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急中生智

  莽古尔泰挑眉一看见是一个十六七瘦弱不堪的汉人娃娃,冷哼一声,“我还当是何等高手,不过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这小娃娃!看你如此瘦弱不堪,我变先让你两招便是。”说完就拉开架势等着关山月进攻,那意思分明就是自己不想落下以大欺小的恶名。
  关山月嬉皮笑脸的一拱手抱拳,并不进攻,而是提气高声说道:“小人要是赢了,贝勒爷可得须连这少年一起放了!”
  莽古尔泰就见瘦小的关山月说起话来中气十足,心中倒是颇感意外,不过经久沙场的他还是一眼就看破了他和色布腾的关系,虽然一时想不出这个汉人娃娃怎么跟那一个蒙古娃娃勾搭在一起,不过心中当下已然推断出这二人必定是一伙的了。
  莽古尔泰看了一眼刀架在脖子上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色布腾,心中暗赞一声:“临危不惧,真是好少年!”当即便扬了扬手示意亲兵放下手中钢刀,面向关山月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这娃娃年纪不大口气倒是挺大的,就像你一定能赢了我似的,还是先关心你自己的性命吧!”
  关山月高喝一声:“得罪了!”话音刚落便冲着莽古尔泰的胳膊欺身攻了上去,他心中暗道:“我先卸了你的胳膊看你怎么跟我斗。”
  莽古尔泰不知其中有诈,见他招式不似有名师指点,只道是一招汉人惯常使用的苏秦背剑,便要硬接他这一招。
  关山月心中冷笑一声,滑如泥鳅一般的一闪而过,十指如爪紧扣在莽古尔泰的臂膀关节处,就在他以为大功告成之时却只觉得自己的手攥在了一块坚硬的花岗岩石之上,心下焦急万分,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大喝一声:“开!”
  却见莽古尔泰眉头一皱,“哎呦”一声,只觉得臂膀出一阵钻心的疼痛穿了过来,往后虚踏一步拉开与关山月的距离,“你这小娃娃好生的狡猾,要不是我筋骨天生结实,恐怕今日就着了你的道。不过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让两招就让两招。还有一招,你这娃娃可要想好的再出招。”
  关山月见一击不中心中大骇,他这一招往日百试百灵,今日初次在后金出手竟马失前蹄,看来自己心中那大闹后金的想法是要不得了。
  他眼珠一转,面上依旧是一副狼荡漾,嘴上却跟抹了蜜一样,冲着莽古尔泰只躬身打礼,“贝勒爷言出必行真是一条大大的好汉,追随贝勒爷的能人贤士必定会越来越多,小子我更是大大的佩服,要是咱们岁数相仿我今日死活也得拜你当大哥。”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几句话说的莽古尔泰心中一阵舒坦。他其实早有反意,觉得自己为这后金南征大明西伐蒙古可是立下了不朽的军功,实在想不明白后金的贝勒们当初为什么不推举他而是推举皇太极坐那大汗。
  关山月这一句:“追随贝勒爷的能人贤士必定会越来越多。”说的莽古尔泰是越想越高兴。
  “你这汉人娃娃嘴巴倒是甜的很,不过比试还是要比试的,待会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快些出手吧!”说这话时莽古尔泰的语气分明软化了几分。
  关山月就跟笑面虎一般,笑眯眯的一撩衣袍,摆手说道:“不打了,不打了,贝勒爷勇冠后金,放眼天下那也好似一等一的勇士,小人那是你贝勒爷的对手。”
  色布腾一听心急如焚,当即便不干了,“好你个混蛋关……”想起来后金时不以真名示人的约定,他当下便意识到自己失口了,立马改口嚷道:“你个混蛋不管我了吗?你不比就投降,咱们可得都砍头的!”
  莽古尔泰心中也是一阵愕然,他见关山月机灵本想借机放水放他们一马,谁曾想这小子竟然直接认输,一脸关切的说道:“小娃娃,这第二招你还是试一试的好,就这么认输的话你们可都得砍头的。”
  关山月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没输没输,我可没输,我跟贝勒爷打了个平手而已,只是我们要杀要剐还得贝勒爷给个明断。”
  在场的众人无不听的云里雾里,心想八成这小子得了失心疯了吧,要不怎么大白天的净说些不找边际的痴话。
  莽古尔泰更是一头雾水,用手挠了挠头,皱着眉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说好让你两招,咱们还没开打,你也说比我不过,如今怎么就成了平局了呢?”
  关山月心中暗笑,“妈拉个巴子的,我怎么知道怎么平局的,我难道说能劳资在诓你不成。”
  这话他万万是不敢说出口的,否则莽古尔泰一声令下,他会当场便会被剁成肉酱。
  他挤眉弄眼的看着正转不过弯来的莽古尔泰,嬉皮笑脸的说道:“贝勒爷,个中因由小子跟你说了你就明白了。不过咱可得事先说好了,别一会我一过去,你突然出手摔我个狗吃屎,趁机就算我输了砍我们的头,那可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你要是这样干,是要被天下人耻笑的。这倒也不打紧,可因此失了人心可就大大的不划算了,贝勒爷你说是不?”
