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有财送狍子 赵军很生气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很多人在钱财这方面是胜不过去的,在钱财上能恪守本心的人,也是值得他人尊敬的。
  不过小赵炮虽然没要保卫组多给加奖金,但他却盯上了保卫组的劳保物品。
  劳保,就是劳动保护,林区职工的劳动保护有棉鞋、羊毛毡袜、羊毛毡垫和大棉猴。
  像赵军、赵有财他们这些人,棉鞋、棉猴是三年一发,毡袜和毡垫是一年一发,一次发两套。
  而保卫组需要夜间巡逻,所以他们的棉鞋、棉猴都是一年一发,毡袜和毡垫也是一月一发。
  昨天后勤给保卫组发的毡袜、毡垫,但保卫组是三班倒,昨天有一些保卫员没来上班,所以有些物资还没发下去。
  此时赵军开口管刘金勇要四双毡袜、四双毡垫,刘金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赵军呐。”刘金勇把毡垫、毡袜交给赵军时,对他说道:“我今天就不跟你们去了,我三天没回家了,我得休息一天,完了明天我再去。”
  自洪、苏二人遇害,刘金勇一直在场子里没回家,就连手掌受伤也坚持上山追杀棕熊。
  “没事儿,刘叔。”赵军道:“我们今天就是套踪,但明天需要你们保卫组出一些人。”
  “那没事儿。”刘金勇毫不犹豫地说:“我一会儿上卫生所打一针就回家,今天在家歇歇乏,明天早晨再上来。”
  “那行,刘叔。”赵军看了一眼周围的保卫员,问刘金勇道:“那你看今天谁跟我们去呢?”
  “组长啊。”赵军话音刚落,保卫组里站出一人,对刘金勇道:“我跟赵军他们去吧。”
  “老周啊。”刘金勇一看说话之人,便道:“伱昨天上一天班了,能行吗?”
  “没事儿!”主动请缨之人是赵军一个屯子的周大奎,他看了赵军一眼,然后对刘金勇说:“老洪走,我这几天心里都不得劲儿,我能为他出出力也行啊。”
  “那你去吧。”刘金勇说着,回身到柜子前,拉开大抽屉,双手从中掏出四包子弹。
  “给!”刘金勇将两包给了周大奎,又把另外两包给了赵军。
  子弹这东西,没有人会嫌多,赵军笑着将其接过揣在兜里,然后和刘金勇与众保卫员道别后,跟周大奎一起从屋里出来。
  “叔。”赵军出来招呼赵威鹏一声,三人一起往外走时,赵军忽然抬了下攥着毡袜、毡垫的手,问赵威鹏说:“你有这个不?”
  “我有。”赵威鹏道:“我都穿着呢。”
  回答完赵军的话,赵威鹏有些好奇地反问:“侄儿啊,你拿这么些这玩意干啥呀?”
  “给我黄老哥他们。”赵军给赵威鹏解释说:“他们那边不是林区,没有这些东西。”
  “嗯?”赵威鹏闻言一怔,瞪着眼睛问道:“那他们冬天还穿单袜呢?”
  听赵威鹏此言,赵军与周大奎对视一眼,他俩都笑了。
  看他们笑,赵威鹏有些懵,急切地问道:“你们笑啥呀?”
  “叔啊。”三人上车后,赵军没着急启动车,而是拿着手中毡垫问赵威鹏说:“这鞋垫,你是直接垫的呗?”
  “嗯?”赵威鹏咔吧下眼睛,问道:“那不直接垫,那……还咋整啊?”
  赵军淡淡一笑,道:“叔,我领回这鞋垫,我妈就拿布给这鞋垫包上,然后转圈拿针用线缝上。”
  “那是干啥呀?”赵威鹏不解地问:“那么整暖和啊?”
  “不是暖和。”赵军说:“那么整,这鞋垫能多穿两年。”
  “啊……”赵威鹏瞪大了眼睛,道:“防磨呗?省鞋垫呗?”
  “对。”赵军先是点头赞同赵威鹏的话,然后又对他说:“叔,你可能都想象不到,我黄老哥他们穿那鞋垫都使啥做的。”
  “使啥呀?”赵威鹏问道。
  “苞米叶子。”赵军给出了答案,然后补充说:“苞米叶子搁布包上、转圈一缝,这就是他们的鞋垫。”
  “哎呦我天呐!”赵威鹏很是惊讶地说:“我小前儿看人这么穿过,这都啥年头了?还有人拿苞米叶子当鞋垫呐?”
