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沙盘

  大部分审家家兵早就疲惫不堪,心里都淤积着对审家的不满,他们也听说过金良中央军福利待遇非常好,在这乱世里跟谁混不是混啊,当然要跟一个有前途能发饷的主子混了,他们都不约而同放下兵器。趴伏在地上,等待被中央军整编。
  有五百个跟随审家很多年的忠实恶狗拒不投降,被奔腾而来的中央精骑尽数绞杀。
  只有审辅、审荣父子,带着四百多个审家骑兵一直往襄阳方向狂奔。襄阳的东城门越来越近了,夜已经深了,夜幕低垂,审辅看不清城头的旗号,以为襄阳还在郑泰等人的掌控中,便冲着城楼上的守兵喊道:“吾乃魏郡阴安审家的审辅,吾弟乃魏郡名士审配,吾等受礼部侍郎郑泰大人之邀,前来襄阳增援,却遭到金良逆贼伏击。损兵折将,特求进襄阳一避。”
  城头的守将非常爽快道:“原来是审配先生家兄,久仰久仰,快快打开城门,放审先生入城。”
  审辅、审荣四百多审家骑兵见城门大开,都欣喜如狂,他们策马冲过吊桥,冲入襄阳。
  等四百骑兵全部进入襄阳,前面忽然涌出来一千玄甲骑兵,审辅心里陡然冰冷。再往后一看,城门大开,金良已经策马冲了进来,转眼间,他们这四百人已经被中央精骑围得严严实实。
  审辅羞恨不已。不由得仰天长叹道:“原来金良已经控制了襄阳,原来郑泰的信是假的。原来那个信使是金良的人,原来我竟然这么傻!”
  审辅长叹完毕,怨毒地看着步步紧逼的金良,挥起长刀道:“审家男儿,宁死也不要落在金良逆贼之手!”
  审辅正要策马向前发起自杀式袭击,背后忽然一凉,他往后一看,一把锋利的长剑刺中他的后心,那把长剑正握在他儿子审荣手里。
  审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是被最疼爱的儿子暗害,他一脸惨然道:“荣儿,你为何要杀为父?!”
  审荣皮笑肉不笑道:“父亲,你就是想死,也不要连累孩儿啊!”
  审辅凄凉地惨叫道:“逆子,你以为你这样就能让金良饶过你吗?!”
  审荣嘿嘿一笑道:“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总好过跟你一起白白受死!”
  审荣猛地拔出宝剑,一剑斩下审辅的头颅,然后举起审辅的头颅,翻身下马,紧走几步,拜伏在赤兔马前道:“反贼审辅首级在此,请温侯发落!”
  金良看审辅死不瞑目的头颅,再看看审荣媚笑的面孔,冷冷地问道:“审辅是你什么人?!”
  审荣愕然,顺口扯谎道:“是小人的叔父,小人不忍审辅将审家带入深渊,愿大义灭亲,弃暗投明!”
  审荣身后那二百多骑兵愤怒地看着审荣,齐声道:“温侯,他在说谎,那是他父亲!”
  金良冷冷地看着审荣,这世间居然有这么无耻的人物,冲着那四百多审家骑兵大喝道:“若是本侯让你们把他剁成肉酱,你们可愿归顺本侯?!”
  那四百多审家骑兵齐声道:“若能斩杀此弑父逆贼,某等愿降温侯。”
  审荣惶恐地大叫道:“温侯,您之前不是还赦免过一个杀害兄长归顺您的将领吗?”
  金良冷冷一笑道:“当时是本侯糊涂,饶过他了,不过后来呢,他还是被本侯斩首。我大汉以孝立国,最不能容忍你们这些弑父求荣的禽兽!”金良在这一瞬间想起,他自己在历史上为什么混到后来不被所有人欢迎,一个很大的原因是他竟然弑杀两位义父以求荣华富贵,连父亲都敢杀的人,不值得信任,至于孝不孝还在其次。
  金良见那四百审家骑兵还有些犹豫,大喝道:“那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快动手。”
  那四百审家骑兵翻身下马,挥刀举枪,冲向审荣。
  矮胖的审荣赶紧反身向外逃跑,却发现肃然而立的数千中央精骑如同铜墙铁壁,审荣根本无法逃窜,只得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试图躲开那些审家骑兵的追杀。
  审荣养尊处优惯了,那里比得上那些由佃农奴仆苦熬上来的审家精锐骑兵,过不多时,审荣便被那四百审家骑兵围拢起来,一声声的惨叫响起,等惨叫声息之后,审荣变成了一堆肉泥。
  金良看着那么细碎的肉末,叹息一声道:“不要浪费了,牵我们的军犬过来!”
  那四百多名审家骑兵不约而同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向金良磕头谢恩。
  金良冷冷地扫视了他们一眼道:“你们这四百多人里面有没有审家子弟?!”
