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 云游反君
萧楚然此番游历州川究竟所因为何,萧楚愔这心内,已是明清。
当今陛下,生性多思暴戾,由这样的皇帝掌权,民生必然不能久安。他乃济国臣民,自当为自己百姓尽自己的一份力。游历州川,四处说游,必将君主面目公之于众,让百姓清知如今天子并非真命,百姓若想一世安平,断然不可服臣此人。
于民,他当四下说游,为百姓提警。于家,这么多年他也算混了上半世,于家从未有过半分贡献,如今的他,也当为自己的家做点实事了。
长姐想要重振萧家,萧楚然明白,也正是因为他清晓长姐附依逍遥的野心,所以萧楚然才会定下这样的决定。想要重振萧家,寒祈的朝政必然翻亡,而他想要助长姐推翻寒祈的朝政,就只有这一条路可行。
四海游历,道明当今圣上性戾,这是他唯一,也仅是唯一能做的事。
萧家的少爷和萧家的小姐一样,个个都是拗性,只要心里头定了主意,就算旁人如何不能苟同,于他们来说也无改更的可能。所以萧楚然明上说与萧楚愔打个商量,实际上同之前离家游历般,不过是先一声打个招呼,他心里头想做的事照样不会因萧楚愔的反对而做任何改更。
萧家少爷要做的事,没有能左右,就算是萧大小姐,只要他们性子拗了,也是无变更的可能。就像萧楚然,也像萧楚瑞,绝无该更可能。
萧楚然的主意已经定了,既然主意已定,萧楚愔最终只能认了。人,她是同意游历州川,私下云游反君,不过个人的安危,萧楚愔也要楚然保证,必得护保自身安全。
一名书生,独身云游,安危自是难定。而寒烨那儿当他得知萧楚然毅然决定云游反君时,直接明了军中悍将随身护保。军中猛将随跟,既是为了保证萧楚然安危,同时也是为让萧楚愔安心。
四处游历,反君道说,萧楚然才思敏锐,出口章成,对于当今圣上的脾性以及登基之后所做所行,凡是他所经之处,皆是详言明解。当今圣上,为人过思,且极是戾霸,绝不能容忍反语之声。如此品性之人若是久登掌权,日后对于百姓来说当是一件如处深狱的惨事。
这些事,虽还未现,老百姓如今也没人能瞧,不过凭了萧楚然那一张巧可言辨的利舌,章章成成的言道,所到之处凡是闻听之人,心下无不忧担当今圣上本性下的戾暴。事,不管会不会成真,只要它在人的心中扎了根,冒了芽,必会深入人心。
一语一言,不可成事,不过这一语一言要是天下流传,山河承载,那么这口语相传的事于百姓而言,便是心下默认可见的事。当今圣上绝非一名仁君,如今因着萧楚然游历川行,处处宣语,这一件事也是渐传渐播,就连这市井下的普通百姓,如今也因这道流之事,心难安静。
事道传,人也免不得提揪了心,也是这心下的凝揪,有人已是私下谈语,说道。
“最近这城里的说言,你们可有听说?”
茶余饭后,聚于一处,也是人坐久了,这近来听说的事,也就成了如下谈聊之事。因着边侧之人此话询得很是小心留谨,以至于同他坐在那处闲聊的人,这心里头都起了迷。当下直接瞅眼看着,一名书生当是问道。
“事,你说的可是何事?”