  “嗯呢。”赵军点头说:“现在这边农村还都这样儿呢。”
  “啧。”赵威鹏闻言砸吧下嘴,道:“还这么苦啊?”
  问完这句话,赵威鹏紧接着又追问,道:“那他们也没有袜子呗?还用包脚布呗,是不是?”
  他这一问,倒把赵军和周大奎问愣了,看来这位大老板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嗯呢呗。”赵军点头说:“我黄老哥他们都包脚,这四套毡垫、毡袜,我就是给他们要的。”
  “唉呀!”听赵军这话,赵威鹏长叹一口气。
  这时赵军启动汽车,当快到大门口时,周大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赵军说:“军呐,你到收发室门口给我停一下呗。俺家你妹子跟人相对象的事儿,我得跟如海说说。”
  这周大奎是孙永荣的男人,之前李如海就是为了给他家说媒才把刘铁嘴给得罪了。
  “行,周叔。”赵军降低车速,并对周大奎说:“不用着急。”
  “我马上,两句话就完事儿。”周大奎说话时,正好车停在收发室门口,他匆忙下车奔收发室。
  周大奎走后,车里只剩下赵军和赵威鹏。
  赵军想了想,还是对赵威鹏说:“叔啊。”
  “嗯?”赵威鹏一怔,看向赵军问道:“咋的啦?”
  “那个……”赵军道:“等这两天把这熊霸磕死,完了我陪你上两天山,咱们叫着那个山场技术员,看看山场啥的。”
  赵威鹏微微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赵军。
  然后,就听赵军说道:“叔你要是真在我们林区搞汽运,那得需要老多力工了。这不光我们这十里八村的,那岭南、岭后农村人、氓流子也都能有个挣钱的道儿。”
  赵军刚才拿着毡垫跟赵威鹏磨叽那么半天,就是为了把话题引到这儿来。这赵老板来好几天了,丁点正事儿没干。
  赵军生怕因为打猎,影响了赵威鹏投资汽运的事,所以借机劝赵威鹏两句。
  “看啥山场啊?”让赵军没想到的是,赵威鹏摇头说道:“我看还能看明白啥呀?”
  “不是……”赵军吓了一跳,刚想再劝却见赵威鹏胖手一挥,道:“元旦以前我就回去,完了我派几个人来跟你们局里对接,明年你们生产结束了,我们火车皮就上来。拉一万立方,就按一万立方结账;拉十万,就按十万结呗。”
  “啊?”这回轮到赵军惊讶了,他刚才还以为自己要成为罪人呢,没想到转眼之间峰回路转。
  “啊啥呀?”赵威鹏冲赵军一笑,道:“你这孩子,心眼儿倒挺好使的。”
  赵军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怕耽误了正事儿。”
  “不耽误!”赵威鹏道:“你等磕下来那大棕熊,你给我跟它多照几张相片。”
  “叔啊,啥也别说了。”赵军道:“咱今天一天、明天一天,要是顺利的话,应该就能给这大熊霸干死。完了吧,后天你在招待所歇一天。我呢,这头儿领人上山下捉脚。”
  “捉脚?”听到这新名词,赵威鹏有些好奇。
  “捉脚是一种陷阱,抓狍子挺好使。”赵军先解释了下名词,然后强调着说道:“能抓着活的!”
  “活的?”赵威鹏也来了兴致,然后就听赵军继续说道:“嗯呢,抓活的。完了叔,我给你拍个生擒傻狍子!”
  “哎呀!”赵威鹏听得眼睛发亮,转头看向赵军问道:“那你说,我整个录像的机器,是不是更好啊?”
  赵军:“……”
  本来就是想为永安林区的招商引资尽一份力,没想到要进军影视业了。
  这时周大奎从收发室出来,衣冠楚楚的李如海出门相送。
  看到吉普车停在门前,李如海也不管认识不认识,抬手向驾驶室示意。
  赵威鹏还真是平易近人,他还抬胖手回应了一下。
  眼看李如海要往副驾驶这边凑,赵军在周大奎上车后,连忙启车往大门外跑。
  等从林场大门出来,赵军开车中微微转头,问坐在后排的周大奎道:“周叔,我妹子的事儿定下来啦?”
  “定啦!”周大奎笑着说道:“下礼拜,我们两家会亲家。”
  赵军嘴角一扯,又问道:“那天谁领男方家来呀?”
  “如海呀。”周大奎很理所当然地道:“他是媒人,不他领,谁领啊?”
  赵军:“……”
  “不是……”坐在副驾驶上赵威鹏听出了热闹,胖大的身躯半转,然后问赵军和周大奎道:“刚才那孩子是媒人呐?”