  这四百审家骑兵答道:“审家向来不重骑射,审家子弟多半不能骑马,即便会骑马的也在刚才的奔跑坠马而亡,逃入城内的只有审辅、审荣,他们一死,除了留在审家坞堡里的子弟和审配外,审家亦无子嗣。”
  金良又问清楚审家坞堡里的情况,得知审家坞堡里现在只有一千个新募家兵,防御极弱,便把守城的第五师的旅帅金建招来道:“你们第五师不是很想通过攻打叛贼庄园来为自己赎罪吗?现在机会来了。
  你带四千人马,在这四百审家骑兵的配合下,攻占审家坞堡!本侯希望审家从此之后只有一个审配。
  审家在占据了大片良田,你这次去要好好清点一下,然后分发给审家所有未曾参与谋逆行动的佃农、奴仆,每人分发十亩地,给他们登记户籍田册,剩下的良田全归我们中央军所有!”
  金建兴高采烈地领命而去,他这一去,注定那个青袍桀骜的审配的家族阴安审家从此完蛋了。
  金建的哥哥吕常十分艳羡地看着弟弟远去的背影,躬身问金良道:“主公,末将何时能够有机会攻打这些世家逆贼的庄园?”
  吕常知道,攻破这些庄园所得财宝根据中央军规不能私吞,但执行这个任务的将士会有高额的封赏,这是中央军的传统,这也是金良给忠心跟随自己的中央军将士的一个福利。因为近卫师第一师骑兵将审家大部家兵击败,金建才得以那么容易地攻破审家坞堡,这次的封赏至少要分三分之二给第一师骑兵,但肥差毕竟是肥差,剩下的三分之一还是很多,总比站在城墙上站岗放哨来得强。这些肥差是军务院安排一个旅一个旅地轮着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还是请求主公金良看在同族份上给自己安排。
  金良微微一笑道:“冀州这么多郡县里有那么多世家,一半以上都是对我们中央军阴奉阳违、却与郑泰等人暗中勾结的,你还担心没有战打、没有奖赏拿吗?”
  吕常听金良这么一说,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了地,他本来以为金良会拿他们第五师曾尾随高览等人叛乱大做文章,把他们搁置不用,没想到金良竟然慨然许诺,让他们也有肉吃。
  吕常赶紧笑问道:“主公,那我们现在可不可以去攻打杨彪、刘弘、郑泰等人的庄园?”
  金良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局势,斩钉截铁道:“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那些陆续领兵前来襄阳的世家们相信,是郑泰等人夺取了襄阳,我们来攻打襄阳,若是我们放着郑泰、杨彪等人的庄园不打,肯定会让那些世家怀疑。打,一定要打!要把杨彪、郑泰、刘弘他们的庄园打碎打烂,打得越惨越好,只有那样,那些陆续赶来襄阳的世家才会相信杨彪、郑泰是困在襄阳等待他们救援。”
  金良指着襄阳到黄泽之间的大片肥沃士地对吕常大声命令道:“你看,这里的数十万亩良田,全被杨彪等世家权贵侵占,朝廷与我们中芈央军竟不得分利,他们在此建造了十多个坞堡庄园,豢养了数千凶恶家丁为他们监视数万佃户奴仆。这一次,本侯希望你能够步步椎进,把这些坞堡全部攻占,把那些不曾跟随叛乱的佃农、奴仆全部转为自耕农,我希望这片土地上以后永无世家!”
  在此之前,金良每次望着襄阳到黄泽之间被漳水灌说冲洗过的数十万亩肥沃土地,都不禁摇头叹息,司徒杨彪的家族在弘农拥有七八万亩良田,尚郑泰的家族在荥阳拥有四五万亩良田,他们并不满足,来到襄阳后,他们不思勤政报国,反而依仗权势,疯狂地侵吞襄阳周边的良田,短短四五个月间,魏郡大部分良田都被跟随金良中芈央军而来的世家权贵如杨彪、刘弘、郑泰、边让等人侵占。
  金良为了尽早竖起襄阳朝廷的牌子,为了拉拢那些世家权贵组建对付董卓的统一战线,不得不学会妥协,对这些世家权贵侵占良田的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内心非常讨厌世家权贵的如此行径,因为他知道,大汉之所以搞到这步田地,跟世家大族疯狂兼并土地密不可分。
  金良忍了五个月,这一次,因为杨彪、郑泰等人的愚蠢,金良无需再忍,这一次他一定要用雷霆手段,将世家林立的冀州改换了乾坤,未来的冀州应该是由军人、自耕农、中小地主、中小商人、工匠当家作主。
  吕常慨然道:“主公,您请放心,这些世家庄园里的私兵之前都聚集在襄阳里面,被主公大军击溃,现在庄园里并无多少人马,我们第五师数千将士完全可以拿得下来,只是襄阳防御非常重要,末将担心那些护田兵无法胜任!”
