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旧闻

  第四章
  太后叹一口气：“你着急什么？坐下来，今下午哪儿也不用去，就和我说说话。”
  皇后不明所以，虽然着急却也坐到太后身边。
  太后慢慢问她：“皇帝若将这差事给你，你知道怎么挑吗？”
  皇后懵懂道：“叫她们几个人站成一排，我挨个看，不好的就打发去做宫女。”
  太后笑了笑：“这选秀与朝堂选才一样，也是全国州、府、郡、县，一层层传达命令，直传到乡间村里，每村都要选最好的适龄女子奉上，登记名姓出身，将她们送到县城。在县城她们会接受初步的规矩训导，本性顽劣、恶习难改的直接筛掉。”
  皇后惊讶道：“难道不是进宫之后，统一由尚仪局教秀女规矩吗？”
  太后说道：“原本也只有这一道筛选，这是今岁新加的。”又有些奇怪：“难道尚宫局禀报时不曾与你说？”
  皇后有些不好意思：“我一听选秀，就，就过来了。”
  太后略带些埋怨：“你这性子，倒叫我说你什么好？”
  皇后忙转移话题：“不知这次为何要让县城先教规矩呢？那些乡县又没什么见识，如何能教入宫的规矩？”
  太后说：“以前历次大选，没选上的都留在宫里做了宫女。可先帝最后那次全国大选，出了问题。”
  太后握着一支小玉锤，不紧不慢地敲着腿，回忆起当时情景：“那时候清辉还小，我又怀了淑静公主，选秀都交给六尚局去办。也不知她们在民间怎么选的，那年粗野无礼之辈格外凶悍，选看期间就生出许多风波，待选秀落定，中选者册封，落选者送到尚宫局学规矩，学好了就分给各宫做宫女。”
  “没想到有些落选者太过粗野，不服管教。又有几个做了宫女的，觉得民女出身的宫嫔原本和她同一辆车入宫，如今倒成了她主子，十分不服气，因此格外不听命令，甚至打骂宫嫔，惹出无尽麻烦。先帝无奈，奏请太后，不服管教者每人给些钱粮，都放出宫去。”
  皇后说：“这样倒好。”
  “你也是这样想的对吧？打发出去了就无事了？”太后笑道，“这些人啊，仍旧不服气，认为大家都是民间来的，凭什么我被撵了出去，她就留下了呢？因此竟堵门大闹，硬要回宫。为此朝廷费了好些力气，又是责罚又是许诺回乡安置，才打发了她们离开。”
  皇后听得呆了：“竟还有这样的事？”
  “是啊，虽然只遭遇了那一次，可实在叫人开了眼界，”太后悠悠一叹，“所以这一次，我与皇帝商议，干脆改了规矩，先由县里安排女官，给她们洗洗澡，刷刷牙，清洁头发、指甲，训练她们站队，睡觉时再看看姿势。打鼾的不要，不听命令的不要。若是连县里都受不了的，也就不必送来京城了。即便入京参选，落选的仍旧送回去，不再留作宫女。”
  皇后不解地问：“如果是这样，不如叫那些州府郡县自己筛选好了再送来，岂不省心？”
  太后笑道：“傻孩子，若是把这项权力给了下头，可就挑不着什么好人了。前代只用察举，最后竟成笑话，连乡间孩子都传唱歌谣：举秀才，不知书；察孝廉，父别居。这也是世祖朝开启考核制度的原因。”
  皇后若有所思。
  太后又说：“是以过了县城这一关，外头的各级官吏就不再有资格筛选秀女了。各县衙出马车将人送到郡，郡再派人将各县送来的女子护送入府，府将自己所辖各郡送来的女子送入州。这样一层层送上来，京城只按州收人，出了问题，也只管问责州官，再由州官处理下头的。”
  皇后连连点头：“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