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机会留给眼贼的人

  第10章 机会留给眼贼的人
  “哼,现在的人越来越无法无天,这么明目张胆地投机倒把,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我管你是谁,老子今天豁出去了!”
  黄涛气急败坏,有点站不稳的样子。
  忙来到办公桌旁,拉开抽屉,摸出几只药瓶子,抖抖索索的,吞完这个吞那个。
  李建昆双目圆睁,您还真是个青天啊?
  赵大叔诚不欺我?
  敢情大肚腩是这么来的,药磕多了?
  “别动!”
  “老实点!”
  这货刚起身,来不及反应,已被稽查员左右擒住。
  出师未捷反被擒,长使后辈泪满襟。
  失策了!
  他应该想到的,假如县废品站这条路,这么容易走通,老王又何至于此啊……
  他即刻反省,太骄傲,太自负了,完全没把这个年代的人放在眼里。
  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
  以李建昆的稳如老狗,这个节骨眼上,他会铤而走险吗?
  不。
  那不可能。
  “停停停,我说黄站长,两位同志,你们先听我讲好不好,我不是投机倒把的,给我松只手吧,我拿个东西。”
  手没松,一名稽查员替他摸的胸口兜。
  两张信纸,一张泛黄纸卡。
  稽查员挨个摊开,打量,黄涛第一时间凑上去,“这……”
  “我说老黄,逗我俩玩呢!”
  “黄站长,这玩笑可开大了。”
  黄涛一副吃了绿头苍蝇的表情,忙给二位赔不是,掏出一包1毛3的大红鹰。
  烟递过去,人还不接。
  谁没点脾气?
  也就看他是个站长的份上。
  谎报敌情,戏耍稽查员……换别人你试试?
  黄涛着急解释半天,二位差爷的脸色,这才好看点。
  “下不为例!”
  “一定一定。”
  黄涛就差没点头哈腰,好声好气给人送走,抹声回来时,平地一声雷,某货耳膜差点没震裂。
  “装个屁啊装,伱咋不早说?!”
  李建昆悻悻而笑,“您也没问呀。”
  咱可从没说是二代,全是你自己脑补的。
  本以为恁是条虫,谁给送不是送?
  放在桌上的两张信纸,一张是前进电器厂的证明信,证明他是厂子的人。
  一张带红字抬头。
  是李建昆生逼老王同志,从石头矶公社搞的介绍信,大概内容是——
  没错,这货是我们公社的,正在为集体事业发光发热,各单位给个面子,别当成坏分子。
  不然你以为大清早的,他为啥在老王那上了一个钟?
  等戳!
  那张泛黄纸卡,是他的社员证。
  这年头还没身份证,如何证明你是你,就得靠这玩意。
  实在不行,小王那只解放包里,除塞了他的破衣服烂鞋外,还有个户口本。
  三证齐全,外加一本。
  铁蛋样。
  宁只能说我不守规矩,但不能说我犯事。
  “那黄站长,您看这事?”
  李建昆还抱着点侥幸心理。
  生意人能要脸吗?
  脸长身上,丢不掉的,咱就算成了个人儿,要挣的那叫面子,得别人给。
  两码事。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黄涛鼻子差点没气歪,“滚蛋!我们的货不给社队企业,打哪来的滚哪去!”
  <div class="contentadv">    完,得罪惨了。
  被轰出来后,李建昆总结教训,盘算其他战道,决不因一次失利而灰心,推着自行车没走多远,发现黄站长也跟着跑出来。
  该不会回心转意了吧?
  这个脑洞,也只有这货敢想。
  这年头人,还是挺要脸的。
  人鸟都没鸟他,快步走向废品棚,那边停着一辆绿皮解放。
  刚来的,之前还没有。
  李建昆驻足打量,只见黄站长殷勤给车旁一人递烟,陪着笑脸,态度竟比对待之前那二位差爷,还……孙子。
  唉,芝麻粒大的官,跳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就无计可施。
  老黄也不容易。
  他看出点蹊跷。
  解放车门上,印有“望海县运输公司”字样。
  “诶,大哥,问下,那人谁啊,我看黄站长挺尊敬的。”
  李建昆推车上前,拦下一名过路职工。
  对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噢,他呀,运输公司的,好像姓孙。”
  “噢噢,啥职务啊?”
  “职务?没吧,就一司机。”
  这就有问题呀。
  老黄高低是个领导,何至于对一名普通司机,如此巴结奉承?
  李建昆问出心头疑惑,并适时递上一根烟,对方瞥向烟盒,眼前一亮。
  “不用,我先不抽。”
  身上脏兮兮的工人,感觉这光鲜的帅小伙,特能处,不仅上烟,还给点火呢。
  知道的那点事,哪还兜得住?
  这事本质上不复杂,县废品站的直属上级,是市废品站,收购囤积的废品,多半要拖过去,这就需要运输工具。
  自家倒也有两台拖拉机。
  但一来无法满足需求,二来在县里跑跑还行,长途运输特费劲。
  那只能找运输公司合作。
  李建昆完全能联想出来,可这并不能解释眼前状况。
  “你们也给钱吧,犯得上这么巴着他吗?”
  “关键就算给钱,人家也不愿意拉呀!咱这做废品的,说起来都是工人阶级好兄弟,但实际呢,没几个瞧得起,人嫌废品脏,还费车,不待见咱。
  “以前倒也还好,站长找上面做工作,能凑效,不至于惯着他们。
  “现在不行了,你不当爷供起来,人鸟都不鸟你。”
  李建昆不解,“这是为啥?”
  “车都快开不动了,没油啊,你说为啥?”
  这人有几分自得,道:“呵,他们日子也不好过咯,还不如咱。”
  没油?
  李建昆眨巴眨巴眼,恍然大悟。
  70年代原油市场,那叫一个内忧外患!
  外部,由于战争因素,爆发了两次石油危机,分别是73年和78年,嗯,也就是明年。
  他玩过原油期货,了解过这段疯狂历史。
  两次石油危机后,全球原油价格,从1970年初的1.2美刀每桶,上至1979年底的近40美刀每桶,涨幅高达约32倍!
  这会即便没那么恐怖,十几倍也肯定有。
  内部,石油工业经过几十年艰苦卓绝的奋斗,为我国民生经济,作出了巨大贡献,64年提出的“工业学大庆”的口号,至今仍广泛传播,激励人心。
  但到70年代末,遭遇瓶颈。
  由于勘探资金严重不足,储量增长不及产量消耗,老油田产出递减加快等因素,原油产量出现下降趋势。
  嚯!
  对于这个亟待发展经济,创收创汇的国家,这可是要了老命的事。
  正是基于这种背景,才有了81年那场轰轰烈烈的石油大包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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