  金良在这凡天内见识了护田兵的能力,虽然典农中郎将韩浩有练兵才能,但护田兵本来就是从屯田兵里面选拔的,屯田兵的主体是金良屡次击败白波、黑山诸贼挑剩下的残兵,无论从各个方面都甚是不堪,护田兵的兵源既然不行,韩浩亦无能为力,这两万护田兵只能跟一般世家的人马对抗不落下风,但若是遇到作风硬朗、训练严格、装备精良的世家人马,恐怕就不是人家的对手,让这样的人马守城,金良还真是放心不下。
  金良不觉皱起了眉头,他想让那两万护田兵去攻打杨彪、郑泰等人的坞堡庄园,却对第五师失言了,未免有损主公的威信,正待金良一筹莫展之际,典韦传报,说黄忠率领的四万精锐步兵从前线汜水大营返回,一路顺畅,会在一日后到达襄阳。
  金良心电一转,对吕常吩咐道:“一日后,黄忠领四万精锐步兵回到襄阳,到时候你与黄忠交换一下城防事宜,即可发兵前去攻打杨彪等人的庄园。”
  吕常欢喜无限,便想马上离开,去把领到好差事的消息分享给第五师将士。
  金良将他喝住,一脸严肃道:“你们第五师之前有投敌、杀害战友的恶劣行径,你们的奖赏要拿出一部分去做城门校尉陆骏手下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你可有异议?”
  吕常看金良难得这么严肃,连忙说道:“这是应该的,末将完全同意。”他不敢说不同意,不然金良不但不给他这个美差,反而会借此整顿第五师,给他们这些见利忘义之辈足够难忘的惩罚。…,
  作为第五师的新任正师帅,魏越正忙着整编卢冲原来的部属。卢冲原来的一万两千人马跟陆骏的八千人马原来都分属一个师,后来被金良分开为持金吾、城门校尉两大系统,这两万人马经过几次大战,已经只剩下了六千人马,金良便取消这个师的编制,把那六千人马调整到第五师。
  此时的战场已经被第五师的辅兵打扫干净,武安国、潘凤已经领兵将审家的俘虏兵整顿完毕,八千审家家兵,被中芈央精骑斩杀了一千四百多,剩余六千五百多尽数投降,跪伏一地。
  在刚才的战斗中,中芈央精骑以逸待劳,以骑兵破步,只阵亡了二百二十多人,还有一百四十多人重残。
  金良冷冷地扫视了一下那六千五百多降兵,这些人多是审家新近招募的农夫,不论是从体格、精神、训练水平、战斗经验上来看,都完全没有资格加入中芈央军最精锐的飞虎近卫,包括那刚刚投靠的四百骑兵。
  金良只得从其他师的精锐骑兵里挑选了三百多人补充自己的伤兵,其他骑兵队伍再从郡兵、护田兵里挑选合格的士卒补满编制,而那六千五百多降兵全部补入屯田兵团里,稍微精锐一点儿的六百人补入护田兵,其他都是普诵屯田兵。
  金良伏击了审家八千家兵后,没有继续亲自带兵去伏击其他世家,他觉得亲自带斥打这些既没良将指挥、又没有好好训练的世家私兵,如同是滚水泼雪,轻而易举,很没意思,而审家之外的其他世家多半只有四五千兵力,让亲历过讨董十几万人大战大场面的金良提不起丝毫兴趣。
  金良这些天一直待在将军府中的军务院里,一边调派赵云、华雄等部将出城伏击被陆续骗来的世家叛军,一边培训沮授、田丰、董昭、郭嘉、贾诩等人。
  沮授、田丰等人听说金良要培训他们,以为金良是要教他们武艺,便都披上盔甲,带上兵器,他们不准备拒绝金良的好意,毕竟他们都是要跟随金良东征西杀的,多学些武艺也好在战场上保命。
  金良在将军府门口迎接他们,看到这些文质彬彬的家伙一个个披盔戴甲,不觉莞尔一笑,掉头就走。
  沮授、田丰、董昭、郭嘉、贾诩等人被金良的笑容搞懵了,他们面面相觑,互看一眼,见金良大步流星向前走去,他们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金良身后。
  他们以为金良会带着他们去将军府里的校场,却没想到金良却带着他们去了前面军务院里的一个房间。
  沮枚、田丰等人进了那个房间,看到房间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桌子上蒙着一块黑布。
  他们都面面相觑,茫然地望着金良。
  金良微微一笑,扯开那块黑布,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个一丈宽、一丈长的瓷盘,盘上用泥土沙石堆砌成城池、山川河流、树林等形状。
  冀州人沮授、田丰觉得这个沙盘呈现出来的形状很眼熟,两人仔细一想,互相对看一眼,齐声喊出道:“难道这就是襄阳周边的地形!”
  金良莞尔一笑道:“剥公,这正是襄阳周边五十里的地形,本侯花费五天的时间,做出此物,命名为沙盘,诸位看此物如何,能否在军中发挥大用?”
  贾诩嘿然笑道:“主公,在这盘中,襄阳方圆五十里的城池、山谷、河流、树林等地形皆历历在目,战场皆在我军掌控,可谓克敌制胜一*宝,主公您这发明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等钦佩!”
  沮授、董昭、郭嘉皆拱手道:“主公大才,我等钦佩之至!”
  唯有博学多识又不懂得逢迎上司的田丰认认真真地看着沙盘说道:“主公,其实在此之前,早有此物,只是被人遗忘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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