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幻影凶间

  威切斯特国家森林公园。
  在青翠山林的的另一边，是一块接一块裸露着的丑陋矿坑，矿业公司开采完煤铁矿以后只是进行了简单的掩埋，大大小小的矿坑像是山脉上的疮疤。
  有一些小坑里聚集了雨水，雨水将碎矿石里的一些其他伴生矿物质析出，蓝一潭绿一潭的，远远看去仿佛有一种剧毒的美丽。
  神秘人士买下这座废弃矿坑以后，并没有完全修缮好这里并开始新一轮挖掘，而仅仅只是在道路入口处摆放了一些禁止入内的标志牌和路障，派专人把守，将这里封闭，大部分地方还是维持了原来的样子。
  时不时就有大货车运载着不明物件进入矿洞内，却一直没见到有矿石被运出。
  此时，阴暗深邃的矿洞内。
  无数交错综合的立体矿道组成了一个复杂的网络，完美人类的轮回者们用半透明的防水蒙布将其中几段矿道包裹，阻止年久失修的矿道里渗水，再用钢架结构加固了摇摇欲坠的矿坑。
  就是在这种简陋的条件下，轮回者们拉进发电机组、照明灯具和各种仪器设备，就开始了他们的秘密实验。
  灯光昏暗的矿道内，一个卷胡子的白大褂男人正站在离心机前耐心地等待着血样混合物被分离，几个助手模样的白大褂在周围走来走去。
  一个戴着鸭舌帽、双手都套着黑色手套的年轻男人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曼德尔，我们在小镇上警戒的成员失联了。”
  卷胡子男人抬起头，问道：
  “怎么回事，被敌对社团的人杀了？”
  年轻男人摇摇头，道：
  “你最好亲自过来看看。”
  卷胡子放下了手里的活计，跟随鸭舌帽走到另一个矿道里，在这里，围着放了一圈的金属机箱和显示屏，屏幕里播放的，正是小镇上所有监控探头的监控画面。
  鸭舌帽指着其中一块屏幕，说道：
  “你看。”
  卷胡子看向屏幕，里面是黑白粗糙的无声画面：
  流浪汉甲掏出左轮手枪，一枪打死了自己的同伴，接着就浑浑噩噩地走出了监控画面。
  在旁边另一块屏幕的画面里，流浪汉甲提着手枪，慢悠悠地走进了一家酒店的大门。
  酒店招牌：海豚假日酒店。
  卷胡子男人皱紧了眉头，看着这一幕，疑惑道：
  “亚伯叛变了？”
  鸭舌帽男人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
  卷胡子接着问道：
  “之后呢，他去了哪里？”
  鸭舌帽摇头：
  “哪都没去，他走进了这家酒店，然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难道亚伯是其他轮回社团安插在完人的内奸？那他怎么进了酒店就不出来了呢？
  这不合理。
  况且，亚伯的级别很低，不然也不会被安排去小镇上放哨了，他根本接触不到组织的机密内部资料，他这个时候叛变，除了杀死一个同伴以外，还能干什么呢？
  卷胡子皱眉思索着。
  他抬起头，看向鸭舌帽，说道：
  “你去那家酒店里探查一番，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鸭舌帽点了点头，道：
  “话说，那天逃跑了的那个实验体，还没捉到吗？”
  卷胡子微微摇头：“没有，那个家伙还在矿洞里和我们玩捉迷藏呢，所以你只能一个人前往，现在没有多余的人手可以派给你，执法队要封锁所有矿道，逐步缩小搜索范围，迟早把他逮出来！”
  鸭舌帽男人冷哼一声，低声骂了句“废物埃德加”，但还是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就领命而去了。
  ……
  鸭舌帽男人穿着一件皮夹克，双手都戴着手套，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招牌，缓步走进了海豚假日酒店的大堂。
  光鲜亮丽的整洁大堂，前台后，一个帅气的服务生微微鞠躬，脸上挂着一丝略显僵硬的微笑，对鸭舌帽男人道：
  “您好，先生，欢迎光临海豚假日酒店，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鸭舌帽男人径直走到了前台前，道：
  “把近期的入住名单给我看一下。”
  服务生微笑道：
  “抱歉，先生，这涉及到客人的隐私，我们不能……呃！”
  话还没说完，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大手就扣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硬生生从地面提起来了几寸。
  鸭舌帽男人冰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服务生的眼睛，什么话也没有说。
  服务生的脸憋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挣扎着，将前台后的一张表格递到了台面上。
