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 求得药引
认识寒烨也算久的,却从不知这当朝的王爷竟如此不要脸面,连这等耍赖的法子都使得出来。
清知眼下楚瑞没有心思听他解释,他也就不继续留在萧家,而是识趣先离。只是那逍遥王府的金牌,倒是真留了下来。
寒烨留下金牌,是望着楚瑞心中消了气,可以差人将金牌送去逍遥王府,听他一语辩解。本意倒也不错,只可能对于怒恼不得消的萧家四少,这一块金牌怎么看怎么磕眼。越瞧越是浑身不爽快,最终这块金牌直接沦为萧家三少屋内的垫桌之物。
当然了,这一切皆是后话。
且说逍遥王亲上萧家,这一事也不知谁传出的风声,倒叫不少耳尖的人听了个正着。结识权贵,是京都立足的保命根本,不过这结下的哪门权贵也不如皇家这一门安全。故而这段时日,萧楚愔觉着自家谈起生意来较之前貌似更顺风顺水,以至于萧楚愔都开始纠思,自家四弟这傲怒的脾性是不是梗得有些久了,这都快一个月过去了,还不见消。
人,最重要就是顺了舒心,切莫将一件事梗在心头记上太久,莫不然这难受了别人,更难受了自己。
恼。
的确当恼。
不过事情差不多也就得了,故而这一个月过去仍不见楚瑞有消气之迹,萧楚愔都开始在心里头算谋,是不是得想个法子帮帮,解了自家四弟的心结。
她倒也不是真想帮了寒烨,只是逍遥王这一层关系实在好用,人活在世和什么都能较劲过不去,就是绝不能与银子过不去。
便是冲着这一点,萧楚愔也觉着自个当暗下帮帮,不管怎的,总不能弃了这一层关系。至于楚瑞到底要不要解开心结,卸下芥蒂,那就不干萧楚愔的事了。
她这心里头难着起了几分意,而那逍遥王,竟像是心意点通似的。何时不登门上访偏生选在萧楚愔动了意想要帮上一帮的时候递了拜帖,瞧着手中的拜帖,在琢磨着刚刚从心底冒出的心思,一番顿思之后萧楚愔更加坚定了相帮的决心,直接命了人将王爷请入。
这一次不是在正堂上会面,而是直接请入书房,顺请入了书房,直接落了座,寒烨也明了此行来意。
示意下人将手中之物全数呈上,待打开那锦盒露出内置之物后,寒烨说道:“先前听闻萧大小姐,说四公子近来身子不妥,本王府中正好有不少上了年头的老参,今日特送来,还望萧大小姐可以收下。”
说完笑不减意,看着萧楚愔一番揖礼。
老参这种东西,说真的萧楚愔不清,她本不善此道,当然不知寒烨送上府的老参到底好还是不好。参是瞧不清的,不过这老参的价格她心里还是有些谱,加之这逍遥王府里的东西,纵然不是绝无仅有的独物,也必然是精品中的罕物,故而寒烨送来这十来只老参,这一眼扫过去心里头也约莫着算了一笔数。
带了这样贵重的礼物,直接登门,瞧样子是有事相托了。
逍遥王究竟在盘算着什么,瞧不清十分,这七八分也是有的,当下也就不与他客气,权当这些老参是寒烨怄了楚瑞气了一月的赔罪之物,命了萤草将这些老参收下,萧楚愔笑道:“承蒙王爷挂记,楚瑞这身子近来也是见好,只是日、日老参不离口,到也将府中参物消减殆尽。如今楚愔还愁着呢,上何处在寻这上好的老参,没想着王爷倒是送来了,这一份礼,楚愔就替四弟收下了。”
“哪里。”点而笑应,寒烨说道:“本王与四公子交心,这点微薄之事也是当的,只是四公子这一次的身子,终是不见大好。本王这心里头,也是几分忧的,想起往时相邀,京都逛行京外踏赏,如今四公子身子欠安,到只剩下本王一人,实在提不起性。”
“楚瑞以前最喜邀了王爷外行,有的时候连着自家三哥都叫他给弃了,想来与王爷也是最投缘呢。只可惜,这世事难料,总有一些事出于常知,这身子自然也是久拖不见利索,也是无奈。只是这身子终是病拖得紧,却总有药到病除的时候,只要这药引子对了,再久拖的病也是会日渐着好的。”
这一次,他话还没开了,萧楚愔到是清了他此行之意。
萧家家主的聪慧,寒烨早已见识,如今见她直接挑了明意,眸眼中到也瞬闪几分。游游一荡,很快便隐入暗眸之中,心中思询,嘴角上勾的弧度不慎明清,一番短顿,寒烨说道。
“药引子若是对了,这病自然好得利索,只是四公子这病,不知需哪种药引。本王府上虽说不得奇珍皆有,不过也藏了不少宝物,若是四公子有需,本王自当取来。毕竟不仅是四公子觉着本王投缘,本王也觉与四公子最是投缘,倘若有需,当时倾力相帮。”
话说得好听,字字句句都能叫萧楚愔挑眉,故而这一番话说时,萧楚愔的眉始终勾着挑。唇瓣轻抿,高挑的眉微稍颤着,良久萧楚愔才说道。
“逍遥王府多了是稀罕之物?”