“就是近来街市上流传的那事!”小心压了声,那人续着说道:“前几日不是有人在城内言说,说当今圣上残暴无德,心重疑思,是个霸权绝不得忍逆己之人,倘若有人对他的话提出反意,或者是做了什么逆了他心的事,必是命当丧,混当散,乃是个十足十的戾暴之人。”
寒祈那本性下的暴戾,萧楚然宣语时自是用尽一生所学,萧楚然的文学造诣本就登峰造极,如今用尽一生所学,这说出的话,谤出的实语,自是叫闻者听后心皆触惊。对于这流传之事,也是越思人越恐惶。
那些街市流传之语,句句皆骇人心,也是这样的话,虽叫人闻后惶惊,不过这种诬意皇帝的话也不是普通百姓可随便说的。故而这人的话刚刚落下,那处已有人变了面色,随后紧言说道。
“这话你怎么能随便胡说,这样的话,要是叫人听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罪,自然是杀头的大罪,只是这些话如今早已满城风雨,就算有人恐着此话会给自个遭来杀身之祸,也阻不了这话在百姓心中扎根。当下有人已是显了不屑,直接阴着哼了一声,随后说道。
“杀头杀头,你干什么都怕杀头,若是心里害怕就别跟我们坐一块,赶紧离吧。”早就是满城风雨人人皆知的事,既已是城内广传,如今再恐杀头又有何用。当即那人直接显了鄙,毫不客气嫌了身侧之人,随后应声说道。
“这一桩事,我们自是听了,如今这城里头只怕不止咱哥们几个听过,这上到老妪下到幼儿,恐怕没人不知的。说真的,那日在茶楼出遇上的那个小哥,听了那小哥一番话,真真叫人听后心都恐了,真觉余生无盼了。”
此人口中茶楼上的小哥不是旁人,正是游历四川的萧楚然,而这人,则是亲耳听过萧楚然的反君之语。因记那份言谈,此人面上忍不得现了几分恐下的忧,便是焦忧面现,他将那日茶楼上所听之事一五一十如实复知。
对于萧楚然说的那些,凡是听后,心中无人不为未来感到沉忧,便是这些经了此人之口得知萧楚然字语论眼的书生,闻后也皆面露惊色。心下早是现了几分惊,便是面上也露了诧,错愕现后,有人已是开口说道。
“虽已有些耳闻,却不曾想竟是这般,那位书生,可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当时我就在边侧,听得真真的。”
“若那位书生真是这样说的,那么那位书生,真是只是一介寻常书生?这样的远思,那样的论阔,若是事情真如他所言一般,那咱济国,咱这些百姓,日后还有何盼头。”
萧楚然宣道之语,字字正切人心,叫人想不起忧,心内都难。也知那些话落后,入了人心,便是这嘴上的声,也跟着沉了。
原着心里头还有些忧的,纠思当不当口提这样的事,毕竟妄议当今圣上是非,这可是一件杀头的大事。可如今听了这人重提茶楼书生忧国忧思论语,凡是有点血性的人,都难缄口只为自保。当下已有人沉着面,正着声,说道。
“这百姓往后的盼头,怕是什么都不用盼了,当政之人若是性暴,百姓如何能够安居,只怕日后当是生灵涂炭,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对了,这么说来我到记起曾听过一事,传过这样一番流语。”
“怎样的流语?”
“就是有关咱这位陛下的。”小心应着,连着气息也因这一番应顿了消,便是息消气屏,浅微一顿,这人才方压了声,说道:“我可是曾闻,当初浩北之军起兵谋反时,可是打了旗号的。”
“旗号,怎样的旗号?”
“据说咱如今位上的这位陛下,并非真命天子,当初先皇在世的时候真心属意的乃是逍遥王,甚至还留了一份诏书,要将皇位传给逍遥王。只是这位陛下,心思太过狡思,为人又善算善用,竟是抢在先皇诏不诏书前夺了皇位,且还想取了逍遥王性命。以至于逍遥王为保己命,不得不赶在陛下下手前逃离京都,就连当今陛下登基,逍遥王也不敢入京。”
寒祈登基,寒烨也不曾离开浩北入京朝跪,这是一桩实明摆在那儿的事,谁都作不得假。故而这话落后,边侧问听之人皆是面露微诧。人是显惊,面也惊色,就是这色下的惊忧,有人开口接道。
“竟真有这样的事?”
“这一件事也是千真万确的,我所清知的,而且据闻先皇当初留下的遗诏,如今就在逍遥王手中。逍遥王便是手持遗诏,方才起兵夺权,誓要夺回所以自己的政权。”
“竟真还藏了这样多的事?”
对于这些事内的隐隐虚虚,有人知,有人不知,只是如下伴着那川洲四下宣起的阔道,对于寒祈私夺朝政,谋夺天下的流言,已是渐起渐扩。
当今陛下究竟性情歹不歹思,这个天下究竟本就属他,还是从兄弟手中强行夺掠。说实的,这些事的真虚,普通百姓如何能知?便是耳边所听的一切,事实上不过世道人传,旁人说什么,他们也就听什么。
虽都是世道上的言传,没有几分真下的明证,不过有些事却是板上明钉,寒祈真行的事。
方才登基,夺得朝政,当今圣上便大开血屠。只要是夺权时附依逍遥的臣官,不若事后是否臣归于己,对于这些朝官,寒祈一律不留。
只要不是自己党派,纵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也皆逃不过血屠。
这样的手腕洗血,这样的强压政策,配上如今闻听的那些。
济国百姓,如何心下不忧。
忧,这一份忧自是沉的,也正是因了这沉下的忧,这些叹讨之人忍不得记起茶楼那位书生叹道后落下的一番感慨。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读书人莫不能为民洗怨,实在枉读圣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