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秦家次子

  秦夫郎君翎,乃是左相君思觉的弟弟,但二人关系不算亲密,甚至可以说是不好。
  早年,君翎还未嫁给秦浩天前,君家本是打算将他送进宫,只因当时的中秋盛宴上,慕容政多看了他几眼。
  君家重权爱利,那时的君思觉已身居吏部侍郎之位,很得皇帝器重,但他怎会满足?便想利用君翎,再往上升一升。
  只是,他不知道,庶弟君弗,性情与他一般,皆是会钻营算计之人,小哥儿为了飞上枝头变凤凰,便在君思觉算计君翎之时,把他支开,而自己则是爬上了龙榻。
  那一晚,他将慕容政迷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第二天全然忘了君翎是谁,心里只有心肝宝贝儿君弗。
  恰在此时,秦浩天得胜归来,这君弗就吹了一阵枕头风,让昏君给他赐婚做为封赏,“皇上,弗儿的兄长君翎,待字闺中,他与秦将军,刚好合适,您看……”
  慕容政搂住怀里的可人儿没说话,只是心里却琢磨起君弗的提议来,这人,你说他心机深沉吧!有时候又头脑发昏,说他昏庸吧!有时候又善于钻营。
  皇帝此时在想,若把君翎赐给秦浩天,可以阻碍秦家与交好的世家结亲,以免势力壮大,对他造成威胁。
  并且,君思觉是他的人,那么,君翎必定会帮着他,监视秦浩天的一举一动,这样何乐而不为?
  因而,眨眼功夫,他就做下决定,随之下了两道圣旨,一道赐婚秦浩天和君翎,一道则是将君弗封为昭容。
  他那么做,自己倒是开心了,可君家却傻眼儿了,他们都不知道,君翎是什么时候,与秦浩天勾搭在一起的?
  还有那庶子君弗,君思觉没想到,他的心机会如此之重,小哥儿平日里看着乖乖巧巧,说话声音大些,都能吓一跳的人,居然都是装的!?
  想着这些,他顿时火冒三丈,当即进宫见了君弗,让其支开宫婢,随之扇了对方一巴掌,“你装小白兔装得还挺像,居然敢跟我玩儿心机?”
  君弗摸了摸被打肿的脸颊,挑眉看着他,冷笑出声。
  “我若不装乖巧一些,为自己谋划出路,说不定哪一天,你就会把我送给那些糟老头子wan弄了。
  别以为我不知道,家里的庶子,庶女,都是你用来铺路的工具!?”
  他对着君思觉不屑嗤笑,“这君家,只有翎哥把我们当人,我感激他,也想给自己谋条出路。”
  君弗语气顿了顿,随之转身背对他,说话语气,冰冷的不带一丝感情,“兄长回去吧!今后,你若是对我阿么好些!我在宫中自会帮君家谋利,但要是我阿么过得不好……”
  他回头看向君思觉,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淬毒一般,直射对方,“我虽不能把君家怎样?但使几个绊子,应该还是不难!?”
  君思觉大惊,完全没想到这人如此狠辣,对生养他的君家毫无感激之情,心中怒意更甚,但想着如今一切已成定局,他也无力改变什么,便只能强忍怒气,随之问他。
  “君翎与秦浩天,是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的?”
  “呵!”
  君弗冷笑,看着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满眼的讽刺 ,“翎哥可没像你想的那样不堪,他根本不认识秦将军,是皇上自己赐婚的!”
  君思觉心中一梗,第一次对慕容政生出不满,但在下一刻也,他心里便生出了其他想法。
  那君翎嫁给秦浩天,倒也不错,一来可以帮着自己拉拢对方,二来还能为他监视秦家一举一动,何乐而不为!
