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真该死啊!

  “是!”
  就在蓝玉起身,准备离开之时。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哪个不知脸长的遭瘟家伙,敢非议圣人纪册!”
  “今日我李某一定要和他辩个清楚。”
  声音落下。
  只见几名士子径直朝楼上走来。
  “周兄、李兄,便是这二人非议圣人纪册!”
  黄诫指着前方的朱标、蓝玉二人,似有依仗般躲在几名士子身后。
  只不过。
  当看到蓝玉的瞬间。
  方才还叫嚷着要和朱标辩个清楚的几人,此时脸色骤变。
  他们本就是毛骧安排,扮成士子的锦衣卫。
  他们是没见过朱标,可他们见过蓝玉啊!
  此时蓝玉站着,而眼前少年却坐在位置上。
  显然!
  这少年便是整个大明,除老朱外地位最尊贵的太子朱标。
  “啪~”
  死一般的寂静过后。
  被称呼周兄的锦衣卫当即扬起巴掌,狠狠抽在方才说话的李某脸上。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也敢跟这两位爷强辩!”
  “不知死活的东西,谁能比这二位爷更知道圣人纪册!”
  紧接着。
  周围几名扮成锦衣卫的士子,也顾不得什么文人模样。
  撸起袖子便朝大放厥词的李某招呼了过去。
  而看到上一秒还气势汹汹的几人,此时竟突然内讧。
  黄诫虽是诧异,却连忙后退了两步。
  他生怕自己也变挨揍的那个,也怕此时的血溅到自己身上。
  当看到朱标微微挥手。
  为首那人连忙喊道:“停!”
  一时间。
  围殴李某的几名锦衣卫似被拔掉了发条的机器般,瞬间了停下动作。
  “黄公子!”
  听到朱标指名道姓,挡住黄诫的几名锦衣卫连忙侧身站到一旁。
  也是在黄诫与朱标间,视线无所阻挡。
  也是看到朱标的瞬间。
  黄诫一时竟有些心慌。
  莫名之间。
  他只感觉此时坐在位置上的朱标,浑身上下好似充斥着一股上位者才有的威压。
  不怒自威的气势。
  甚至有种让他想要磕头跪拜的冲动。
  “黄诫。”
  “你这人不厚道啊!”
  “依科论理,本是文人雅事,可你小子竟然摇人!”
  “恃强逞凶,可是应了《洪武纪册》中的务实为民二字?”
  “这.....”
  “我.....”
  黄诫有些心虚的看向周围几人。
  可朱标不率先表明身份,他们又哪里敢多事。
  对于黄诫那求助般的目光,几人也就当没看见似的,静静站在原地。
  “敢问....敢问公子是何身份?”
  “此乃我大明太子!”
  随着蓝玉声音落下。
  黄诫只觉耳边春雷炸响,砰的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死定了!
  这下真的死定了!
  他在朱标面前大放厥词,言说他比朱标更了解当今陛下。
  这不是死定了是什么!
  心中惶恐之下。
  黄诫浑身颤抖,连忙将头抵在地上。
  “学生该死!”
  “学生该死!”
  “起来吧!”
  听到朱标的声音,黄诫依旧惶恐,不敢起身。
  一旁的蓝玉却直接架着他的胳膊,直接给他领到了朱标跟前。
  “孤且问你,下方那些被斩首的人,他们都是罪臣的家人。”
  “他们罪孽稍轻,可为何每斩一人,周围士子便放声高呼一次?”
  “这.....”
  黄诫咽了下口水,平复心情后沉声说道:
  “殿下明鉴。”
  “不忍见罪徒家人处斩,乃是殿下宽仁敦厚。”
  “可株连之罪自古有之。”
  “况且罪徒搜刮民脂民膏,其家人也跟着享受。”
  “甚至有些罪徒家人,依仗权势,欺压百姓!”
  “我等士子见祸国之人,及其同族被斩,心中畅快,这才拍手叫好!”
  “嗯,下去吧!”
  见朱标压根不提如何处置他。
  黄诫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却也愈发大胆了些。
  看着表情动容,似有悲戚般注视着下方刑场的朱标。
  黄诫心头微动,再次开口说道:
  “殿下心善,不忍见罪徒家人株连。”
  “可律法惶惶,不容轻视。”
  “还请殿下无需怪怀。”
  “嗯。”朱标微微点头,并未做声。
  见黄诫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为首那名锦衣卫连忙轻咳一声,示意他闭嘴。
  黄诫不在官场,自然不知道官场门道。
  朱标将话题转到一旁,并称赞黄诫。
  就是说明朱标不在乎黄诫的失礼莽撞之罪。
  也是告诉他们这些个锦衣卫,黄诫不用死。
  换了旁人,此时肯定是脚下生风,恨不得多长两条腿,尽快逃离朱标的视线。
  可这黄诫此时却还喋喋不休。
  万一惹的朱标厌恶,保不齐他们这些锦衣卫也要跟着被牵连。
  好在黄诫聪明,察觉到朱标压根不想多说后。
  拱手一拜,便也朝楼下走去了。
  “殿下,臣等不知是殿下,出言放肆,请殿下降罪。”
  “无妨!”
  朱标摆了摆手,示意几人起身。
  “有人非议《洪武纪册》,第一时间就能赶过来。”
  “你们差事办的不错,去找毛骧领赏吧。”
  “多谢殿下!”
  蓝玉命他们将胡惟庸带过来后。
  静静站在朱标身旁。
  似乎知道朱标对下方那些罪臣家人心怀恻隐。
  再联系方才朱标与黄诫的对话。
  蓝玉沉吟片刻,还是低声说道:
  “殿下,这株连之罪,不可废吧.....”
  “自然不可废,方才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朱标怎么可能废除株连之罪。
  这种能明正典刑,让罪徒畏惧的刑法,可是治国治朝的一大利器。
  反正又不是自己首创,骂名也不需要自己来承担。
  朱标当然不会废除。
  至于什么平等公理,让后世之人慢慢摸索去吧。
  不多时。
  得到消息的毛骧,亲自押送着胡惟庸走了进来。
  看着几日不见,头上却有不少青丝换白发的胡惟庸。
  朱标微微示意,让他落座。
  “胡相可是老了不少。”
  “思虑过深,一夜白头,也是常见。”
  胡惟庸微微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平静回道。
  “殿下思虑之深,罪臣佩服。”
  “哦?胡相想明白了?”
  “昭狱几日,亏得殿下没有命人动刑,罪臣得了空闲,也算想明白了。”
  胡惟庸顿了一下,似局外人般,愈发平静说道:
  “殿下从一开始,便打算对胡某下手。”
  “而殿下一开始的目标,却不是胡某。”
  见朱标微微颔首。
  胡惟庸继续说道:
  “殿下所图的,乃是废除丞相制。”
  “从一开始,殿下压根就没将胡某放在心上。”
  “只可惜胡某还恬不知耻,甚至以为自己能和殿下掰一掰手腕!”
  见胡惟庸说着,似是自嘲般轻笑出生。
  朱标亲自倒了杯茶水,推到了胡惟庸跟前。
  “胡相妄自菲薄了。”
  “多亏了胡相,裁撤丞相制,无一人反对。”
  “也多亏了胡相,如今我大明正朝鼎盛前行。”
  闻言。
  胡惟庸看了眼下方斩首的刑场。
  又看了看手捧《洪武纪册》,慷慨激昂的士子。
  “殿下,你所图之盛世,恐怕只是黄粱一梦,不会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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