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五十九章 谈笑中杀人
一朝有权力，胡姬的地位逐渐放大，令许多人忌惮。
起码王恒就很愁，胡姬的权力比捕快营都大，那他们还怎么去查她？
根本查不了，只能用商量的语气，跟胡姬对话，而这些话，还要等胡姬去问他们时，才能提起。
胡姬喝了口小酒，然后对敏代言道：“敏代姐姐，胡儿有了这些权力，应该可以行使了吧。”
敏代笑道：“有权自然要使，无需问我。”
胡姬摇头言道：“些许小事可以不问，但是有些大事，还是要问上一问的。比如对大司命姐姐、田灵姐姐等人的处罚，总要问过你才行。”
敏代寻思片刻，言道：“既然你都开口了，那你说怎么对她们处罚？”
胡姬言道：“很简单，驱逐田灵姐姐出宫，让她去学宫向各位老师学知识，没有大哥和我们的命令，不许离开咸阳城；大司命姐姐身为侍卫府首领，就有巡视的职权，她在颐陵殿外逗留了那么长时间，只能说她不放心宫里的某些人，但这些并不是错。”
“如果真要处罚大司命姐姐，那也是给颐陵殿看的，我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因为颐陵殿不但失势，现在也失宠了，为什么还要给她们面子看呢？但是大司命姐姐确实要处罚的，去那里巡视，居然不提前通知君夫人和华阳奶奶，绝对有重大私心之嫌疑。”
“那么就罚她在华阳宫殿门外，静跪一天一夜，以儆效尤。”
敏代大张其口，诧异道：“就这么简单？这惩罚的也太轻了吧。”
胡姬点头道：“就这么简单，这惩罚已经够重了。姐姐是个聪明人，你想想啊，大司命是侍卫统领，也是华阳奶奶的心腹，奶奶罚她在门前跪那么长时间，够丢人了吧。人活一口气，丢面子的事情，比责打她更重。”
“如果不这么惩罚，真要去打断她的腿，冷月人就会伤心，别人就会在背后说敏代姐姐对自家人太过苛刻了，对你的影响非常不利。如果将她驱逐出宫，那么大家告诉我，谁能接手侍卫统领这个位置呢？”
华阳夫人立刻言道：“小敏啊，就这么办吧。侍卫统领这个位置，换了其他人，我心里会很不踏实。你对自家人确实太过严苛了，大司命不敢去你那里，主要是太怕你了。”
敏代叹了口气，言道：“我是君夫人，就要一碗水端平，自然不敢让冷月人胡来。哎，我听妹妹的，就这么办吧。此间事了，我亲自罚大司命在华阳宫门前静跪，少司命也一起陪罚吧。”
少司命起身行了一礼，点了点头，又坐下。
林叶苦恼道：“罚大司姐姐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让小司姐姐陪罚？”
胡姬苦笑道：“叶子姐姐，你有所不知，敏代姐姐这么做，也算用心良苦。看似让小司姐姐陪罚，其实那是小司姐姐替敏代姐姐受罚，才能让大司命姐姐懂得敏代的心。”
“冷月人的心平和了，其实这件事在我看来，完全是另外一种想法。秦宫这么大，只要不逾越了规矩，在宫里到处走走，就根本不是罪。钟离姐姐，家里的规矩你最懂，你说在宫里游逛，有没有罪？”
钟离冷声道：“别说秦宫，列国皇宫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胡姬接着言道：“我也在钟殿外走了两次，以前也在紫竹林外走过，还经常在华阳宫游逛。去其他地方无罪，去了钟殿反而有罪了，反正我是不承认的，就算没有现在的权力，我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惩罚。最多我回钟殿继续禁足，也丢不起这个脸面。”
林叶言道：“这是大哥的命令，我们自然要遵从。”
胡姬反问道：“叶子姐姐，我们去那里游玩时，大哥的命令还没有传回宫里，等接到这个命令以后，家里的姐妹们自然遵从，也没有人再去。”
林叶哑口无言，仔细想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胡姬笑道：“此事不提了，胡儿只是想告诉大家，以后不要将颐陵殿看的那么重。凡是在宫，任何地方都可以自由走动，只要不踏进颐陵殿的大门，就不算违背大哥的命令，不是吗？我就不相信了，又不进门，在门外逛逛，那里的人也敢处罚我们？华阳宫才是后宫之主。”
钟离坚定地言道：“没错，华阳宫才是后宫之主，这个规矩不能废。如果华阳太后不敢罚，那就让钟殿，或是君夫人替你处罚犯错的人，其他人根本没资格行使这个权力。”
华阳夫人还能说什么，只剩下苦笑。颐陵殿要做什么，她哪里敢说三道四。
