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七十二章 露台朝议
在零羽强势的出场下，对墨舞安怨恨的皇族人，也都偃旗息鼓。面子再重要，也没有大秦的利益重要。
零羽成为了统帅，随时都会用兵，这牵涉到军国大事，就没有人敢再议论。而零羽也做出承诺，明天就让墨舞安去各家府邸请罪，怨气大的还可以再骂他一顿。
骂的再凶，又死不了人，墨舞安更是希望对方骂的再狠点。越是骂的狠，对他的怨气就越少，毕竟人家出了气嘛。而这些气，必须要让他们出，不然墨舞安自己都觉得不好受。
胡姬叫来葛尔丹，仔细询问雍城之兵的情况，问道：“戍卫军真的像零羽姐姐说的那样难带吗？”
葛尔丹恭敬地言道：“启禀公主，零羽大人说的算轻的了，等到她真去以后，才知道戍卫军多么难带。估计不杀一批人，震慑不住那些兵痞。”
“雍城之兵，最能让他们信服的，就是一个‘狠’字。想成为统帅，就要比他们更狠，那样他们才会信服。我义渠兵跟雍城兵相处的时间太久了，也沾染了这个性格，再像以前那么用话去安抚，反而会出现反效果。”
“总之一句话，公主不在的这些人，雍城那边的情况，跟你熟悉的完全不同了。我真的怕母亲大人把兵权交给你，因为你的性格，根本带不了那样的兵，说不定那些兵看你好欺负，半夜偷跑出来杀了你，也说不定。”
胡姬皱眉道：“他们连本公主都敢杀？还是不是我大秦军人了？”
葛尔丹苦笑道：“所以戍卫军才叫兵痞，我在雍城，也只能当一个军痞，不然压不住人。当年的嫪毐，也被那些兵砍过，嬴皓更是几个月受一次伤。能砍伤他的兵，不但不会获罪，还能得到母亲大人的嘉赏。”
林叶倒吸了口凉气，赵姬的痞性居然那么大，而那些兵居然无法无天到那种程度。
林叶急忙言道：“胡儿，那个位置我们别去争了，那些兵痞太粗鲁了。雍城兵几十万，保护我们的强者再多，也架不住天天被他们偷袭。”
胡姬忍不住吐槽道：“最关键的，就是那些兵都知道我们武力不高，我甚至连一点武艺都不会，那还不天天被他们刺杀。我总算明白母亲大人为什么天天在甘泉宫不出来了，感情就因为这个。只有在甘泉宫坐镇，身边有众多强者保护，侍卫们都是自己的心腹，才能阻挡那些兵痞们的偷袭。”
雍城兵的痞性，确实让人大开眼界，但反过来一想，唯有那种强悍的武风，才能造就最强的军队。
零羽的强势登场，将秦宫大宴推向了高潮，以前那些让她吃闭门羹的人，心底都很不自在，私下里都在埋怨赵姬，怪她给了零羽那么大的兵权。可再怎么埋怨，也没人敢去甘泉宫。
有什么样的兵，就有什么样的主子。赵姬可不会跟人讲道理，惹她烦了，先砍了你的头再说，谁也不敢去惹她不快。
当大宴进行到一定时辰，嬴政起步带头，钟离随后，走向一个方向。所有秦国文武臣属，同时起身跟随，没有官职的人都坐立不动，宴会安静了下来。
露台朝议，秦国大宴的一种传统，对新的一年展望，以及未来的国策，都是通过这个形势诞生。在那座露台，当年嬴政与吕不韦的对轮，影响深远。而这次朝议，更引起了华阳夫人、芈嬴两族人的重视。
原因很简单了，要对楚国发动大战了，秦楚两国恩怨已久，想要统一中原，两国必然要交战。至于怎么战？规模有多大，都会在露台上商议，制定出大方针。
零羽带着西步、嬴成、蒙恬、葛尔丹等人，也跟随其后。这一次朝议，军方所有将领都会参加。既然燕国撕毁协议，调戍卫军陈兵于易水河畔，那么雍城之兵也会动起来。
中原统一大战，已经到了没有什么军队不可用的地步。究其原因，还是秦国给列国的压力太大。邯郸之战结束，彻底瓦解了列国联合抗秦的举措，列国也顾不了什么祖宗规矩，该用的军队都会用。
天空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下着，将整个露台装点成白色。嬴政坐稳君王之位，提拔了大量的年轻人才，替换了许多老臣，再也没有需要人搀扶上露台的情况。只从登露台的步伐看去，这一代的秦王和臣子，朝气蓬勃，更有开拓性。
