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选择
1030分。
于妈妈看着手上的期末考试成绩单，抓起餐桌上的坚果就往章老师手里塞。
“你看，这于途的成绩单还要麻烦老师给亲自送家里来。”
“应该的应该的。”章老师赶忙接过满手的坚果，“于途同学的成绩还是稳中有进，等高二分文理科后，失分项应该会更少了。”
确实，理科类全满分，也就文史类和作文有扣分，当于途各科成绩出来的那一刻，赵校长就已经亲自来到他办公室，要求确保于途高二选择理科，这可是一个未来的理科状元啊！
“这次登门，主要是想跟二位讨论一下于途的分科事宜。”章老师组织了一下语言，接着道。
“于途同学的各科成绩都很优秀，学校这边希望，等高二分科的时候，可以选择理科就读。”
“于途要选文科？”于妈妈看了眼还在厨房切水果的于爸爸，“老于！”
“来了来了。”于爸爸端出个果盘，“刚切好的果盘，章老师您吃点。”
“哎哎，好，吃点。”
“老于啊，儿子有跟你说分文理科的事情吗？”于妈妈盯着于爸爸道：“这可是关乎儿子一生的大事，可不能稀里糊涂的。”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之前一直稀里糊涂的。”于爸爸没好气的看了眼于妈妈，“儿子没跟我说过选文理科的事情。”
“学校只是想提前确认一下。”章老师急忙咽下嘴里的水果，“别误会别误会。”
“我想于途同学也是想学理科的。”
“他之前有跟我谈论过未来的规划，我看他挺喜欢航天的，这个专业跟文科就完全不相干了。”
航天。。。
于妈妈和于爸爸对视一眼，明智的没有说话。
客厅里的气氛在章老师说完话后就陷入沉默。
“不会是要选文科吧？”章老师不明所以，战战兢兢的问道：“难道最近改爱好了？！”
可不能啊！这要是去学了文科，我这个数学班主任怎么办？赵校长怎么看？这么好的理科苗子啊！毁我手上了？！
“那倒没有。”于爸爸想了想，“章老师，您放心，于途是喜欢理科的，我们做家长的也觉得他适合理科，不会成文科的。”
“那就好那就好。”章老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也顾不上吃水果喝茶了，寒暄几句，就离开了于途家。
“老于啊！”于妈妈看着收拾餐桌的于爸爸，叹了口气道：“航天啊！”
“我知道。”于爸爸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别多想，儿子才高一，也许后面会变的。”
“变什么变！”于妈妈的语调突然高涨了起来，“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他一直被他大舅影响！”
“这个航天有什么好的？！”于妈妈边说边拍着手数落道：“几年不着家，工资也低，家里有事也找不到人！”
“有什么好的？！”
“我不同意！”于妈妈盯着于爸爸道：“等于途回来，跟他摊牌！我坚决不同意他学什么航天！”
“都跟你说了不要急！”于爸爸也不收拾了，坐在于妈妈身边，“他才高一！大学的专业是高考之后再决定的事情！”
“你现在跟他说这个，万一影响到他现在的学习怎么办？”
“儿子从小学习上就没让我们操过心，你现在把话说开了，要是他接受不了，自暴自弃怎么办？”
“他敢？！”于妈妈嘴上说着狠话，但心里不由得动摇起来。
“这不是他敢不敢的事，这是不要在现在影响他学习！”于爸爸说完也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儿子去读什么航天。”
“对吧，老于，你跟我想的一样吧。”于妈妈一把抓住于爸爸的手，激动的说道：“事多钱少离家远！”
“咱俩可就于途这一个孩子，你可得坚持底线！”
“放心吧。”于爸爸捏了捏于妈妈的手，“放心吧。”
“于途。”晚上，于爸爸敲开于途的房门，端了杯热牛奶道：“还在学习啊？”
“爸。”于途起身接过牛奶，“就随便看看。”
“哦，好，期末考试成绩都出来了，你自己也要适当放松放松。”于爸爸坐在于途的床沿，搓着手找着话题。
“爸，是有什么事情吗？”于途看着自己老爸那双无处摆放的手，本来给自己送牛奶什么的是老妈的事，老爸来了还坐下了，这是有话要跟自己说啊。
“嗯，哦，今天你们班主任章老师来家了。”
“说了高二文理分科的事情。”
“学校这边肯定是想你学理科的，你自己这边呢？”
于爸爸有种当年第一次上于妈妈家，跟老丈人聊天的感觉。
无所适从！
“如果您跟我妈没有意见的话，我是想选理科的。”
“哦，好啊，理科好。”于爸爸边说边组织着语言，“理科的话，大学可选的学科也多，后面你进入社会，工作机会也更多些。”
“章老师跟你们说我喜欢航天的事情了？”
什么可选的学科多，什么工作机会多。
于途很轻易的就从于爸爸的话里得出了答案，或许也是于爸爸不善于隐藏。
“嗯。”见儿子都把话说开了，于爸爸也就不用遮遮掩掩的了，“你妈也知道了。”
那就是不同意。
于途看着桌上的水杯，牛奶的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显现，迎着光看去，扭曲着、盘旋着往上飘去。
“我喜欢航天。”于途抬起头，看着于爸爸道：“我从小就喜欢航天。”
“爸爸知道。”
“但是航天这个行业，太难了。”于爸爸看着自己儿子坚定的眼神，他能不知道吗？小时候于途那些关于航天的书都是从自己这拿钱买的，不然他妈妈会给他买这些书？
“你的成绩很好，超乎爸爸妈妈想象的好。”于爸爸也心疼儿子，“爸爸妈妈对你没有多大的期盼，就想你以后能平平安安的，要是能离爸爸妈妈近点，那就更好了。”
是啊，于途仰起头，脑海中浮现了那个十多年后上海的夜晚，因为实验没有接到父母的电话，最后还是小姨的询问才知道自己妈妈因为身体原因要来上海检查。
那个清冷的小巷路灯下，闪烁着的住宿灯牌，服务员口中的八十元一晚的住宿费。
是父母对自己的担心，但那又何尝是父母对自己的不满呢？
不满自己忙于工作，忽略父母身体；不满自己坚持学航天，工作后整年都很少见；不满自己留在上海，高昂的物价让他们不知多少个夜晚辗转反侧，思考怎么给自己存钱结婚和生活。
“您觉得金融怎么样？”
正当于爸爸在绞尽脑汁思考怎么说话的时候，于途开口了。
“爸，学金融的话，就业前景广阔，工作机会很多的。”
“好啊，金融很好的。”于爸爸看着儿子认真的神色，“你说这个金融？”
“我觉得。”于途释然的笑了笑，“大学学金融，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好！”
“不过我还是喜欢航天。”于途指了指桌上的书籍，“喜欢应该可以吧？”
“可以可以！”于爸爸欣喜的拍了拍于途的肩膀，“喜欢肯定是没问题的，谁还没有个爱好。”
“你买书的钱还够吗？不够就跟爸爸说，爸爸支持你！”
“爸，你还有私房钱啊？”
“嘘！”于爸爸警惕的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小声点。”
“什么私房钱？你爸我那个叫合理规划节省下来的！”
“可别说漏嘴了！”
“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