胡姬言道：“好了，该争的权力，我都争到了。那么再来说说其他事，捕快营的人等下再问，我会留出足够时间与你们分析案情。现在还有何人有疑问的，直接提出来。”
宫鸣、王恒等人还能说什么？只能闷头喝酒，继续听了。
即墨青衣问道：“胡姬妹妹，你老实告诉我，零羽妹妹是不是一个私心很重的人？就在昨夜，我让她吃了闭门羹，就是怕宫里的姐妹对我误会，才没有让她进去。可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那些做臣子的，居然也敢不见她，弄的我现在里外都不是人，非常尴尬。”
听到此话，胡姬冷笑道：“青衣姐姐怎么对零羽姐姐，那也是我们自家人的事，那些臣子迟早我会收拾的，但不是现在。我现在告诉大家，零羽姐姐确实有私心，但这个私心并不大，都是我暗中故意那么传开的。”
“我为什么要那么传呢？因为那是她欠我的，总之不能让她再留在宫里，免得我见了就生气。至于她欠我什么，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那是我和她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即墨青衣苦笑道：“也就是说，嬴艾公主喜欢骗人的鬼话，也是你暗中传布开来的了。”
胡姬笑道：“小孩子嘛，自然要逗逗她，谁让她做错了许多事而不受罚。君王的宠爱只能用在一时，可不能用一辈子，如果她再不长大，我会直接杀了她，免得她再害更多的人。”
钟离皱眉道：“她害了何人？”
胡姬冷笑道：“她害死了林笙，此事等下我会跟捕快营的人分析，许多事情他们都不清楚。不说清这个环节，他们再那么查下去，也只会到处碰壁，一个结果都查不出来。因为凡是能查到的线索，都会以死无对证的结局收场，最终还会问到我这里，没有办法，许多局都是我布置的，也有其他合谋者参与。”
宫鸣、王恒等人面面相觑，居然这么大方的承认了，她难道不怕得罪人吗？可看了看在场的人，居然没有一位表露出不喜之色，连零羽这个受苦的人，还在那里笑着饮酒。
零羽自然欣喜，胡姬能把话说开，就说明她对过往之事不再追究。那个心结，零羽在到胡姬第一面时，就夹在两人之中，一直都无法解开。
华阳夫人笑道：“胡儿啊，以后芈氏都听你的，可你要向我保证，如果颐陵殿有人来问我什么，我只能让她们去找你，怎么样？”
胡姬点头道：“就应该这样，毕竟奶奶当年让我族加入颐陵殿，如果嬴艾传下什么古怪的命令，华阳宫听还是不听呢？对于那些命令，奶奶直接说自己做不了主，让那边的人去钟殿找我即可。”
夏姬问道：“你告诉我，赵姬丫头为什么会听你的命令？她是个强势的人，无论我怎么想，她都不像是个受威胁的人。”
胡姬诚实地答道：“因为那是母亲大人欠我，先王曾经宣布过，将雍城赐给冷月。而冷月府，现在也是我在指挥。可母亲大人怎么做的？先是驱赶了浮生，生生将我的权力架空，她违背了先王们的旨意，一气之下，我就杀了母亲大人的几位义子义女。”
“母亲大人认的义子义女真是多，我又不会命令她做什么有危大秦之事，她岂会不听？我杀她的人，那也是遵循先王们的旨意办事，如果惹恼了我，那就再杀几个义兄义姐，她就会心疼了。”
“明天我就给母亲大人传个讯息，甘泉宫也属于咸阳宫的一处行宫，只要钟殿传下的命令，没有威胁到她的利益，就要毫无保留地执行。并且给出一个承诺，只要答应了此事，我会承诺永不踏进雍城的大门，毕竟我是义渠公主嘛。”
“舞安哥哥，你应该感谢我，更应该感谢大哥。如果没有我传讯，御公岂会为你出手拦截莫愁女？祖上的恩情，在你偷盗兵符的时候，他就已经还了。”
墨舞安抱了抱拳，心里的那个疑问，总算得到了答案。就是御公凭什么为他出手？以前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原来御公是听了胡姬的命令，才不得不出手的，而赵姬也没有在此事上多做刁难，估计也想到了这一环节。
又有许多人提出诸多的问题，胡姬都一一做答，得到了满意的结果。
许久没有开口的晨曦，当面问道：“华阳宫、甘泉宫都听从你的调遣，你认为北宫也要听从你的调遣吗？”
胡姬理所当然地言道：“北宫自然要听我的调遣，准确地说是听从钟殿的调遣。晨曦姐姐，你认为自己是嬴艾的对手吗？只要再给出几年时间，无论是个人武力、还是权谋，你都不是嬴艾的对手，自然要联合我这位权谋之术比她更高的妹妹才对。”
“何况北宫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内宫不知外宫的处事方式，终南山不懂秦宫的北宫人解决事情的方法。更何况楚宫也有一个北宫分支，那边的北宫人，可不会听你的，而你又不愿意承认此事，一直不去分辨自家兄弟的忠诚信义。如果我不帮你，你认为自己能分的清吗？”