嬴政大声地言道：“大秦开国几百年，从弱小到强盛，历代先王付出了巨大的心血。到了本王这一代，政通人和、国库充盈，也到了该给先王们一个交代的时候了。”
“此次朝议，只论一件事，中原统一之战。”
尉缭言道：“当年大王与我闭门思策，七天七夜，制定出统一天下的国策。经过几年的实践，顺利拿下韩、赵两国。放眼列国，对我大秦最具威胁的，当数燕、楚两国。”
“燕国幅员辽阔，燕王陈兵易水河畔，已经做好了防御姿态。就算我们与燕开战，打赢了燕国，也很难吞并燕国多少土地。而楚国对大秦的威胁更大，楚国地处江南，河道密布，版图仅次于我大秦。所以统一之战，我建议主打楚国，只有吞并了楚国，方能对燕国用兵。”
许多人都点了点头，楚国兵源齐整，而北方人不习水战，如果不提前拿下楚国，很可能秦国在与燕国对战时，被楚国从背后偷袭。到了现今形势，无论哪位楚王，都会这么做。而秦国本身，还没有实力一口气吃下所有列国，只要切断燕楚联盟，逐一击破乃是上上之策。
昌平君芈启言道：“请问大王，与楚交战，战争的规模为多大？”
嬴政问道：“昌平君想问什么？”
芈启言道：“我对楚国地理非常熟悉，此战可以交给我来进行，只需一年，就可以吞并楚国许多城池，阻断楚国与燕国的联系。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轻易地燕国用兵。”
嬴政摇头道：“芈启大伯啊，只是吞并一些城池吗？”
芈启皱眉道：“大王想要怎样？”
嬴政正色道：“秦楚之战，我大秦首要任务，就是攻破楚国国都寿春，吞并楚国所有土地。然后陈兵百越，做好与百越一战的准备。”
芈启大吃一惊，急忙言道：“请大王收回成命，秦国当与楚国划江而治，等统一了北方，方能对江南用兵。”
尉缭摇头言道：“恐怕不行，楚国与燕国已有联盟之势，不拿下整个楚国，北方战事就无法顺利展开。划江而治？实在可笑，楚国属于中原，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与统一中原的国策背道而驰。”
“昌平君，你也是带兵之人，请你告诉我，燕国已在易水陈兵，我大秦也需在易水对岸陈兵，造成对峙局面。这个时候，乃是灭楚的最佳时机。燕国已有准备，而楚国还没有准备，不攻打楚国还攻哪里？”
芈启极力反对道：“秦楚两国世代联姻，互相兼并城池乃是传统，但是吞并对方，有违道义，还请大王放弃这个想法。”
尉缭面色不悦道：“有违道义？燕国都动用了戍卫军，军国大事，有什么道义可言？成王败寇，乃是至理名言。昌平君大人，就事论事，你有私心。”
芈启即刻言道：“我就是不想秦国吞并楚国，请大王定夺。”
远处的秦宫大宴，华阳夫人坐在位置上气得全身发抖，所有人都听出来了，芈启当众反对此事，已经远离了华阳宫的初衷。秦楚之战，不吞并楚国，那干嘛还要去打？攻破几个城池，能有什么用，华阳夫人根本回不了家乡。
嬴政言道：“芈启大伯，芈嬴两族世代交好，彼此吞并土地，皇族又不会受损，为什么不能吞并楚国呢？本王算是看明白了，你人虽在秦国，心里还是以楚国的利益为重，我岂敢再用你？”
芈启苦笑道：“大王用不用我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楚国被其他诸侯国吞并。”
嬴政正色道：“那本王今天告诉你，大秦必须要吞并楚国所有土地，方能完成统一大业，你会怎么做？”
芈启当众行了一礼，言道：“大王用兵，重在阳谋，小臣斗胆说一句话，如果秦国真要对楚国动兵，请放我回去，我必定能将秦国打回去，不知大王可敢放我？”
嬴政大声道：“有何不敢？既然芈启大伯无心秦国，我现在就放你回去。请你马上带着家眷，回楚国吧。”