  鸭舌帽男人松开了手，拿起这张表格翻看起来。
  服务生一下子跌坐回了座位上，捂着脖子大口喘息着。
  鸭舌帽男人没有理会这个服务生，目光在表格上逐一扫过，零零散散的入住信息，然后就看到了：
  乔纳森·亚伯，入住日期：8月27日，房间：14楼1408号，豪华山景套房。
  “哼。”
  鸭舌帽男人冷哼一声，放下表格，走向了电梯。
  却没注意到，身后那个原本一脸惊恐的服务生，脸上惊惧的神情褪去，缓缓站直了身体，又恢复了一脸僵硬的微笑。
  ……
  “叮咚！”
  电梯门打开，鸭舌帽男人走进了铺着地毯的走廊，来到挂着“1408”门牌的房门前。
  “砰！”
  一拳将门锁打穿，推门进入。
  套房的客厅里空空如也，沙发上有几张报纸，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有一些灰烬。
  鸭舌帽男人走进客厅，目光打量着几个房间，缓缓道：
  “乔纳森·亚伯，我是铁手，我知道你在里面，出来，我们聊一聊。”
  套房内安安静静，卧室和卫生间的房门都敞开着，没有人回应他。
  忽然，身后响起了“嘭”地一声，鸭舌帽男人回头一看，房门自动关上了。
  “滴！”
  主卧床头柜上的一个老式计时器忽然发出一声响，这个名叫铁手的鸭舌帽男人扭头看去，计时器上红色数字飞速变幻，最终，定格在了“60：00”的数字上。
  “59：59”
  “59：58”
  床头计时器开始了一个小时的倒计时。
  铁手不明所以地皱起了眉头。
  什么意思？
  “神神叨叨。”
  铁手不屑地低哼一声，先不去管身后关闭的房门，而是走进了主卧，在衣柜、床底、地毯下都仔细搜查了一番，除了几滩干涸的血迹，什么也没有。
  但是一间酒店的房间里有这么多血迹，也显得非常诡异了。
  此时，真正的1408号房间内。
  塑料娃娃扭头问道：
  “你打算按照《1408幻影凶间》的流程给他走一遍，然后击穿他的心理防线？”
  张妤柠摇摇头，道：
  “不，恰恰相反，不能让他意识到这是一个灵异事件，轮回世界一直都有恐怖电影宇宙，不能让他的思路往这方面想。”
  房间内，铁手将所有房间都搜遍了，没有任何发现，看着那个不断倒数的计时器，心中烦躁，忍不住一拳锤在了计时器上面。
  “轰——”
  一声炸响，计时器爆发出了一大团火光，橘黄色的烈焰瞬间将鸭舌帽男人吞噬，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衣服和手套都被烧开，皮肤和血肉被烤焦翻卷，刺骨的剧痛传来，唯独剩下两条银白色的钢铁手臂完好无损。
  ……
  铁手从昏迷中缓缓醒来。
  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了矿道内。
  铁手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从滑轮担架上仰起脖子，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包裹在绷带里，旁边一个声音关切地问道：
  “铁手，你醒了？”
  铁手转头一看，惊讶道：
  “曼德尔，发生了什么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卷胡子曼德尔道：“你忘了吗？你在海豚假日酒店遭遇了爆炸，整栋酒店都炸成了废墟，我们从废墟中将你抢救回来了。”
  铁手一愣，马上也回想起来了，自己一拳锤爆了那个诡异烦人的计时器，结果那是一个炸弹，自己最后一刻好像因为爆炸失去了意识。
  想到这里，铁手连忙问道：
  “那乔纳森·亚伯呢？”
  曼德尔面色凝重，道：
  “这就是我现在要和你说的棘手情况，那个家伙在离开小镇的时候被执法队抓获了，执法队对他进行了刑讯逼供，他在供词里说……”
  说到这里，曼德尔奇怪地看了铁手一眼，道：
  “他说，是你指使他这么做的。”
  铁手闻言，眼睛一瞪，骂道：
  “他放屁！”
  曼德尔叹息一声，道：
  “我也不相信是你干的，你没有理由这么做，但是埃德加他们就坚持要走流程，他们要审讯你，你现在已经全身大面积烧伤，我担心在他们的手段下，你很难坚持得住。”
  铁手面露狰狞，怒吼道：
  “当然，我就知道，那个狗屎就是想公报私仇，我不会屈服的！”
  曼德尔道：
  “你不屈服又能怎样呢？你现在除了那两条手臂，全身都被烧伤，你拿什么和埃德加斗？他审讯你也是有正当理由的，至少亚伯的供词里牵涉到了你。”
  铁手闻言，一时间神情变幻，他气愤地喘息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缓缓抬起头，看向曼德尔，咬牙道：
  “我不能坐以待毙，我要出去找哲罗姆大人，我要向他单独汇报，不能让埃德加那个蠢货得逞，他觊觎我的这双手很久了，可恶。”
  曼德尔面露疑惑，道：
  “你能单独联系上哲罗姆大人？”
  铁手点了点头。
  曼德尔想了想，没再多问，而是出言提醒道：
