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拒和
夏恒阳上那份奏章,目的是让朝廷派大军过来支持濉州,顺便也有为自己洗脱罪名的打算。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奏章在晏国朝廷讨论的时候,议题从该不该向濉州增兵变成了该不该治他的罪。
而且,这一议就是很多天,谁也说服不了谁。
直到公孙雄的大军压境,濉州都没有等来朝廷的援军。
此时,晏国朝堂之上还在喋喋不休的讨论着他临阵脱逃的问题。
因为这段时间,有关止戈城之战的真相也慢慢的传到了晏国国都,传到了衮衮诸公的耳中。
原来楚国的兵马根本没有什么百万之众,只有区区数万。
原来夏恒阳不是什么杀出重围,而是一看到城墙轰破便急忙逃走了。
丢下了数万将士和百万晏国子民,任由楚国人屠戮。
“此贼该杀!不杀不足以明典刑,不杀不足以谢天下!”
夏恒阳的敌对势力义愤填膺,嚷嚷着要将夏恒阳处以极刑。
“此乃风闻,未见实据,以此定罪恐有不妥。况且目前敌兵压境,夏某拥兵数万,正当前线,贸然问罪,恐有不测之祸。”
原来站夏恒阳那一边的现在不敢再说什么了,但是又有人站出来,认为这个时候治夏恒阳的罪,可能会把夏恒阳逼得投敌,那就不可收拾了。
这也是一个需要认真考虑的问题。
然后又是几天的延议,一直议到濉州城破的消息传来,大家才停止对这件事情的讨论,转而讨论下一个问题——怎么保卫国都不失,以及要不要迁都南巡。
夏恒阳治不治罪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夏恒阳这次没有找到驰援国都的机会,死于火枪营之手。
晏国国王看着朝廷上争论不休的大臣们,心中一阵厌恶——有此大臣,何愁国家不亡?
然而,他也只能忍着——总不能让他自己亲自去抵挡楚军铁骑南下吧?
攻下濉州城之后,公孙雄并没有直接挥师南下,进攻晏国都城。
虽然以楚军之骁勇,加上他新成立的火枪营,攻下晏国都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可是他只有三万兵马,征战中也折损了数千,在后方没有稳固的情况下深入敌境,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他没有那么着急,用不着冒那个险。
所以他拿下濉州城后,又开始了休整。
当然,小的战事也有,还经常发生。主要就是将濉州境内的晏国抵抗力量都消灭,使大量晏民南逃——这样能为楚国接收这些地方清除障碍,同时大量难民的南下,也会对晏国官府的治理带来很大的冲击。
在他兵锋所到之处,晏国境内不是十室九空,而是十室十空。
在他拿下濉州的奏章交到楚国女帝手中后,女帝封了他晏国公的爵位,并下旨移楚国失地、少地之民百万之众,充实新拓疆域的人口。
公孙雄休整军伍的时候,晏国也得到了喘息之机,得以调动各地军队汇集都城,准备着与楚军决一死战。
在晏军上下高喊着保家卫国的口号时,已经有一些大臣暗中派人和濉州这边的楚军接触,洽谈某些合作事宜。
和楚军接触的,甚至还有晏国王室的人。
大家口号喊得激烈,其实心里很明白——楚国侵略的步伐是他们无法阻挡的。
林清晨称帝十余载,灭国数十。那里面就没有一个国家比晏国不如。
反抗,怎么反抗?
现在入侵晏国的,不过是楚军的一支偏师,区区数万人而已。就这区区数万兵马,已经连夺雄城,兵威直迫国都。
而这样的兵马,在楚国有数百万之众。
哪怕是打败了这支军队,也摆脱不了晏国灭国的命运。
他们鼓动着士兵做好与敌人浴血奋战的准备,但是私底下却不得不另谋生路。
“卖国贼,简直是毫无骨气。”对这样的现象,公孙雄很是感慨。
他心中也很犹豫。
如果是以前,人家愿意投降了,他自然会欣然接纳,这样就可以减少部下的伤亡,加快胜利的步伐。
可是,现在他想报答叶玄送他一千支火枪的恩情,想多送一些魂魄给叶玄,就不是很适合接受敌人的投降了。
都投降了,还有什么借口打仗?不打仗,又哪里来的那么多魂魄给叶玄取用?
不过不接受对方的投降,增加战争的难度,却也不是为将之道。
他很为难。
好在他并没有马上进攻晏国国都的打算,也就在那里虚与委蛇,只推说那些大事自己做不了主,得禀告朝廷方可,将那些准备投降的人稳住。
晏国国王也派来密使与公孙雄接触,提出的条件是划出包括濉州在内的晏国北部六州之地给楚国,并奉楚国为宗主国,只希望战争由此而止。
这个要求,公孙雄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女帝给他的命令是拿下晏国,可不是拿下晏国的几分之一。
楚国的目的是将晏国变成楚国的一个大州,而不是一个附庸国家。
他最多也只能接受投降,并不能接受和谈。
遭到拒绝的晏王心里很慌,退路已经没有的他,倒是生出了死战的勇气。
“朕与楚虏不共戴天!”在接见三军将校的时候,晏王慷慨陈词:
“楚虏入境以来,烧杀掳掠,无恶不作,晏北境内,赤地千里。朗朗乾坤,竟同地狱!如此穷凶极恶之敌不灭,置晏国父老于何地?为今之计,唯有二字可言,曰——杀敌!”
“杀敌!”
“杀敌!”
众将校举臂高呼。
“士气尚可,还有一战之力,不算穷途末路。”晏王心里这么评价。
他正在给这些将士打气,突然有心腹太监从外面过来,附耳低声说道:“陛下,有自称是荆国的使者过来,说是想和陛下谈谈结盟对付楚国的事情。”
“有这等事?”晏王大喜,“快带我去见他!”
这段时间晏王过得很艰难,特别是在割地求和的要求被拒之后。
他看不到战胜的希望,但是又不能不战。
现在有别的国家愿意和自己结盟抗敌,自然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