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五十三章 再现神仙局

  林子中,墨舞安、桃花看着树洞中抽泣的零羽,心里都很难受。
  墨舞安双手抓着头发,拼命地想啊想,就是不知道哪环出了问题。如果哪天不是嬴艾传的消息,又会是何人?零羽不会撒谎,墨舞安深信,毕竟他对零羽很熟。
  桃花对墨舞安言道:“你这个人也真是的,谁给你传讯的消息都分不清楚。姐姐说的很对,如果真是嬴艾公主给你传的讯,她为什么会在那一天出现在咸阳学宫?你那时疯癫了,就算没有疯,杀红眼的你,哪里会顾忌那么多?就算再笨的人,也不可能把自己害死吧。”
  想了许久的墨舞安,突然露出慌张的表情,道:“这不对,我想起来了,那天血染点出血魔一指,以我的实力,不可能发疯的那么快。而我做了什么?我在宗人府大开杀戒,死在我手上的皇族人有十几位,就算争位失败,那都是计谋不如嬴政罢了,岂会再做出手足相残之事?”
  “现在学得了完整的血魔功法,更对那天的状态,产生了疑惑。一个人,侵染了血魔气,想要疯癫是需要时间的,必须从经脉延伸到头部,才能导致发疯。血染兄弟与我实力相当,那一指虽然对我伤害极大,但是怎么也不可能让我发疯成那样子吧。就算我要杀人,也不可能杀血缘亲人,可我那一天易怒的状态太可疑了。”
  桃花问道:“你回忆起了什么?”
  墨舞安努力回忆了许久,某一刻,想的汗流浃背、满头大汗,双手深深地抓进土壤,后怕道:“太可怕了,商公为什么要害我?那天早晨,他肯定在我的饮食里加了什么东西,才导致我一直酣睡。不然赵姬夫人的鸾驾到了宗人府门口,我岂能一点感触都没有?直到万象云使用内力宣布赵姬的懿旨,方使我惊醒。”
  “向来谨慎的我,怎么可能在众敌环绕的宗人府安然酣睡?可这也不对呀,商公不可能知道赵姬前来,再说他就算他害了我,对他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
  桃花又问道:“你还想起了什么?”
  墨舞安抬起紧张的面庞,言道:“还有一件事更可怕,在学宫的那条路上,除了小艾和丽姬,还有我皇族所有未成年的孩子。到底是谁设计了那条道路?孩子们在那条路上,学宫的人都不知道吗?怎么不提前疏散他们?”
  桃花面露恐惧之色,树洞中的零羽猛然停止了抽泣声,拼命地摇头道:“错了,又错了,这分明就是一个神仙局。如果捕快营的人去查,肯定能按照这个线索,查到她身上。但我告诉你们,学宫一役,不可能是她谋划的,因为她自己的孩子也在里面。”
  “我不能再哭了,必须要尽快将伤势治疗好,起码也要参加今天华阳宫的午膳。我虽不能说她是谁?但我要告诉大家,眼光要放长远点,此事要追溯到当年先王嬴子楚在宗庙遇刺之事说起。”
  “先王遇刺,那是他亲手导演的神仙局,可仅仅如此吗?起码姬尚的出现,就出乎了先王的预料。也就是说,除了她,肯定还有一位野心家参与了。既然你想死,那就让你死,让大秦的政权不稳,才能获得更大的利益。”
  “加上钟殿一役,相同的刺杀手法,上次杀的是林叶妹妹,这次是我。她是个聪明人,相同的招术,不可能使用两次。何况此次出行,乃是我临时想出来的主意,明知道我在诱她露出破绽,岂会再制造相同的手法来杀我?而我更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她根本没机会布置出这一切,而另外的那个野心家,却根本不知道秦宫的历史。”
  “如果我不提示点,政哥哥肯定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而要调查清楚所有事,只能让她去查,唯有她能知道当年哪些人参与了。”
  桃花和墨舞安异口同声地问道:“她到底是谁?”
  树洞中的零羽闭上双目,盘膝打坐,努力调动内力疗伤,不再多说一句。
  两人非常苦闷,每次说到她是谁的时候,零羽都避而不言,徒留他们着急。
  无字碑小院,听到零羽说的话,同时露出谨慎的神情。再现神仙局,按照零羽的意思,他们再查下去,肯定查错了人,因为布局的人不只一人,还有更多的人。
  所有人看向王恒,王恒也感到事情越来越棘手,沉思了许久,才言道:“当年先王嬴子楚遇刺时,我还在鬼谷家中,全身心的设计剑冢之战,对列国皇族之事根本没时间考虑。所以先王到底怎么死,祭祖大典出现了哪些人物,只能让宫鸣兄弟去查了。”
  “可我要说一句,哪怕是神仙局,谋划的人有好几位,我们只能一一调查,只是最后下结论的时候,必须谨慎判定。只要有疑问,就不能盲目地下决定。”
  宫鸣点头道:“没错,我们只看确凿的证据,没有实证的事情,绝对不能妄下判断。”
  王恒言道:“所以零羽说的再多,该我们查的事情,还需继续查下去。我们只管查案,不管查出了什么,自然有大王去考虑怎么惩罚。”
  嬴政也点头道:“就是这样,捕快营只有查案职能,没有处置的权力。王恒,我的母亲既然说话了,那么甘泉宫也任你查,至少要查出一个大概方向,让我们做到心里有数。”
  左右踱步着,边走边言道:“请问赵姬太后,剥夺墨舞安皇族身份的主意,是你自己想出来,还是背后有人给你献的计策?”
  通过赵翠之口,赵姬答道:“是我家葛尔丹献计,他是我义子,所以我才在那一天派出鸾驾,前去宗人府传令。”
  王恒又问道:“在这个过程中,内史肆、万象云、血染三人是否知道,皇族人都堵在学宫门前?”
