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陌路 错位相逢负流年

  洛晴看得失神，眸中竟不知何时荡起一滩水雾。
  清晰的五官逐渐变得模糊，反而让她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像是被某种力量牵引，她纤手轻抬，欲要触摸那张乱她心神的脸。
  秦风看着发呆的洛晴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
  “仙女，你这样盯着人一直看，未免有失礼数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
  洛晴抬起的手停在半空，赶紧撤了回来，转身抹去眼角的水雾。
  眼前的人，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说话的语调也是奇奇怪怪。
  难不成，他真是古代穿越过来的人？
  她似乎更加确定了，深吸一口气，用期盼的目光看着秦风，说道
  “这位小哥，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秦风摇头，洛晴眸中的失落转瞬即逝，又问说
  “小哥，你仔细看看我，确定没见过我吗？”
  洛晴摘下眼镜，将一头挽起的长发解开，自由的散落在两肩。
  青丝舞动，撩人心弦，紧锁的双眉，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凄美，惹人怜爱。
  秦风再次摇头。
  一股失落爬上洛晴的心头，她依旧不死心，急声问道
  “小哥，你再仔细看看我，或者，你有没有一直做着同一个梦？”
  秦风依旧摇头，脸上不见任何表情
  “不曾有过，仙女，你没事吧？”
  洛晴沉默了，良久，她慢慢转身，心中莫名酸楚，轻声回道
  “没事，只是...”
  “只是什么？”
  秦风不解，追问道
  洛晴不再看秦风，心绪也渐渐平息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只是突然觉得，好像跟你认识很久了一样。”
  秦风默然，无界惶惶三百年，这种搭讪方式，早已见怪不怪
  “这位仙女，人生匆匆几十载，除了爱情，还有很多值得我们追求的美好，你又何必执着呢？”
  洛晴凄美一笑。
  言语间的意思，她才刚刚向段可欣表达过，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自己身上了。
  “小哥，你该不会以为，我以这种方式故意跟你搭讪吧？”
  秦风木讷的脸上难得显出一丝戏谑的神情，讪讪说道
  “要不然呢？不过你这演技，还是挺高明的。”
  洛晴哭笑不得，一番深情回眸，竟被他人当成了花痴
  “是你想多了，我眼睛进东西了...”
  款款深情，终是认错了人。
  洛晴的脸上，好似被人写了一个大大的“囧”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端起面前的咖啡，洛晴小口小口酌着。
  秦风不依不饶，像是非要分个高低对错一般，追问道
  “这句话，跟你搭讪的方式一样老套。”
  “噗，咳，咳，咳...”
  洛晴被这句话噎得眼泪都飚了出来，抽出一张湿巾，抹去脸上泪花与咖啡的残渍，怼道
  “乌鸦的世界，天鹅都是有罪的！”
  秦风愣了一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洛晴，说道
  “素颜吗？还这么养眼，不赖啊...”
  “像你这种人，我见多了，刚才不是已经走了一个？”
  言语间的挑衅凌厉了几分，还特意瞟了一眼方诗雯离开的方向。
  洛晴露出自己迷倒众生式的微笑，慢慢靠近秦风。说道
  “你长得很美！”
  秦风不明所以，向后退了两步，问道
  “什么意思？”
  洛晴笑得更真了，真到让秦风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笑了一会儿，洛晴才缓缓说道
  “长得很美，就不要想得太美！快把这些东西打包了，加急寄出去！”
  洛晴岔开话题，指着一边的样品对着秦风说道。
  秦风看了一眼，一摆手，指向破碎的快递，直接拒绝道
  “不，我已经失业了。”
  洛晴很快明白过来，说道
  “就你这样的服务态度，失业是早晚的事，但至少这一秒，你还没失业，不是说公司有规定吗？怎么？你这是不按规定走了？”
  秦风顿时语塞，思虑片刻，将手中的快递放到一旁，开始麻利的打包起来。
  “小哥，你对我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洛晴还不死心，追问道。
  秦风充耳不闻，只顾着打包，一个字都不多说了。
  女人，不能惹。
  见秦风不搭话，洛晴也不再追问，继续办公。
  半晌之后，秦风回到集散点，开始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办公室内，孙经理一脸谄笑，点头哈腰的接着电话
  “孙经理，不好意思，快递损毁，与那名快递小哥没关系，是我们公司的员工不小心碰倒了，你把损失统计一下，报个数给我。”
