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两人，在房间
旅馆房间内的陈设十分简陋，除了正中的大床，能坐人的地方只有一张木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松田阵平把椅子留给森由罗，自己坐在床头给萩原研二打电话。
“刑事科那边怎么说？”松田阵平有些烦躁，“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出警？”
松田阵平平时工作只用和炸弹打交道，最多遇见几个被胁迫的人质或是脑子有坑的疯狂炸弹犯，没见识过这种成规模的黑帮组织能横行霸道到什么程度。
但事情发展到现在，他也多少意识到，附近警署的警察恐怕不怎么愿意管这件事。
然而，松田阵平又不是普通报案群众，作为一个警视厅在职警察，从上往下通报警情，下属警署起码要做个样子，派点人来看看吧？哪怕来辆车鸣个警笛，让这群人收敛一点，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不用问刑事科了。”站在窗边，从窗帘缝隙观察外面情况的森由罗出声，“在事情结束之前，警察是不会来的，继续催促出警只会告诉他们，有一个警视厅的警察一直在附近目击他们的行动，让他们转过头来针对你。”
松田阵平停止和萩原研二的交谈，抬头与森由罗目光相接：“这些黑道就算在警署里面有人，但警视厅……”
“警视厅当然也有人为他们遮掩。”森由罗打断松田阵平，直白地说道，“这里毕竟是离东京最近的走私港，警视厅和当地龙头有所接触，互有往来是惯例。”
“屋吉会势力减退以后，岛博会是最有可能上位的黑帮组织。黑道混乱时间也不短了，官方想要的是一个稳定可控的地下局势，而不是现在这样频繁的黑帮争斗。现在的局面只会显得他们治理无能，既让那些大人物面上无光，又影响经济。帮岛博会早日达成目标，有助于整体治安的稳定。”
所以只要岛博会做得不那么过分，上面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轻轻放过。
松田阵平没有接话，室内一片难耐的寂静，隐约有床板摇晃的声音从隔壁房间传来，让气氛更加窒息。
半晌，松田阵平电话扬声器里传出萩原研二的声音：“那个，小阵平，你现在是和森酱在一起吗？”
之前松田阵平只和他说了现场黑帮冲突的情况，没告诉他还有这种发展啊？
萩原研二艰难地从两人的对话中跟上最新情况，暗中抱怨松田阵平不靠谱。
虽然松田阵平没遇见过森由罗几次，但每次都没发生什么好事。和最近愈加频繁，甚至有点司空见惯的黑帮斗殴相比，小阵平不觉得森由罗的出现才是重点吗？
发生严重事件的概率一下子就增加了好不好！
松田阵平却没有对萩原研二解释的意思，言简意赅道：“意外碰见。”
说了等于没说。
算了，早该知道这种事不能问小阵平。
明明本人不在现场，萩原研二却仿佛看到了两人之间尴尬而窒息的气氛，主动替自己不善言辞的幼驯染承担起沟通交流的工作：“森酱，这次也是因为知道有危险的事发生，才过去找小阵平的吗？”
萩原研二看不到电话这头松田阵平脸上不高兴的神情，继续用平时对待年轻女性的温柔嗓音道：“如果森酱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们一下呢？我真的很担心小阵平会乱来。”
萩原研二即使是明目张胆的套话，也站在关心松田阵平的角度，十分切中森由罗的心理——森由罗也时刻在提防松田阵平采取什么危险行动。
森由罗走神了一秒钟。警视厅当时派遣卧底真的选错了人，就算是试探，这话听起来也比波本的阴阳怪气好太多了。
但感慨归感慨，不该说的话，即使面对萩原研二的甜言蜜语，森由罗也没有准备透露。不过，情报虽然不能说，森由罗对萩原研二态度还是好的。
她走近了点和萩原研二对话：“我知道，但更多的信息就不能告诉你们了，这也不是警备部负责的工作内容吧，告诉你们也只是徒增危险罢了。”
话是对着萩原研二说的，但森由罗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松田阵平。这是在刺松田阵平为了追查她，竟然孤身来探查黑帮行动。
萩原研二从善如流：“那森酱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呢？”
“什么都不用做。”森由罗有问有答，“你们警视厅有专门的部门在关注这些黑帮的动向。”
甚至她手底下的威士忌组里就有两个。
森由罗信誓旦旦：“放心，离这场混战结束不会太远了。”
松田阵平明显不赞同两人对话的走向，但他明明就在现场，却无法在森由罗和萩原研二的对话中插上嘴，直到两人说完，才悻悻挂了电话。
他其实也明白森由罗和萩原研二说的都对，只是一时心有不平罢了。
松田阵平心里有火，却明白问题不在森由罗，不好对着她生气，干脆起身走到森由罗刚才的位置，观察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就让他发现了外面情况不对。
“岛博会出事了。”松田阵平皱眉，沉声告知森由罗，“吉川组的人正在撤退。”
森由罗闻言，两步跨到松田阵平身边，凑到他掀起的窗帘一角看出去。
两人所在的房间位于三楼，视野一般，吉川组的撤退动向只能捕捉到个尾巴，但岛博会的混乱场面倒是可以看个大概。
一个看起来像是小头目的人正在组织手下成员，一队一队指路分派，旁边几个人影围在一个躺倒在地的成员身旁，看起来像是在急救。
森由罗的视线被围在旁边的人挡住，看不清具体状况：“死人了？”
松田阵平之前看到的信息更多一些：“看倒地的角度和姿态，人应该还有意识，是重伤，但再不治疗就不一定了。”
然而岛博会的小头目仍在指派手下追击逃窜的吉川组，完全没有先让这位成员送医抢救的意思。
森由罗迅速做出判断：“吉川组是这几天岛博会遇到的态度最强硬的小型帮会，现在有了合适的借口，岛博会可能想要杀鸡儆猴。”
用牺牲一个普通成员，换取对吉川组赶尽杀绝的完美立场，这笔买卖不亏。
松田阵平皱了皱眉，显然看不惯这种把人命价值计算得一清二楚的做派。然而现在他顾不了那么多，不只是因为他没什么帮到那位伤者的，也因为他自己和森由罗也面临着更加紧急的问题。
——追击吉川组的小队，有两组朝着森由罗和松田阵平所在的旅馆方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