  想通之后,他假模假式地安抚了君弗一番,便匆匆离开皇宫,回到君家把君翎叫来,对其软硬兼施一番,让他为君家,为皇帝做事。
  君翎并未明确答应,只是含含糊糊的说了些话,把他稳住后,就回了自己院子。
  君思觉却以为,对方同意了他的提议,就没再过多打扰,而是让家人开始帮他准备嫁妆,君翎因是老来子,君老夫郎很是宠他,自然不会苛待,因而嫁妆早早就已经备好。
  现在只需再添些东西便可,没过多久,秦浩天和君翎两人大婚,慕容政还亲自主持了婚礼,此时,他心里还在美美的想着,能够利用君翎,将秦浩天牢牢掌控。
  却不知,新婚当晚,君翎已与对方交心,告诉了秦浩天,自己不会做有害秦家的事。
  秦将军见夫郎如此坦白,并未放下戒心,只说以后会与他好好过好日子。
  婚后,哪怕有了长子秦风,秦浩天也在不停试探对方,故意将假的军机要秘暴露,但君翎发现后,不仅没有向君家透露,还会想办法帮他掩盖。
  秦浩天坚硬如铁的心,开始慢慢变得柔软起来,之后几年,两人感情疾速升温,还生了次子秦朗,而这一切,却彻底激怒了君思觉。
  这些年,他也算是看明白了,君翎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儿郎,但让他放弃这颗棋子,那是万万不能,为此,他百般联络君翎,让他做事,但最后都被对方搪塞过去。
  君思觉办法用尽,都没得到一丝好处,岂能甘愿?他便以君老夫郎病重之名,将对方叫回了家。
  君翎得知阿么生病,心中焦急如焚,当即带着小儿子和几个仆从去了君家,只是,当天傍晚,他却精神恍惚地抱着孩子,与下人从君家匆匆离开。
  却不想,在半道上遇到流民暴动,队伍被冲散,秦朗被人掳走,下人为了护着他当场被杀,而他也受了些伤,好在秦浩天得到消息,及时赶到将人救下,否则,他怕是要一命呜呼。
  随后,秦将军派人将其送回府中,自己则是带人四处寻找儿子,只是,任凭他把京城翻了个面,甚至将范围扩大到别的地方,都没能找到孩子。
  君翎得知后,因悲伤过度,当场吐了血,却不想,此时君府又传来君老夫郎过世的消息,君翎连番受到打击,简直悲痛欲绝,最后再也支持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待他醒来时,秦浩天已经回来,准备陪他奔丧,君翎靠着丈夫哭了一场,便收拾心情,与他去了君家,随之当着前来吊唁的宾客,连抽了君思觉几巴掌,“君思觉!我君翎从今以后,和君家,和你再无瓜葛!”
  打完了人,他便在君思觉的暴怒和众人错愕下,给君老夫朗磕了三个响头,就拉着丈夫和长子离开了君家。
  秦浩天见夫郎如此异常,心中察觉到对方转变和小儿失踪,定是与君思觉有关,便追问君翎是怎么一回事?
  不想,他才问出口,对方就崩溃得大喊大叫,用头撞墙,“夫君!求你别问了,别问了……”
  秦浩天被他这番癫狂模样吓得连忙闭嘴,心疼地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小声哄着,“夫君不问了,翎儿乖,不要伤害自己,夫君不问了!”
  君翎听到丈夫的话,崩溃地嚎啕大哭,一直给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秦浩天不明白他为什么道歉,可也不敢再问,只是,从那以后,君翎仿佛变了一个人。
  他不是去庙里上香求神保佑小儿平安,就是整日坐在房中流泪,也真的再未踏入君家半步,身体也是每况愈下。
  看了很多大夫,都说他是思郁成疾,如若再不放开胸怀,时间长了,只怕性命不保。
  秦浩天心如刀绞,每次端药给夫郎喝,他都会将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劝说,“咱们的孩子福大命大,一定能找到的!你一定要好起来,和夫君,还有风儿一起,等着朗儿回家!”
  每当这时,君翎都会泪眼婆娑地看着丈夫点头,不发一言,只是,没过多久,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早晨,他就靠在对方的怀里,悄无声息地去了。
  秦浩天当场崩溃恸哭,死死抱着夫郎,不让任何人近身,包括已经六岁的秦风哭着求他都没用。
  待收到消息的乔将军,异姓王等人,匆匆赶来时,他已经抱着君翎在房中坐了一天一夜。
  大伙儿好劝歹劝了许久,他才恢复神智,之后才忍着悲痛,将夫郎入殓下葬,此后年月,秦家一直未放弃寻找秦朗,并一直派人暗中调查君思觉。
  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们要是再看不出,这一切与对方有关,那就白混了,只是,这人隐藏极深,这些年,他们只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从而猜测,秦朗失踪,君翎和老夫人的死,都与对方有关。
  但时间过去太久,线索基本全断,痕迹也被抹去,加之此人升迁极快,又得皇帝信任,以至于那么些年来,他们明知对方有嫌疑,但因苦无证据,却一直拿他没有办法。
  袁朗听完对方的话,心中基本确定,那已经死去的“袁朗”,就是秦家的孩子。
  此刻,他心中对于君翎和“袁朗”充满同情,也为秦家的窝囊感到愤怒,他看着秦风,眼中满是冷意。
  “你们虽无证据,但也看出那君思觉是凶手,他如此卑鄙,秦家还跟他讲什么原则,白白让他多活那么些年?”
