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九章：门内门外
看来这妖界的水也不是一般的深啊！
“不知公子可知，昆仑已经送信去你父亲山君城城主那里，说你在昆仑的事？”
“一醒来，胡烨便已被告知这件事情。”
“那想必姐妹们也应该给公子交代过，因为一些其他的缘由，并没有说明胡烨公子此行为何会来到昆仑，只说你碰巧到昆仑。”
风岚一直在观察胡烨的神情。
“这我也是知晓的。”
这胡烨倒是有些滑不留手，跟个狐狸一样。不对，就风岚见过的两只狐狸九黎和十夜来说倒还都是实心眼儿的孩子。
“那不知公子如何看待这件事情？”风岚心里不管是怎么想的，脸上都是波澜不惊。
而一旁的龙胤倒是坐在那里老神在在，似乎他们的谈话根本就没有在听。
“仙子不必如此委婉，你一定是想问我和桃夭…….不对，应该是瑶姬之间的事情吧？其实我的本意是最好不要让家里的老头子知道我在昆仑的事情，但是又怕哪日我忽然死了，要是不早点说清楚，免得给昆仑亲来不必要的麻烦。
顿了一下，胡烨接着说道：“至于当日贸然上昆仑，确实是胡烨考虑的不周到，昆仑仙子本是如此金尊玉贵，愿意救治我已是慈悲之心，这样处理再好不过。”
“既然公子如此畅快，我也不再藏着掖着了。我确实想知道你与瑶姬妹妹之间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想知道你的想法和态度。”
“说来惭愧，我当日只是觉得……瑶姬姑娘丽质天成又妙手仁心，她说她是莱菔城的兔妖唤作桃夭，我便深信不疑，也没有想过何时莱菔城有这么仙气飘飘的妖了。后来婚约一事，却是我一厢情愿了，不然的话她也不会后来离开我。不过我当日却是不知她是地位如此尊贵的昆仑仙子，要是知道的话也不会如此不慎重，拖着这样一副身躯，确实是高攀了。”
风岚听到这样的话，便想说点什么，因为林风的缘故她最是见不得少年英杰病入膏肓自己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死期的样子。
可是胡烨却阻止了她。
“我这不是客套话，而是现实就是如此。仙子可能不知，也可能有一些耳闻，我在妖界的名声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声名狼藉。逞凶斗狠、为祸四方、纨绔子弟，这些都是可以往我身上用的。”
“这些都是别人的评价，风岚想问公子如何看待你自己。”
“垂死之人的挣扎罢了，也许这世上有人跟我一样的情况，想的是安安静静的死去，所以大家不知道，而我想的却是反正都是要死的，还不如让你们印象深刻一些好了，虽然大家都说我活该命不久矣罢了。
话锋一转，胡烨面色忽然严肃了几分，“但是既然今日在昆仑，风岚仙子问起这个还从未有人这样问过我的问题，我还是想舔着脸皮说一句，虽说胡烨不算是个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干什么值得称颂的好事，但是欺男霸女、烧杀劫掠、欺压普通的小妖这些事情倒是从未做过。”
“说来也巧，我便刚好有一位故友，便是与你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情况，十分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刚刚我也在想，要是当初他也像公子一般活着，是不是会更好一些。”
“那仙子你那位朋友还活着吗？若是活着，我想我们倒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也许还能说得上几句话。”
风岚怅然一笑，“那恐怕是要让公子失望了，不过他永远活在我心里。活在活着的人心中就是没有死去。”
龙胤本平静无波的神情顿了一下，他慢慢转过头看了一眼此时的风岚。
“活在活着的人心中就是没有死去？这倒是很有意思……能被风岚仙子永远记在心里，想必他也一定会开心的。”
“希望如此吧。”
提到这样的话题总是有那么一些伤感，所以气氛忽然凝滞了几分也正常。
“不说这个了，胡烨公子对于将来是如何打算的？”
“将来？我倒是第一次听见这词儿用在我身上。不过我明白风岚仙子想问什么，是想说我和瑶姬之间的事情吧。”
风岚微微笑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说实话，我倒宁愿她是那个不知从哪座山头冒出来的小妖，又或许可以这样说，我从来没有像这样一般憧憬过，要是自己身体健康该有多好……有些话你们不必多说，我明白。”
“公子误会了，我此番找你谈话并无任何劝导之意，只是出于对瑶姬妹妹的关心而已。”
“我知道，从她离开后，我便一直在找她，并且因为找她还闹了许多笑话，这件事想必龙胤也略知一二。当我无意中得知她在昆仑时，我更是无论如何也要来仙界。那时候好像觉得身体的病痛也算不得什么，直到后来，我真正的来到了昆仑，并且还不中用的病倒在了昆仑。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发现她就在我眼前，那一瞬间……”
那一瞬间怎么样，胡烨没有给风岚他们描述出来，但是从他神情和笑容来看，已然不言而喻。
风岚并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的听他说话。
“后来当我真正的意识到，桃夭不再是桃夭，不是那个骗我说是来自莱菔城的兔妖，不再会整天给而是仙山之源的最有灵性的仙女、玉山之顶阆风之巅王母娘娘的女儿……有些事情不用说我也该明白。”
“也许，现在想来最快乐的时候便是我寻找她的时候，永远充满未知和希望。”
风岚觉得，就算是境离姐姐她们之前有一些顾虑，现在不用担心了。胡烨清醒的可怕，不管是妖界与昆仑的关系，还是自己身体的状况。
鉴于此，风岚除了一声叹息，好像无话可说。
忽然龙胤耳朵动了一下，转身想朝风岚说些什么，风岚轻轻拉了一下他，示意他不要说。
“不过我还是有最后一句话想说，若是我哪日……还请风岚仙子替我转达。”
“请说。”
“当初的婚约我并没有儿戏，不论她是桃夭还是瑶姬。我觉得刚刚有句话很不错，活在活着的人心中就是没有死去。”
“我希望不会有让我转达的那一天。若真如此，风岚定将今日的话铭记于心，务必转达。”
胡烨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风岚的眼神透过胡烨看向了门外。
门外那个不知道偷听了多久的身影此时正捂着嘴哭得无声无息。
门内的人以为自己说的话门外的人不知道，门外的人以为门内的人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他说的话。
门内门外，到底是隔了一扇门，还是隔了一个身份，又或是隔了一层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