晨曦问道：“难道你就能分的清？”
胡姬自信地笑道：“我自然能分的清，不要忘了我在宫外的身份，以墨家巨子号召天下墨者探听情报，绝对能挖出许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我连嬴艾就是那位微笑刺客都能查的出来，查北宫人的底细，还不是小菜一碟。”
“就在今天，我从钟殿出门的那一刻，就杀了几个碍眼的小角色，姐姐猜我杀了哪些人？”
晨曦再次问道：“杀了谁？”
胡姬笑道：“趁我禁足期间，那些人敢密谋刺杀零羽姐姐，我自然要替她出气。我的姐姐，要欺负也只能我去欺负，外人插手家中之事，我自然不会饶了他们。”
“太小的角色我就不说了，有三人诸位应该都有印象，一位在甘泉宫自杀谢罪，她叫安轩；一位在学宫自杀，她叫若琴；一位被刺客杀死，她叫小雅。”
在场的北宫人，除了夏姬，全都站了起来，发出愤怒的眼神。互相看了看，又同时坐下，在这个场合，他们拿胡姬一点办法也没有，此事只能让晨曦去说。
晨曦愠怒道：“为什么要杀小雅？她是我妹妹，就算有错，也只能我去杀。”
胡姬笑道：“没有办法，这些人触怒了我的底线，不管是哪家人，我都不能让他们多活一天。”
“安轩为什么要自杀？因为我知道她的一个秘密。她和小雅密谋，偷走孟姜姐姐的胜邪剑，嫁祸北宫。安轩知道母亲大人的性格，此事一旦泄露，那她在甘泉宫的目的，就令人怀疑了。所以她必定会自杀，来个死无对证，洗清自己的嫌疑。死了也好，一了白了，免得被我揭出更多的老底。”
“若琴肯定要死的，因为她是密卫一员，不但参与了刺杀零羽姐姐的计划，还派出一位释家刺客，将林笙杀死在怡欢院密室。我只给她传出一个命令，想要保住释家，你就自杀吧，我不会牵连到魔算、清尘那些无辜之人的身上。所以若琴根本不敢多等片刻，立刻自杀在学宫。”
“至于小雅嘛，就是那位隐藏在咸阳的联络人，以前也是我的一位合作伙伴。她参与了很多事，以她北宫的身份，就算参与了某些事，我看在晨曦姐姐的情面上，也不会追究。可她却做了一件触怒我底线之事，那就是当年咸阳学宫的逃跑路线，就是小雅暗中制定了。”
“晨曦姐姐啊，小雅是嬴冉的人，她密谋杀我皇族子嗣，换做你是我，你还能容她多活一天吗？所以我传令给我家五位哥哥，有五兄弟亲自出手，联手将她击杀在芈启大伯的府邸。她以为躲在大伯的府邸，就没人敢杀她了，真是可笑，咸阳是我的地盘，我想杀什么人，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在场的北宫人沉默了，夏姬犹怒道：“胡姬丫头，你确定那条逃跑路线，是小雅设计的吗？”
胡姬认真地言道：“在那么的短时间里，能设计出那样的逃跑路线，唯有小雅的头脑才想的出来。她设计出那条路线，然后传讯给若琴，由释家魔算等人给出的路线，学宫的人自然达成一致意见。只是若琴、魔算等人不清楚，皇族的孩子们就在那条路线上。”
“孩子们去了学宫，能不让祭酒荀子等人得知，必定有皇族人不想让他们知道。而能私自带着孩子们进入学宫，没有让外人知道，能办到这一切的，只能是皇族人。而小雅是芈氏嫡系，假借芈启大伯之口带孩子们进去，守卫们岂敢询问？”
“还有哪些人参与了此事，我还在查，大家只要明白一件事，能办到这一切的，必定有多位谋士联手布置出来的，一个人根本办不到。而小雅，肯定参与了，因为她是各家的联络人。”
夏姬叹了口气，闭上双眼，不再询问。
华阳夫人焦急地问道：“芈启也参与了吗？就算他心向楚国，也不可能干出此等恶劣之事。”
胡姬言道：“芈启大伯应该不知情，因为他与小雅的关系并不好，之所以小雅能住在他的府邸，只是因为嬴冉的缘故。大伯的家眷都在咸阳，孩子里也有芈氏人，他不可能参与此事。”
“而能制定这一计划的人，我心里有谱，无非就是那几位。只是其中一位隐藏的很深，我到今天还没有猜出来是哪位。”
“这些等下再说，晨曦姐姐，你觉得北宫出了这样的人，妹妹我该不该杀？”
谈笑中杀人，令晨曦深深的忌惮，对这样的人对敌，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晨曦言道：“北宫暂时听从钟殿的命令，希望你不要说谎。”
胡姬笑道：“有姐姐这句话就够了，反正我就在钟殿，人跑不掉，姐姐随时都可以来询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