  关山月还真怕莽古尔泰不按套路出牌,比如出其不意的拍他个脑浆四溢。
  莽古尔泰人虽然是个武夫,有时候脑子也有点不灵光,不过关山月话说的这么直,他也听出话里话外的再挤兑他不要突然袭杀他,“你这小娃娃忒是滑头,你有话过来直说便是,我一个贝勒爷难道会袭击你一个小孩子不成?”说完冲着关山月直翻白眼。
  关山月得了莽古尔泰的允诺心中有了底,这才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贝勒爷将行之事,小子劝你还是按兵不动的好,因为事情已经败落了。”
  莽古尔泰虎目圆睁,登时便伸手抓住关山月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面若寒霜的低声说道:“这事儿如此隐秘,你一个汉人娃娃究竟是怎么知道的?你今天要是说不清楚,我虽然喜欢你聪明伶俐,但留也不能留你性命。”
  关山月其实是在诈莽古尔泰,他也吃不准现在莽古尔泰现下有没有反心,看莽古尔泰那如临大敌的表现当即便坐实了他图谋不轨的行径。
  冒死一搏竟被关山月赌对了,他顾不得被莽古尔泰抓的喘不过气来,脑子高速飞转,还真给她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你……你……快放开……我,我死了……再也没人……能救你了。”
  莽古尔泰见关山月手脚乱舞脸憋得通红,仆一冷静便意识到了自己是未打先招,这小子未必知道自己图谋之事,自己这么激动作甚,“放了你变放了你,我且听听你的说辞,难道你能说出花来不成。”
  关山月揉了揉被掐的青紫的脖子,咳嗽了几声,“咳咳……多谢贝勒爷手下留情,小人和那少年其实是奉命来给贝勒爷送信儿的,只是我一个无名之辈一直进不了贝勒爷的家门,纬二路掩人耳目这才跟到这行此下策,还请多多见谅。”
  莽古尔泰面露惊色,想到自己贝勒府戒备森严,定是守卫的亲兵见他是生面孔便把他们赶走了,“小娃娃别怪那些亲兵,那也是他们的职责。我四处征战杀人无数,惹下无数仇家,每个月都有蒙古人和汉人来寻仇,所以戒备森严了一些。你刚开说你们是来送信的,这又从何说起?”
  关山月正在想如何答复莽古尔泰怎么没去贝勒府禀报的事儿,见他竟然为自己想好了说辞,当时心中便长出一口气,点头笑道:“贝勒爷明察秋毫,就跟您老人家在场一般,事情就是这样,我们哥俩还没接近贝勒府的正门便被外围的兵丁给赶了出来。此事干系重大,周围这么多人在围观,人多口杂,贝勒爷看今日这比武……”
  莽古尔泰虽然不全信关山月说辞,可见他如此年纪轻轻考虑事情竟然如此周全,也不敢全不信,当下便点头低声说道:“小娃娃考虑的周全,这平局既能顾全我的脸面,又能保你们性命,这计策挺不赖,这是你们早就想好的吧?”
  关山月连忙赔笑,“我就是个臭皮匠,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称不上计策二字。这种雕虫小计,跟贝勒爷这用兵如神的诸葛亮比起来,连九牛一毛都不及。”
  后金贵族野猪皮熟读三国,把三国当兵书看,即使不识汉字的莽古尔泰也叫汉人给他说过三国,这卧龙先生诸葛亮的威名他还是知道。如今见着小娃娃竟然将自己比作卧龙先生,他心中是心花怒放。
  莽古尔泰笑容可掬的看了关山月一眼,当真是越看越喜欢,拉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退了一下,朗声说道:“今天这局比斗,我们是平局,那些汉人全都放了吧,还他们自由身。不过那为小哥可万万放不得。”
  色布腾见关山月嘀嘀咕咕的跟莽古尔泰说了这么久,不知使了甚么妙计见那些汉人竟然当场被释,当即便兴高采烈的要用手去拨开架在脖子上的钢刀。
  谁知莽古尔泰一句:“不过那为小哥可万万放不得。”立马把他打回了十八层地狱,他心中一阵悲愤,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关山月,心中暗道:“都怪我看走了眼,平日里关山月装的正气凛然,对我也是照顾有加,如今这莽古尔泰放了汉人,可偏偏留下我,看他那喜悦的样子,定是这关山月临了怕死做了懦夫,将我巴林部路之子的身份给出卖了出去。不过也好,用我一人的性命换这么多人的性命也算值了。”
  想到这里色布腾神色一正,义正言辞的冲着莽古尔泰怒喝道:“莽古尔泰你要是条汉子,就给小爷我一个痛快,折磨人那都是下流手段,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莽古尔泰闻言咧嘴一笑,“你这小哥好生古怪,我平白无故的杀你作甚。我不但不杀你,我还要请你去我府上喝酒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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