“只要不是奇珍怪物,本王那府上当能寻到!这一次相邀离家前,本王便与四公子约了,秋上时一并上相承寺赏菊。如今这相承寺的菊花已是开了,眼下前去才是花季,四公子这身子若是再不妥了,怕是再耽上些许时日,就得错了花景再等来年了。”
相邀赏菊,这两位公子倒是雅兴,寒烨这话虽只是提议早约赏菊之事,不过话里头倒是在询,如何才能得了药引解了萧楚瑞心中的缔芥。
这位逍遥王爷,倒是真与自家四弟投缘,旁人请着还不如赴了四弟当初一句邀来得有意。
既是人家真诚了意想要寻得药引,萧家也不能太过矫性,总是不肯指一条明路。加之也如寒烨所言,这逍遥王府虽没奇珍怪物,不过精贵的东西却比比皆是,如此备具世间诸多精物的逍遥王府,若是也治不得楚瑞的病,倒有些说不出去。
左右一番权衡,眸眼早已游转半晌,因为心中算谋着自己的心思,以至于萧楚愔并没有留意到寒烨那似勾非勾的唇上,带了几许说不清明的意。而那一双大多数都瞧不清透总着似藏非藏的眼,余光正落瞥在自个身上。
一番扫思,了有心忖,便是这一番不加痕迹谁也不去留意的瞥审,萧楚愔的面上笑已露显。朱唇微启,药引已定,也是这一方药引子,引得寒烨面带审凝。
转了眸,正眼迎上,凝审着萧楚愔含笑的双眼,寒烨说道:“萧大小姐这副药引子,可有用?”
“这个嘛!”三字挑扬,尤其是最后一个字,几乎勾挑半晌,那挑起的调态,尾音如戏露带几分耍逗。就这样吊扬的尾音,叫人的心思勾起,挑上一勾,随后展笑,萧楚愔说道。
“到底有没有用,我就不知了,我虽然给了个方子,提了个药引子,不过我毕竟不是大夫,这药理上可是不通的。独独只能摸索着心思,凭了经验,给了个或许可行的法子。这可是经验之谈,绝无半分根据,至于使后究竟是好得利索,还是坏得更糟,我也不能给王爷一个明话。”
方子是她给的,主意也是她出的,不过就眼下这态度,分明欲将这一件事推得干干净净。语中耍逗,着实叫人闷而不得恼,便是见着萧楚愔耸肩一副“事不关己样”,寒烨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接口续道。
方才还是扬勾,如今已是话转,连着眸中的色也清了变,看着寒烨,萧楚愔说道:“这法子,利好参半,能不能成,楚愔也不敢打包票。不顾眼下这情况,想来我不说,王爷心里头跟明镜似的,当是瞧得清才是。既然眼下已是这样,大不如死马当了活马医,反正再糟也糟不到哪去。”
事已至此,哪还有可矫情的,全凭天命才是正理。
至少萧楚愔就是这意。
事不关己,自然能全凭天意,不过寒烨明显不是个事凭天意的主。萧楚愔这话落后,他已是浅抿半笑,看着萧楚愔,而后说道。
“萧大小姐所言极是,事已至此,的确只能全凭天意。只是……”
“只是什么?”
