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祭坛建成
殷无狩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
赫连执玺能会拿到这个扇子,无非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白玉睛送了扇子进宫,被赫连执玺截获。
第二种,有人买通了白玉睛,拿这个东西作证据,想要搞他。
这两种情况的应对方式截然不同,他必须从赫连执玺嘴里掏出更多的信息。
幸运的是,此刻,殷无狩大概能猜到赫连执玺最想了解的内容是什么。
“此扇可是有一年轻女子交予陛下?”
他直接戳破了赫连执玺的心思。
赫连执玺果然停顿了片刻,而后才道:
“圣师认识那女子?”
算是默认了他的提问。
殷无狩听着他的语气,心中有了计较,正要答话,忽然胡喜在他脑海里出声道:
“主、主人……”
它的声音紧张到有些发抖:
“刚才主系统传来提示,重要角色白玉睛,确认死亡了,世界线发生变动。”
竟然死了。
殷无狩垂眸看着赫连执玺握着扇柄的手,没有去看他的眼睛,但心中却生出一种慨叹来。
杀伐果断,毫不容情,不愧是他。
能在十六岁的时候就从一堆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手里夺过大权的人,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陛下可是认为我心中对她有情?”
殷无狩骤然开口问道。
赫连执玺惊愕的看向他,对上了他的眼睛。
眼前的青年目光清正,圣洁如山巅之雪,纯白如皎皎皓月,哪有半分人间痴情?
赫连执玺问不下去了。
殷无狩却没有揭过这个话题,而是凝眸道:
“此女名唤白玉睛。我扪心自问,对她,与对其他百姓并无任何不同,如同照顾飞鸟蛇虫。”
他双手合十,道一声法号:
“那时候,她只有十二岁,瘦小孱弱,还未踏上流刑之路,便已经病的要靠人支撑才能站起。我若置之不理,她必死无疑。”
说着,他叹了口气:
“只可惜,此女有机缘,却无慧根。自此以后,她时常到苍梧宗中寻我,我自然不见,但她却颇为执着。”
“这纸扇的确是我所写,却并非赠与她。只是我那时参悟《般若心经》,读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有所感,便写下了这句诗。写完后放在经案上,忽而就不见了。”
他的眼神很安静,直视着赫连执玺,没有半点退缩之意:
“现在想来,小圣堂本就没有禁止香客出入,大概就是那时候被她拿去了吧。”
赫连执玺听着他平稳的语气,心里一直翻涌的情绪终于慢慢缓和下来,抿唇道:
“若这信直接送到了你手中,你会回她吗?”
“不会。”殷无狩毫不迟疑的说,“既无杀身之祸,便是命中缘法,种何因得何果,我不会多加干预。”
赫连执玺的唇边终于重新挂起了往日里和他相处时那轻松的笑容。
他没再提白玉睛,殷无狩自然也不可能主动去问。
胡喜看着原剧情里翻云覆雨的贵妃就在这两个人的心照不宣下这么没了,只觉得窥见了大佬世界的一角,顿时心惊肉跳,紧紧抱住了自己蓬松的尾巴。
话题告一段落,殷无狩知道赫连执玺已经消气了,于是虚弱的单手按在自己胸口,咳嗽了几声,而后才道:
“祭坛已经差不多建成了。陛下若无其他事,我便现在过去。”
赫连执玺看他的动作,显然还在病中,立刻不负殷无狩所望的阻止道:
“病养好了再去。”
殷无狩坚持道:
“早一日去,便早一日巩固龙脉。”
赫连执玺看着他被腰带勾勒出的腰身,哪怕他已经知道下面都是蕴含着力量的肌肉,但仍然觉得没了法袍的遮挡,殷无狩整个人看起来无比单薄。
现在让他拖着病体上祭坛,他都担心他被风吹的再高烧起来。
想到这里,赫连执玺尽量让自己的嗓音变得更加柔和:
“你不是都已经在我身边了吗?我人就在这里守着你,龙脉有我镇着呢,跑不了。你就放心养好病再走。”
殷无狩还想说什么,赫连执玺已经扶着他的肩膀把人推了回去,而后命令张华传膳。
张华早就让人备好了素膳等在外面,此刻除了几个热菜需要回去重热,其他的都立刻就端了进来。
宫人流水一般出入,在殷无狩面前迅速铺开桌案,上面摆满各色素食。
尽管没有鱼肉,但是却心思精巧的用豆腐做了素肉等等,吃起来和真的肉别无二致,味道口感都不相上下。
殷无狩只好做出无奈的样子,依着赫连执玺的心意,坐下用餐。
这一留,就是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赫连执玺把殷无狩扣在自己寝宫里让他休息,除了上朝以外都一直守着他,半步也不离开。
而他出去上朝的时候,为了防止殷无狩出于顾念家国大义等原因跑出去,直接就让侍卫把寝殿围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殷无狩:……嗯,有了一种被当做金丝雀囚禁的感觉,什么强制爱的剧本。
这天晚上他直接拉住赫连执玺的手臂,将人按到床上,在对方震惊的眼神中低头问:
“陛下,已经七日了,该让我出去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依然悲悯,脸上只有纯粹的担忧和对天下的关怀,让赫连执玺心中陡然升起一种浓浓的罪恶感。
哪怕是这种压迫性的姿势,从青玄的脸上,他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丝欲念。
当然,此刻殷无狩心里已经把各种姿势都跑过一遍了,他只是纯粹的演技好而已。
可是从赫连执玺的角度来看,就是他出于私心,把一心为国的圣师给关在自己寝宫里,做了整整七天的掌中之物。
没错,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这些天,他没有依着青玄的意思让人单独准备床铺,也不许他离开床去别的地方睡,以防止他夜间高烧的名义和他夜夜同床共枕。
每天晚上,他的睡眠都是时断时续,醒来摸到身边的人,就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但是等到天亮起身时,精神却都无比的亢奋。
尤其清晨的时候,他特地让人停了为他准备的晨钟,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在早朝前的那个时间起来,而那时候天都没亮,还没到庙里弟子们早课的时间,所以青玄就还是沉睡着的。
他不想吵醒他,而且……私心里,他特别喜欢看青玄毫无防备的在他身边睡着的样子。
他睡着的时候,总是习惯将他赐给他的那串莹白念珠绕在手指上。
哪怕是在沉睡之中,看起来也无比的圣洁。
他越是这样,赫连执玺心里的执念就越深,越想拉着他一起沉沦。
但这些想法,他永远也无法向青玄透露半分。
赫连执玺眸中闪过一缕隐藏的极深的痛苦。
殷无狩理所当然的捕捉到了,并对此视而不见。
挣扎才好,痛苦才好,这样才会对他记得更深,直到再也忘不了他。
赫连执玺的手无意识的抓紧龙床上铺的暗金色绸缎,声音微微发哑:
“青玄不如再等等,身体好全了再……”
殷无狩忽然握住他的手,让他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
赫连执玺只觉得自己的手背轻轻触碰到了对方的眉心。
“陛下,”殷无狩维持着这个姿势,专注的看着他:“我真的已经好了。”
赫连执玺感受着他的体温,目光落在他开合的唇上,顷刻间,心跳如鼓。
他慌乱的错开视线:
“朕知道了。明日下朝之后,朕送你去祭坛。”
殷无狩放下他的手,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来。
赫连执玺也回了一个笑容,只是其中多少有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