芈启再行一礼，道：“多谢大王仁慈，家眷就不用了，本王独自返楚，将用事实告诉大王，这么做是不对的。”
芈启转身而走，快速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甚至都没有跟华阳夫人打招呼。
钟离冷声道：“芈启不能留，此人对我大秦兵力分布太熟悉，真让他提前回去，楚国必会像燕国那般，做好战争准备。请公子下令，诛杀芈启。”
嬴政摇头道：“本王做事，行得堂堂正正，就算芈启回去以后，还能阻我大秦兵锋吗？我大秦的国力比楚国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楚国又能做什么？小钟不得阻拦，他要让我看清现实，我就用现实告诉他，谁对谁错。”
又当众言道：“诸位也都听到了，秦楚之战，当一战定乾坤，一战拿下寿春。现在燕国有了准备，但魏国还没有准备，当有王贲领军，零羽配合，围困魏国国都大梁，其余兵力攻打楚国。”
所有人窃窃私语，尉缭言道：“两线作战，贵在速战速决，如果拖延下去，兵力很可能不够。王翦将军，你怎么看？”
王翦摸了摸胡须，言道：“也不是不可以，想要与燕国开战，就必须拿下魏国。魏国地势太差，只要水淹大梁城，魏王应该会投降的。”
零羽言道：“燕国陈兵易水河畔，我大秦也可出动三万戍卫军对峙，让燕军不敢支援。王贲将军只需带领五万兵马，半年之内当可拿下魏国，至于其余兵马，当有王翦将军全权统帅，应该可以攻下楚国。”
尉缭笑道：“我们还要与齐王签订攻守相助，只要攻下楚国，分一些土地给齐国，也没什么的。”
周围的人都笑了，齐国武备荒废已久，占的土地再多，更会让齐国兵力吃紧，反而对秦国最有利。以往每次列国联军，齐国都是突破口，这一次也不例外。
嬴政笑道：“王翦将军，与楚一战，你觉得需要多少兵力合适。”
王翦言道：“当需六十万大军。”
许多人倒吸了口凉气，居然要那么多兵，嬴政皱眉道：“我大秦除了戍卫军，也只剩下八十多万可战之士，六十万太多了。”
王翦言道：“楚国带甲之士也有三十多万，北方人不习水战，河道交错，大王想要一战拿下楚国，就必须要六十万不可。”
嬴政愁了，动用那么多兵，拿下楚国应该没问题，可这会拖延统一中原的脚步。时间不等人，中原必须在几年内统一，方能与匈奴正面一战。如果真要用那么多兵，就需要抽调在赵国的许多兵源，就无法围攻代城的赵嘉了。
正当嬴政犯愁之际，李信走了出来，言道：“六十万太多了，请大王给我二十万，我定能攻破寿春，拿下楚国。”
嬴政眼睛一亮，问道：“李信将军，你有何计谋？”
李信自信道：“我与戍卫军交往甚密，只要大王让蒙恬将军跟随我一同攻楚，单凭强悍的战力，就可以吃下楚兵主力。南方人只熟水战，而我却不与他们水战，会加快行军，在平原上与之决战，又有何不能胜的？”
这个计谋好，只要快速推进，长江天险那么广，楚国不可能全面防守。只要渡过河，摆开阵势，楚国想不决战都难。平原作战，正是李信的拿手好戏，何况他还带着蒙恬的军队协助作战，确实有战。
零羽皱眉道：“恐怕不妥吧。蒙恬只懂戍卫军战法，并不熟悉南方战法，他应该应对北方战事。我觉得还是让王翦将军统帅，李信将军还很年轻，资历也是个问题，二十万还是少了点。”
李信言道：“抽调六十万，整体军事计划就要做出改变，请大王相信我，我必能一战拿下楚国。”
嬴政问道：“王翦将军，你真的要六十万吗？”
王翦答道：“非六十万不可。”
嬴政笑道：“将军老了，谨慎虽好，但楚国根本没有那样的战力，我觉得李信将军说的很对，二十万就足够了。”
王翦言道：“既然大王不听，下臣也无话可说，就放我回频阳老家吧。”
嬴政应许，零羽、蒙武等人却觉得不妥，嬴政有了决定，也无法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