“倒也没什么,只是本王忽然想到,这相承寺的菊花乃是京都最艳之处,年年花开极艳,引芳四赏。秋上时节放眼而去,菊之艳莫过于相承寺,若是萧大小姐近来得空,到是莫错了这等美景才是好的。”
话面听着,像是笑提,实则本意是想邀了萧楚愔一起。楚瑞那性,普天之下恐没几人管得住,偏生这萧家大小姐是最能压管他的人。不若这法子可不可行,倘若萧楚愔在边上,饶是楚瑞心里头在记着怒,也不至于太懊性。
自己好心给他出点子,可他倒好,竟将心思打到自个身上。相承寺的菊邀,的确曾闻厢竹提及,横竖近来也是无事,既然王爷亲自邀了,这份面子也当给的。
故而浅幽一笑,面上已现明了,了后萧楚愔说道:“王爷亲邀,楚愔自不能拒,后日相承寺菊展,楚愔必领几位胞弟前去。”
京都有三绝,大通寺的梅花,普禅寺的松竹,以及相承寺的菊花,齐誉京都三绝色。不止文人雅墨偏喜,便是花开时节不少达官贵人也常邀几个闲友入寺一观。
尤其这入秋时节,最是赏菊之际,这相承寺更是络绎不绝游人屡至,只为亲眼观赏这京都三绝中的相承菊色。
一片艳色铺散,橙疑金,粉如莲,白似雪,紫若墨,红似艳阳百花藏,青若碧波海中荡。便是一眼菊色迷人眼,偷得半日香浮闲。
相承寺的菊花,方才入了秋便闻厢竹萤草提及,后又因寒烨相邀,故而萧楚愔也起了几分兴致。她与寻常姑娘不同,不甚爱这些花花草草。纵是有了兴趣也只是多心听上一二,今日应邀前来只要还是为了楚瑞。
如今真入了相承寺,亲眼瞧了这铺展遍开的秋色,饶是不钟于花草,此时也免不得赞上数分。
莞轻一笑,微阖半歇,待那伴着花香的风顺飘绕了周遭,萧楚愔忍不得深吸一口气,而后常舒说道:“秋景雅别致,浮生半日闲。”
终日费心于生意上,难得如此闲悠,因了身心得舒,故而萧楚愔忍不住叹了一句。倒是这句舒叹叫身侧楚然上了心,眼睑半垂,视落足处,便是重喃两遍“浮生半日闲”后,楚然忍不得说道。
“长姐,若是以这秋色为题,长姐可否现作一诗。”
自从云起诗社萧家二少甘拜下风后,对于她这出口成章的博学自家二弟堪称惊服。能叫这混小子心服口服自是好的,只是如此也给萧楚愔招来诸多麻烦。
正如眼下。
出趟门,顺带叫上家中几位胞弟,本为偷这半日的浮闲。可他倒好,这样雅致闲悠的时候也得询询自己能不能作出好诗。
饶是她这心里头藏了再多的上古绝唱,也抵不过萧楚然这般逮到一处便询一处。
她今日为的就是得闲,可不是与二弟赛文。故而楚然此询,萧楚愔本想漠视,偏生一眼瞧见楚然那眼盼心盼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心中一番过思,萧楚愔说道。
“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菊中绝句最多,萧楚愔倒也记得不少,只是眼下这浮闲悠得,她是真不想在诗词上绞尽脑汁。故而这一首菊刚落下,还不等自家二弟慢慢回品,萧楚愔的丑话也已搁在前头。
瞧着那已经在会品诗中雅意的萧楚然,萧家家主正言厉道:“好学上进是好事,不过出门在外难着悠闲,就不能叫自己的身心彻底放松愉悦一下?今儿我们出门为的是踏秋赏菊,也仅是如此。所以谁要是在我跟前吟诗作对诗兴大发,回头就把我书房里的女则照抄二十遍。”
压着声,说着威胁的话,萧楚愔此语咬得字字清顿。虽然这话明面上听着好似警告众人,实则大家皆清,这话可是特地说与萧家二少听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