  赵姬答道:“别说他们不知道,就连哀家也不知道嬴匹爷爷会去,幸亏我家小肆明白事情的轻重缓急,没敢提前踏进咸阳城。不然的话,简直是一场灾难,我甘泉宫想不背锅都难。”
  王恒又问道:“葛尔丹给太后献计之时,除了您,还有谁参与了?或者说是还有没有其他人旁听?”
  这个问题,问的恰到好处,这个计策,赵姬一个人根本想不出。而去过雍城的人,许多人都认识葛尔丹,那位勇猛有余,能谋划出这样的计策,根本不可能。
  赵姬叹道:“不愧是玩权谋的高手,你猜对了,当天葛尔丹献策时,除了我,甘泉宫中还有一位参与,那就是保护我的阿奴。阿奴是我最信任的人,从小与我相识,他也是子楚的家臣。哀家只会告诉你一句话,阿奴不会害我,更不会害政儿,一切怀疑到阿奴的忠诚问题,哀家都不会承认,你懂吗?”
  王恒点头道:“我懂,既然阿奴是太后最信任之人,我就不再多问。可是葛尔丹,我必须要问上一问,还请太后给个方便,否则根本查不下去。何况我还知道一点,太后有心放权,可到底将甘泉宫的大权交给何人,还在考虑当中。”
  “这个权力太大,就算交给了大王,大王也没时间过去。那么觊觎那个位置的人,肯定非常多,所以选定之人,不但是大王信任的,还要太后也信任的人,只有你们两位都信任的人,才最合适。围绕着甘泉宫大权的归属问题,必然有一番暗中争斗,所以太后身边信任的亲人,都不能有任何的问题。”
  “阿奴我可以不问,毕竟那是太后的家臣,根本没有接任大权的任何条件。可您的那些义子义女们,才是最合适的人,我想不问都难。等此间事了,我会亲赴甘泉宫觐见太后,务必对他们进行一番考察。此乃后话,但是在此时,我必须要给大王和所有人一个交代,葛尔丹必须回答我的话。”
  “再次声明,葛尔丹最好不要撒谎,因为我会去甘泉宫调查的,只要多处暗访,就知道你有没有说谎。”
  甘泉宫,赵姬高坐主位,沉重地言道:“你们都听到了?从现在起,家里人全部禁足,直到王恒来调查完,再谈其他事情。在此期间,雍城的兵权全部收回,由哀家全盘掌控。”
  “小丹,你就老实回答王恒的问题,千万不要撒谎。你可以背着我与嬴皓私下商议分权,我可以当着没看见,但是现在当着政儿的面,如果你敢说一句假话,估计母亲真的保不住了。因为那两位太后,也在旁听。”
  赵姬也不是笨人,王恒既然那样说,肯定联系到什么。制造学宫之案,无非为了甘泉宫的兵权,等皇族子嗣都死了,这个权力还能交给谁?自然是给赵姬的那些义子义女们。
  下面的人都听的胆颤心惊,他们不清楚赵姬为什么要怀疑葛尔丹,但是王恒说的话,他们都听明白了。但凡牵涉到兵权,他们都会被牵连在里面,甚至有些人做讨好王恒的心思。
  能站在甘泉宫的人,身在这个位置,没有人是干净的。连赵姬都有阿奴那样的人,更何况是他们,他们也都是有样学样,背后做着许多勾当。
  王恒问道:“葛尔丹,请你告诉我,当年赵姬太后剥夺墨舞安皇族身份的计策,是哪位替你出的?”
  葛尔丹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听到这个问话,直接言道:“那是长信侯嫪毐让我说的,他为了讨好母亲大人,就说了这个方法。之所以让我说,就是为了让我感念恩情,他那时已经受到母亲大人的冷待,自然不敢去甘泉宫。”
  王恒愣了一下,言道:“居然是嫪毐,可他死了,死无对证,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不但王恒怀疑,嬴政、赵姬、华阳夫人等人都对葛尔丹产生了怀疑。你随便说个幕僚,大家都不会有什么疑虑,等以后王恒亲自过去查了,自然会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你现在说的那位是个死掉的人,就算王恒过去,让他怎么查?
  葛尔丹急道:“就是嫪毐告诉我的,我岂会在母亲大人面前说谎?如果我想撒谎,随便说个替我办事的手下就行了,可我不敢骗母亲和大王。”
  王恒摇头道:“这个解释不行,那我再来问你,嫪毐与你献计之时,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
  葛尔丹答道:“没有,除了我和他,再也没有其他人知道。既然想讨好母亲,我们岂能让其他兄弟知道。”
  王恒又问道:“那你告诉我,当年嫪毐叛乱,你明明被他派去咸阳附近,替他打掩护,为什么走秦氏牧场附近,你就按兵不动呢?”
  葛尔丹理所当然地言道:“嫪毐生前对我很好,给我的命令也会听,但他身份再高,哪有我家公主说的话管用?公主就曾经告诉我,义渠兵的战力,根本打不过牧场之兵,让我去牵制牧场之兵,简直是让我送死,我自然不会听。但又怕得罪人,所以就到了某一地,按兵不动,观望事态的发展。”
  王恒接着问道:“按兵不动的意思,也是你家公主的意思?”
  葛尔丹答道:“那是自然。”
  王恒最后问道:“你家公主是谁?”
  葛尔丹道:“义渠公主,胡姬。”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面面相觑,王恒顿时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想到了许多事。不但是王恒,嬴政、赵姬等人也傻了眼,因为他们都想到了一种可能,难道那个幕后凶手,就是胡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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