了西拉木伦河的蒙古人,得了数不清人口和牲畜,咱们牛录这次又死了不少人,军功一定不会小,大汗肯定会给赏赐,有了这些赏赐大伙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没用的,贝勒、大官们有的是田地、牧场,当然想要人口、牲畜,但我们需要粮食,就算分一些人口、牲畜给我们,我们也养不起,”巴扬哈又是一阵的长叹,突然他扭过头来对李榆低声说,“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话,大金国这样下去会出事,人都要饿死了打再多的胜仗有什么用。”
  两人都不说话了,走了好一会儿,巴扬哈扬起鞭子指着一大片庄稼地让李榆看,那片地与一路上长得稀稀拉拉的田不一样,大片的绿苗已经长出来了而且还长得挺高,远远看去一片青绿色,巴扬哈忿忿不平地说道:“这片挨着沙河的地有两百垧,土肥又有河水可浇灌,庄稼长得多好,这块地原本划给我们镶白旗,我们本来种得好好的,后来大汗因为要隔绝明军的袭扰,下令弃守金州、海州等沿海之地,一些镶蓝旗的人撤回沈阳了,一眼看中了这块地,非要借种一季,这一借就是几年,大汗给他们重新分了地,依旧占着不肯还给我们,这个亏我们可吃大了,要有这块地咱们的日子那会怎么难过。”
  李榆一听就火了:“哪有这么霸道的,这还让不让人活,我去找大汗讨个公道!”
  “千万别胡来,”巴扬哈急忙劝阻,“兄弟,这官司咱们不是没打过,但打不赢,咱们的杜度贝勒惹不起镶蓝旗的阿敏贝勒,你闹到大汗那里也没有用。”
  正说着,北屯子到了,乡亲们一看到李榆就哭了,北屯子跟库鲁一起参加西征的人有十八个,结果连库鲁在内死了八个,残废了三个,这对男丁少青壮更少的北屯子诸申打击太大了,整个村都笼罩在哀痛之中。
  哈达里一看到李榆,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就哭了起来,这孩子一个亲人都没有了,现在也只有李榆跟他最亲了,他这么一哭,跟他形影不离的喇布杜也在一边嚎哭,李榆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两个孩子劝住不哭了。
  李榆问乡亲们乌岱大叔到哪儿去了,几个老人告诉他,这些日子一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都要旱死啦,乌岱现在接任了库鲁的千总一职,村里的事全落他身上了,他也没别的法子,就带着村里的男丁跑到几里外的河里挑水浇地,纳娅大婶和女人们也得下地帮着干活,村里的诸申、蒙古人还有尼堪,能下地的都下地保庄稼去了,现在就剩下老人、孩子看家。
  巴扬哈忙派人去找乌岱,过了好久乌岱才回来,乌岱看上去比以前老多了,脚步也沉重了许多,库鲁一死全村的担子都压在他身上,这个家不好当啊!乌岱见到李榆,马上让孟克把哈达里、喇布杜带走,接着与李榆、巴扬哈一起回到自己家,开口就问:“听说你负伤了,伤在哪里了,伤得重不重?”
  李榆泪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哽咽地向乌岱说:“乌岱大叔,我不起大家,我没把库鲁大叔和乡亲们带回来,我追了蒙古人两天也没找回他们的头,我把他们的骨灰都撒进西拉木伦河里了。”
  “孩子,你没有做错,乌拉人走到哪里哪里就是家,死在哪里灵魂就留在哪里,用不着尸骨还乡。”乌岱看了看他的伤口,松了一口气,:“其实我和库鲁最担心的是你,我们都怕你出事,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只要有你在,我们部落总会有兴旺的一天。”
  李榆忍不住呜呜哭起来,巴扬哈也眼圈红了,抚摸着李榆的后背说:“兄弟,别伤心了,小心伤口裂了,乌岱大叔说得对,你能平安回来就好,别说库鲁大叔这部落的人了,就是我这牛录的老少爷们也指望着你呢,你知不知道,我们镶白旗西征的人回来把你的事一说,十五个牛录上上下下都把你视作我们自己旗里的人了。”
  乌岱、巴扬哈劝了一会儿李榆,纳娅大婶进来了,还端来了几碗高粱米饭,李榆看了一眼,发现自己和巴扬哈的碗里是干的米饭,还有几块肉,乌岱却吃的是掺了野菜的稀粥,他想起巴布泰、苏拜塞给自己的几袋粮食,马上让乌岱派人去取了分给大家,乌岱想了一下对纳娅大婶说,还是留在你那儿给下田干活的人做饭吃吧。
  三个人闷头吃了一会儿,巴扬哈问起乌岱田里的情况,乌岱苦笑了一下说道:“还能这么样,拼死拼活地干,能保住一半收成就不错了,尼堪的庄稼把式说,要是能挖条渠把沙河的水引到山前就好了,可镶蓝旗那帮王八蛋不同意,说我们把水引走了,他们就不够用了。”
  巴扬哈不吃了,捂着脑袋叫起来:“为什么吃亏的总是我们镶白旗,同是大汗的儿孙,就该我们受穷?要是褚英太子不倒霉就好了,那还有谁敢欺负我们。”
  乌岱冷冷地瞥了巴扬哈一眼,十几年前他和库鲁在乌碣岩与褚英、代善的建州兵打得昏天黑地,结果乌拉人大败而逃,自己也负了伤,他巴不得褚英这个昔日的对头倒霉,
  李榆又激动起来,嚷嚷着要告状,巴扬哈立即警告他,在八旗中不公平的事多得是,谁有权势谁就有理,你管得了吗,我们可不想为这事把你再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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