  “我们!”
  “你住嘴!”
  袁朗猛然站起身,怒瞪着一脸难看地秦风,“别给我说什么没证据,不能滥杀无辜,此人权势滔天,皇帝护着之类的话!?”
  他侧身而立,不屑讽刺,“君思觉再权势滔天,能有你爹对皇帝有用?一个将军,连给自己夫郎报仇的本事都没有,还不如死了算了,省得活着丢人现眼!?”
  “袁朗!”
  陈虎见他越说越离谱,当即垮下脸来呵斥,“怎么说话的,那是你爹!?”
  “我可没认!”
  袁朗冷笑出声,“连自己夫郎孩子都护不好,有什么资格当我爹?
  他明明知道,以君思觉的个性,君翎若临阵倒戈,他必定怀恨在心,对付对方。
  为什么不陪着夫郎去君家,就算是当时有要务,平日为什么不培养几个武功高强的心腹伴随左右?
  孩子丢了,夫郎郁郁而终,他光哭有个屁用,20多年了,人没找到,仇也没报,将来有何脸面下去见人!?”
  他说话声音陡然增大,一字一句如同利剑,狠狠刺进在场众人的心中,痛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尤其是秦风,已经痛苦地抱头无声痛哭。
  是啊!他们为什么不像袁朗说的那样做?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替阿么报仇?他和父亲,似乎就像他说的,真的很没用!
  陈铭章见其因为袁朗的话,钻了牛角尖,心里只觉无奈,便开口道。
  “袁朗啊!每个人的个性,做事方法都不同,你不能用自己的想法,去左右别人的思想。
  其实,你说的很对,若是当初,秦将军就算找个由头,把君思觉杀了,皇帝是不会对他怎样。
  但过后,他绝对会因为此事,打击秦家,甚至是连着我们这些人,都要备受牵连。
  试问,因为一个君思觉,将那么多人拉下水,你觉得划算吗?
  虽然,这话说得有些对不住秦夫郎,但现实就是那么残酷,你能明白吗?”
  “哼!”
  袁朗嗤笑出声,“我就不明白了?你们这些人,有脑子,有实力,怎么就非得低声下四的为一个昏庸无道的狗皇帝卖命?”
  “袁朗慎言!”
  在场之人除了段无涯,纷纷脸色大变,急声阻止他,只是,袁朗却未把大伙儿放在眼里,而是继续冷声讽刺。
  “难道我说的不对?你们总以为,自己在忍辱负重,牺牲小我,为国为民谋福祉,却不知,这只是你们感动自己的想法。
  我就问你们,慕容政继位这些年,除了吃喝玩乐,杀害忠良,他为大燕百姓做过什么有益的事儿?
  秦乔两家苦守边关,屡退敌军,他不仅不做嘉奖,还多次下旨召回,主动划出城池与人和谈,这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气节吗?
  最最离谱的是,他私下克扣军费,用来修葺酒池肉林,你们倒好,要不到银子,就自己挣钱养军队。
  害得大哥隐姓埋名,一直在外打拼,家不能回,贺大人整日装疯卖傻,都不觉悲哀吗?
  还有,他为了追寻长生不老,让人掳劫小童,将人拿去练蛊,让大臣敬献家中孩童,这种种恶行,就那么值得你们护着?是不是有病?”
  袁朗越骂越气,他看着不敢吭声的几人,眼中满是戾气,“你们若是真为大燕,为百姓好,就不该护着他,说句不好听的,慕容政这些年的离谱行径,也是你们惯出来的!?”
  段无涯见大家被骂得不吭声,心里隐隐有些痛快,他看向袁朗,兴奋地问,“袁哥,那换做是你,会怎么做?”