  “可是你现在出不去，执法队已经把整个矿洞封锁了。”
  铁手毫不犹豫地说道：
  “我可以通过西北角那道裂缝，那道通往地下暗河的裂缝。”
  才说完，铁手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疑惑地看向曼德尔，道：
  “不对啊，那道裂缝是我们一起发现的，你应该也知道那道裂缝的存在啊。”
  曼德尔表情一僵，嘴角忽然扯出了一丝诡异渗人的微笑：
  “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
  曼德尔来到监控室，冲一个值班的轮回者问道：
  “铁手还没有回来吗？”
  轮回者摇摇头，道：
  “铁手大人进入那栋酒店里以后一直没有出来，酒店周围所有监控我都看着呢。”
  卷胡子男人走回实验室内，有些不安地来回踱步，想了又想，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抬起头对周围的几个助手说道：
  “加快原定计划的进度，把现在正在进行实验的几个受体的测试强度全部调高一倍。”
  闻言，其中一个白大褂助手提醒道：
  “大人，测试强度再调高一倍的话，这些人可就要遭不住了，死亡率会大大上升的。”
  曼德尔摆了摆手，道：
  “我有些不好的预感，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尽快完成这批实验，人死光了就再去抓。”
  说到这里，曼德尔脸色颇有些难看，他说道：
  “你们几个不明白现在的情况，我们x轮回百分之八十的变种人成员都来自于漫威主宇宙，这次没能阻止m日的发生，变种人分部几乎是全军覆没了，占社团三分之一战力的x轮回一消失，之前那些早有恩怨的轮回社团都纷纷来找麻烦了，第五维度、零界公会、松采沃兄弟会，醒狮……都在派人进攻我们完美人类在漫威主宇宙的基地和据点。”
  说着，卷胡子又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骂道：
  “这次趁着轮回世界新开放了一个漫威漫画宇宙，我专门带着人手和设备进入这个主世界，就是为了躲开616宇宙的战火，我们行事已经很隐蔽了，也没有去参与主线剧情，该死的，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周围的几个助手见他发火了，也不敢接茬，低着头默默地进行着各自的实验。
  ……
  铁手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酒店套房的大床上，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伽椰子化作了扭曲黑雾卷住了他，这个轮回者瞬间眼球暴凸，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死掉了。
  床边静静地摆放着两把椅子，一个神情淡漠的女人和一个塑料娃娃坐在椅子上。
  阿普顿·杜邦转头问道：
  “如果你可以看到他的记忆，直接从他的记忆中挖掘线索不行吗？干嘛还要听他在这自言自语一半天。”
  张妤柠摇了摇头，道：
  “我没法直接读到他的记忆，这些情景并非完全由瓦拉克制造的幻象，而是这个人自己根据自己的潜意识下意识幻想出来的，换而言之，是他在做梦，而不是我制造了幻境。”
  阿普顿明白了，道：
  “我之前和你描述的那个卷胡子男人，在这个人心里应该是比较值得信赖的，而那个叫做埃德加的，应该就是他平日里有仇的人，所以他会下意识幻想出这些内容来。”
  张妤柠道：
  “没错，而那个名叫哲罗姆的，可能就是这次完美人类派入这个主世界最强大的轮回者了，你有听说过这个人吗？”
  阿普顿·杜邦仔细回想了一下，道：
  “完全没有听说过。嗯……不应该啊，完人过去行事很高调的，如果是他们的高层战力，不应该籍籍无名……哲罗姆可能是他在完人内部的名字，对外另有称号。”
  张妤柠点了点头，道：“现在的好消息是，我们知道了这个名叫哲罗姆的人目前暂时并不在矿坑实验室内，而且还知道了避开执法队离开矿坑的办法。”
  “那下一步呢？”阿普顿·杜邦接着就问道。
  他知道张妤柠两只恶灵的能力最好是依附于一座建筑物才好发挥，现在虽然获得了很多关键情报，可如果要强行突入完美人类占据的矿坑，并非张妤柠所擅长的，故有此问。
  张妤柠轻笑一声，道：
  “你最近都没有上网么，在我们待在小镇上的这两天，外面的纽约可是发生了很多事情。”
  阿普顿·杜邦面露茫然，道：
  “什么事情？”
  张妤柠扔了个平板电脑过来，起身离开了房间，嘴里说道：
  “随便打开个视频网站，搜索‘曼哈顿之战’，自己看。”
  说完，就离开了这间套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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