  孙经理一脸谄笑，回道
  “洛副总，您言重了，这点小事，哪敢劳烦洛副总，您放心，我们公司会承担全部责任。”
  电话那头，洛晴说道
  “还是按照规定来办吧，这样合作才会长久，孙经理，你把损失报上来，就这么说定了。”
  孙经理脸上立刻露出狐狸一样的表情，连连点头，回道
  “好好好！我这就统计一下，给您汇报过去，洛副总，您是大忙人，我这就不叨扰您了！”
  洛晴应了一声好，挂断了电话。
  电话这边，孙经理频频点头，还一直不停谄笑。翻了一下通讯录，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喂，方经理，事情都办好了，您就等着拿赔偿吧！”
  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嗯，办的不错，那个快递员，把他开了吧？”
  孙经理一脸惊愕，诧异的问道
  “方经理，洛副总那边已经答应赔偿，怎么还要把他开了？”
  方诗雯不悦的说道
  “问那么多做什么，怎么？你不愿意？”
  孙经理连连摇头，回道
  “没有，没有，方经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把他开了就是。”
  方诗雯妩媚一笑，孙经理顿时一脸陶醉。
  仿佛电话那头的女人，此刻正坐在自己怀中一样。
  孙经理挂断电话，走出办公室，冲着秦风喊道
  “秦风，你过来一下。”
  孙经理刚一坐下，对着秦风就是一阵披头盖脸
  “秦风，你说说，这个月，你都接到多少投诉了？”
  秦风依旧面无表情，思虑片刻，回道
  “二十八次了。”
  孙经理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大口，怒道
  “你倒是记得清楚，加上这次，二十九次了，你一人能完成两个人的工作量，却不能赔上一个笑脸，你这颗榆木脑袋，整天想的都是啥？”
  秦风沉默不答，孙经理继续说道
  “我早就告诫过你，见人三分笑，客户就是你的衣食父母，你倒是好，天天板着个脸，这是要给谁看？！”
  秦风依旧沉默，落入孙经理眼里，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次你得罪的可是我们的大客户，我保不了你，你做好交接，收拾一下，离开这里吧，东西我就不要你赔了，工资下个月会打到你卡里，你出去吧！”
  秦风也不反驳，转身默默离开了办公室。
  ...
  夜色朦胧，秦风漫步在通往湖心小筑的小道上，没了往日大步流星的节奏，有的尽是五味杂陈的滋味。
  他又失业了，年关刚过不久，他已经换了四次工作。
  历经沧桑三百年。
  看的不是人间美景，落入眼中的，尽是人情世故。
  尝的不是人间美味，沉淀心中的，都是柴米油盐。
  岁月没有磨去他的棱角，却让他愈发沉默。
  眼中的激情，渐渐被冷漠替代。
  心中的正义，慢慢被现实掩埋。
  这条小道，不知道走了多少遍，依旧不记得路上有多少盏路灯。
  就像他不知道那个迎面走来的帅气小伙，换了多少个女朋友一样。
  形单影只的他漫步在这条小路上，就跟他为人处世一样，格格不入，显得那么另类。
  沉默的人，不是没有激情，只是没有倾诉的对象。
  冷漠的人，不是没有热血，只是深埋于心，不敢再将它唤醒。
  不知不觉间，路到了尽头，秦风来到湖心小筑的大铁门前。
  静待片刻，他没有像往日那样翻过围墙，而是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慢步走了进去。
  这个晚上，他静静的坐在书桌旁，看着泛黄的老画，思考着不同的人生。
  极界，他曾叱咤风云傲世当代，却又担负着数之不尽的责任。
  无界，他虽奋斗基层受尽冷眼，却能在夜里拥有属于自己的时间，拥抱属于自己的宁静。
  无论哪个世界，仙也好，凡也罢。
  始终逃不开名利二字。
  凡人为它沉沦苦海，为它翻山越岭，把它称之为人性。
  仙人呢？
  纵使手段通天，拥有凡人无法企及的寿元、手段，以及资源。
  依旧逃不开这两个字，人性。
  唯有身边的人，风雨同舟，不离不弃。
  不是所有人都为它肝脑涂地，至少，他身边的人，跟他一样，跳开了这两个字。
  所以很累，很另类...
  秦风有些失神，呆呆的摩挲着两张泛黄的画像。
  第一幅画，他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头了。
  画的是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妇女，笑的花枝乱颤，三男两女将她围在中间，摆出各种搞怪的姿势。
  第二幅画，他记得，作于三百年前。
  画的是一名身穿绿衣的女子，她持剑而立，浅笑倾城，宛若谪仙。
  秦风端详着画中的女子，眸中闪过一丝暖色。
  那个惊才绝艳，一言不合就开打的奇女子，绿衣青衫，仙气飘飘，芳华绝代！
  她，名唤晨曦。
  人如其名，如朝阳那般温暖，恬静，淡雅。
  又曾凶名赫赫，杀得群魔鬼哭狼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