  赵军微微撇嘴没说话,周大奎却热情地接茬,道:“啊,你可别瞅那孩子岁数小,人家一天净办大事儿。”
  “穿的可倒是挺立整。”赵威鹏吧嗒下嘴,心寻思话了:“穿的都比我都带派。”
  吉普车沿山路往下走不多远,就见一辆解放汽车停在道边。
  赵军鸣笛,解放车也按喇叭回应。那车上,解臣把方向盘,王强、黄贵挤副驾驶,姜伟丰和陈家两兄弟坐后车箱。
  赵军开吉普车在前带路,解臣开解放车紧随其后,一帮人直奔西北岔子而去。
  与此同时,永安林场周春明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
  周春明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听那边传来了楚安民的声音:“老周啊,那棕熊打死没有呢?”
  “没有呢。”周春明道:“但是赵军去了。”
  说这话时,周春明心里都有底气。
  “那就行了。”楚安民一听也放心,道:“早就应该让他去了。”
  之前楚安民就力主让赵军出马,但那时候赵军不去,周春明为了维护他,就帮赵军编了个理由。
  “行了,那等他给熊打死了,告诉我一声哈。”楚安民叮嘱了一句,然后问道:“那棕熊没多大是吧?”
  “没多大。”周春明说:“也就五六百斤,在棕熊里算小的。”
  周春明此话一出,就听电话那头楚安民嘀咕道:“那就算了。”
  “什么?”周春明问道:“楚局你说什么?”
  “我说呀……那个……”楚安民忙转移话题,问道:“赵胖子上你们那儿去,考察咋样了?”
  楚安民问完,电话这头的周春明稍微有些沉默。
  而这时,楚安民继续问道:“我知道咱林区条件都不咋好,他去了你们还得照顾他,完了怎么的?那天我听他说,他还打猎去了?”
  本来周春明正愁没法告状,这时一听楚安民的话,当即道:“楚局呀,那个……赵老板来了先上两天山,完了昨天吵吵腿疼,搁招待所又缓一天。”
  “这个赵胖子!”楚安民没好气地问道:“那今天呢?今天上山了没有?”
  “上了。”周春明道:“但不是考察去了?”
  “又打猎去啦?”楚安民问完,就听周春明“嗯”了一声。
  “唉呀!”楚安民长叹一声,道:“这人呐,一天这么没有正事儿呢?行了,老周,等他回来,你让他给我来电话。”
  ……
  半个小时后,吉普车、解放车先后靠边而停。
  众人纷纷背枪下车,周大奎与同村的王强打过招呼,又在赵军引荐下认识了黄贵四人。然后周大奎带路,引着众人上山。
  上山途中,赵军一直陪在赵威鹏身旁,时不时地就扶着他走一段路。
  他们先到了棕熊扑杀套户的地方,这一片是伐区,每天过爬犁、人拽木头把雪压得都实了。
  但在那光溜的道上,有一道道抓痕,其中有熊爪印,还有人的抓痕。
  看到人的抓痕,赵军等人都皱起了眉头。
  这套户被棕熊骑到底下,显然是受了极大的痛苦,才会在压实的雪地上抓出痕迹。
  “我们昨天追到那边儿。”周大奎抬手往西南方向一指,然后手指尖画圈道:“完了它就领着我们搁那片山场绕圈子。”
  “那它不能走!”王强道:“咱们过去!”
  还是周大奎带路,也还是那句话,这边是伐区,人趟爬犁跑,还有人专门养路,所以山路相对还好走一些。
  但即便这样,赵威鹏也挺不住了。
  可他这人还不好意思,当赵军提议休息时,赵威鹏摆手道:“侄儿你们先走,完了我一会儿按脚印撵你们去。”
  “不行!”赵军当即摇头,拒绝道:“这熊霸八成是受伤了,它闻着你人落单,它就得来踢蹬人!”
  赵军此话一出,黄贵皱眉问道:“不是说那熊霸没受伤吗?”
  洪云涛三人遭遇棕熊那天,唯一生还的高老三当时被棕熊打飞出去,昏死在雪地中。
  可第二天,保卫组上山时查看了附近的情况。
  三棵半自动枪,一棵炸膛,但都没有子弹激发出去的弹道轨迹。一棵半自动枪拨出了刺刀,但刺刀上没有血迹。
  由此可见,那棕熊一挑三后全身而退。
  此时,赵军斩钉截铁地反问道:“没受伤,它为啥整那套户呢?”
  赵军此言一出,其他人没什么反应,但黄贵、王强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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