  袁朗微抬眼皮,眸中杀气四溢,“架空,或是……取而代之!”
  众人大惊,全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袁朗偏头看着他们,不屑冷笑,“怎么,觉得我大逆不道?
  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当初你们那么做了,百姓不仅不会受苦,大燕也不至于衰败成如此模样!?”
  几人因他的话,再次陷入沉默,袁朗说得已经够清楚明白,他是在告诉大家,你们这些年做的事情,只是感动了自我,但,对于大燕的百姓,却没有真正的好处。
  慕容政知道秦乔两家是依靠,也明白他们永远都不会背叛大燕,因而变得更加荒唐,更加肆无忌惮,是他们助长了慕容政与大燕官员的歪风邪气,并将百姓架在了烈火中炙烤,变得生不如死。
  秦风等人均被点醒,心情自是复杂无比,大家坚持了那么些年的事,不仅没有改变大燕现状,甚至加速了它走向灭亡的速度,这让他们如何接受的了!?
  可是,若当初真像袁朗说的那么做,那就是大逆不道,他们是臣子,怎能妄谋江山!?
  袁朗看着脸色变了又变的众人,没再多言,种子已经播下,偶尔松松“土”就好,若是把人逼急了,反而会适得其反。
  想着这些,他便看向秦风,将话题引到了别处,“你说我是你弟弟,有什么证据?单凭我长得像你阿么,就以此来证明我是秦家孩子,未免太过草率。
  要知道,这天底下,长相相似的人何其多?总不能以此来作为断定?如果……”
  他语气顿了顿,抬眼看着对方,“你们不能拿出更多的证据,我是不会相信,自己是……”
  “我有!”
  秦风激动打断他的话,颤着嗓音道,“我有证据,证明你是我弟弟!”
  袁朗心中微紧,不自觉地坐直身子,抬眼看着对方,“你说!”
  秦风点头,随之视线扫到他身上,脸色闪过一丝尴尬,“你,你左边大腿根部,靠近那里,有,有一道疤。
  是小时候,我,我放炮仗不小心炸的!看着,看着像个流星镖的模样!”
  “噗呲!”
  “咳!嗯!”
  众人强忍笑意,个个不是抬头望天,就是低头捂脸,显然是都知道那个疤的来历,袁朗不自觉伸手抠了抠裤腿,尴尬又羞耻,他怒瞪对方,“你为什么要炸那里?”
  “我不是故意的!”
  秦风眼中闪过愧疚,“那时我才六岁,什么都不懂!然后我……”
  “好了不用说了!”
  袁朗抬手阻止对方再说下去,他可不想继续丢脸。
  秦风望向他,可怜巴巴地问,“那,那你有没有那个疤?”
  袁朗瞪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君思觉那个老匹夫,我会亲自对付,谁都不许插手!”
  众人连连点头,脸上均露出笑意,知道他是承认了,自己就是秦家的孩子。
  袁朗见大家没反对,心里总算好受了些,随之又将汪显的身份告诉了他们,“阿显和君家人不同,他乖巧善良,是咱们的外甥,以后可不能欺负他!”
  大伙儿连连点头,心里对这个孩子和他阿么也是心疼不已,这君家真是造孽太多了。
  “那你们呢?这次是因为什么,拖家带口地跑到边城来?”
  段无涯看了问话的袁朗一眼,面色难看地叨叨起来,“还能为什么?我们被人设局陷害了呗……”
  袁朗听他说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气得将慕容政不带重复地问候了个遍,随之又指着他们鼻子骂了半许久,什么煞笔,二百五都骂出来了?
  几人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只是,从他愤怒的表情就可以看出,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但大家也不敢反驳,因为,刚刚吵架难逢敌手的异姓王,就只反驳了一句,就被他怼得哑口无言。
  大伙儿就想着,骂就骂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好在,过了半个时辰,他终于停了下来,几人总算松了口气。
  袁朗大概是觉得,自己骂得有些过了,便将大家留下吃了顿饭,之后又把秦风和段无涯赶到了学府城的一套院子里住,让他们把曾宇珩带过来治伤。
  反正那里的房子,他留了好几套不卖的,现在既然认了亲,自己大哥,总不能亏了,因而,陈虎的房子又节约了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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