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一个县城的毁灭与新生（二）
烂脚三急忙又跪拜下来；“小的见过闯王。”
李自成将烂脚三搀扶起来，笑道；“好，兄弟有胆识、有气魄！这些都是你的兄弟吗？”
烂脚三笑道；“这是我弟，这是我几位叔伯兄弟。”
李自成看了看几条汉子，笑道；“很好，你们都是有功人员，本王一定会重重的封赏你们。”
烂脚三抱拳说道；“闯王，我们不要赏赐。我们兄弟想跟随队伍一块打官府，请您收编我们吧！”
“是啊，收编我们吧！”
”我们不怕死！”
李自成摆手，笑道；“收编你们当然可以，但是不必跟随大军。本王已经有十万精兵，足以驰骋天下。你们就留在地方安抚百姓，也是一样的好兄弟。”
义民们见李自成这样说，明显有些失望。
李自成笑道；“无须担心，就算不跟随大军，你们照样有好日子。烂脚三，本王现在封你为山阳县县令，这些义民都是你的手下，以后山阳县就是你们的了。”
义民们听了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烂脚三笑开了花；“可是，闯王大人，小的不识字，能做得了县令吗？”
李自成笑道；“这个无须担心。谁规定县令一定要识字的？不识字照样可以当县令。你就是山阳县令。”
烂脚三大喜，跪倒在地；“多谢闯王大人！”
哈哈哈，李自成大笑起来。他拉起烂脚三，带着烂脚三走到那百十个囚犯身前。
李自成高声大喝；“你们当中可有人认识字吗？”
百十个囚犯当中只有一人举起手来；“小生识字。”
李自成笑道；“很好，你过来。”
举手的书生有些胆怯，四下看了看，才慢慢走上前。
李自成问他；“你是个秀才？”
书生点头哈腰，作揖笑道；“回禀闯王，小人马有才只是童生，并未中的秀才。”
李自成道；“许多读书人脑袋读傻了，都说本王是流寇，不愿为本王效力，你以为如何？”
书生笑道；“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自古成王败寇，天下有能者居之。狗明朝无道，昏君奸臣遍布朝堂，不知我等山野草民之苦。小生马有才愿为闯王效犬马之劳，辅佐大军推翻暴明，还天下人一个朗朗乾坤！”
“好——”李自成一声大喝；“你说的非常好！是个懂时务的俊杰。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山阳县的县丞兼师爷，辅佐县令管理地方。”
马有才大喜，立刻跪下来，不断磕头；“多谢闯王！多谢闯王！……”
哈哈哈，李自成开心地大笑起来。他拉起马有才，然后仔细看了看囚犯们。
囚犯们一个个骨瘦如柴，很多人脸色惨白，脱发严重，有些人头皮只剩下几根毛发了。
李自成想起自己在米脂县大牢中的艰难岁月，忽然有些感慨。他拍了拍附近囚犯，语重心长地说道；“让兄弟们受苦了，我来晚了。”
有些囚犯听他这样说，忽然悲伤哭泣起来。
一个囚犯泪流满面，抽噎着说道；“我等能够重见天日、再世为人、全靠闯王和大军，我等……我等愿尽绵薄之力，为闯王效死！”
另一个囚犯叫嚷起来；“闯王！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们吧！我们虽然虚弱，还是能干事的！”
“对！”“对！”“对！”
其他囚犯跟着呼喊起来。
李自成摆了摆手。
众人安静下来。
李自成高声喝道；“很好，大家伙想要帮忙非常好！从现在开始，你们都是烂脚三的手下，帮助他保护县城！”
囚犯们非常高兴，一个个喜笑颜开。
李自成让李过派人拿来缴获的兵器，亲手分发给烂脚三等众人，让三百多义民和囚犯武装起来。
这边忙着分发武器，那边城里的几千平民百姓聚在一起，一个个抻着脑袋向这边张望着。
许多胆子大的百姓汉子叫嚷起来，也想加入闯王的队伍，加入义民的行列。
李自成带人走过来。
在李过的搀扶下，李自成登上一辆马车，站在车斗粮食堆上。
李过大声喝道；“大伙静一静！静一静！请闯王讲话。”
大约五六千百姓很快安静下来，一个个抻着脑袋仰望着李自成。
李自成大声喝道；“父老乡亲们，这些年你们受苦了！时隔多年，我李自成再次回到山阳，来解救你们了！”
啪啪啪！烂脚三带头鼓掌，300多义民和囚犯们跟着鼓掌。
有人呼喊起来；“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虽然有义民带头，不过百姓们反响并不热烈，大多数人还是一脸麻木和恐惧。
只有少数人反应过来跟着鼓掌、跟着呼喊；“吃他娘！喝他娘！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片刻，李自成等众人安静一些，向李过等人喝道；“把那些吃人的东西都拿过来，给老乡们看看。”
李过招呼手下人拎来几口大木箱子。
手下人打开箱子，里面都是账目和账本，还有一些文件和卷宗。
李自成故意放大音量喝道；“都倒在地上。”
十来个士兵将几箱子文件都倒在地上，好大一摊。
牛金星和宋献策急忙上前分辨起来。
李自成指着牛金星扒拉出来的一小堆，大声喝道；“这是堆什么东西？”
牛金星高声喝道；“这是让老乡们受苦受难的卷宗，还有乡亲们欠狗官和狗朝廷的欠条。”
牛金星话音刚落，人群当中就引起一片骚动。
李自成又指向宋献策扒拉出来的一小堆；“那些又是什么？”
宋献策高声喝道；“这些都是老乡们的卖身契，还有权贵地主家里的地契，还有从权贵家里搜出来的欠条和卖身契。”
几千百姓听了又是一阵骚动，开始向前面拥挤，一个个抻着脑袋寻望着。
李自成又指向牛金星；“你怀里捧着的又是什么？”
牛金星高声喝道；“是整个山阳县的黄册和鱼鳞册。”
黄册和鱼鳞册又被称为县册和乡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