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骗人的是小狗

  男人冷冷地斜睨着眼看他。
  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滚！”
  虽然他此刻的穿着打扮，的确很狼狈。但那眉眼底下的狠厉，还是令强子忍不住身体哆嗦。
  自觉惹不起这样的人，强子忙笑着解释：“误会，都是误会啊……”
  然后又拖着伤心欲绝的樱子离开。
  等他们两人都离开了巷子，危险解除，男人身上的冷意突然收敛。
  整个人变得莫名颓废又丧气。
  他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脑袋，打算走，却在抬脚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大腿的重量。
  他低头，看自己的腿边正扒拉着一只【树袋熊】。
  【树袋熊】宁砚书笑眯眯地看着他，脸上露出一抹亲切讨好的笑容：“爸爸……”
  男人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茫然，然后讷讷摇摇头：“我不是你爸爸。”
  “可是你救了我。”
  宁砚书松开男人的大腿，蹦蹦跳跳地来到他面前，手舞足蹈地比划：“妈妈说了，爸爸是个光的英雄，当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就会出现来救我！”
  “我不是你爸爸。”
  男人转身绕过他。走路的步子轻飘，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与方才从天而降的强大气势相比，简直大相径庭。
  宁砚书也不在意。
  他固执地拉过男人的手，牵起：“爸爸，你要去哪里？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男人已经懒于再去纠正他话里的称呼了。
  他没再理会宁砚书，抬脚走了几步，然后来到一个离垃圾桶约莫十米距离的地方。
  在那里的地上，正平铺放着一个巨大的纸皮箱子。
  箱子上还有用旧报纸叠成的小枕头，以及一张残缺了很多个洞、但却被折得整齐的小毯子。
  宁砚书愣住了：“这里，就是爸爸的家吗……”
  不理会他的惊讶，男人自顾自地脱鞋踩在纸箱上。
  宁砚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四下打量了一遍。他学着男人的样子脱掉鞋，抱膝跟着坐在男人身边。
  男人盘腿坐着，亦瞧他。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互相干瞪眼。
  直到……
  ……
  直到宁砚书的肚子咕噜噜地响起……
  ……
  宁砚书摸了摸肚子，叹一口气。
  他饿了。
  今天早上，他甚至就连幼儿园的点心都没来得及吃，就出发去找爸爸了。
  这一路上先是迷路，再是遇见人贩子，让宁砚书的情绪一直处于紧张的状态。
  现下终于找到爸爸，让他的心情得以放松。
  “爸爸……”宁砚书拉了拉男人的衣摆：“小书肚子饿了。”
  男人抽出自己被揪住的衣角，然后默默捂住裤子口袋：“这里既没有好吃的，更没有小面包。”
  宁砚书：“……”
  ……
  被大手捂住口袋的地方，布料被撑起一个圆鼓鼓的弧度。
  他很肯定，那里一定有吃的！
  宁砚书很聪明。
  他不哭也不闹，睁着眼巴巴的目光望着对方。企图用小孩子的惯用伎俩，让男人心疼。
  可男人慢悠悠地偏头，竟是移开了视线。
  宁砚书不服气。
  小手霸道地扣住他的脸颊，气鼓鼓地重复道：“爸爸，小书肚子饿了。”
  对视几秒钟，男人终于还是败下阵来。
  他在口袋里掏了掏，最后犹犹豫豫地拿出一个包装完整的面包。
  依依不舍地看了面包好几眼，男人最终还是递到了宁砚书的面前，莫名委屈道：“这是最后一个了。”
  他自己都饿着肚子没舍得吃……
  ……
  “谢谢爸爸！”
  宁砚书没听懂男人的潜台词，撕开包装袋就是一阵狼吞虎咽。
  等到面包吃完了，肚子勉强有了几分饱意
  宁砚书终于有时间和精力，去关心生活略显困难的爸爸了。
  他凑到男人面前，问：“爸爸，你要不要和我回家？”
  男人摇了摇头，不厌其烦地纠正道：“我不是你爸爸。”
  “我和妈妈都很想你。”
  被宁砚书一再肯定，男人的内心也不免生出了一丝犹豫：“我，真的是你爸爸吗？”
  宁砚书疯狂点头。
  “可是，我不记得了。”男人垂着头，表情失落：“我忘了以前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是谁……”
  “爸爸你失忆了？！”
  “我不知道。”
  “那爸爸更应该和我回家了！”
  宁砚书拉起男人的手就要走，可是任凭他如何使劲，都拉不动男人半分。
  “爸爸？”他不解地回头
  男人沉默了片刻，说：“可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
  “有人告诉我，如果走丢了要呆在原地，不要动。这样她就会来找我的。”
  宁砚书双手环臂，故作成熟地点点头：“柚子老师也是这么教我的，和爸爸妈妈走丢的时候，留在原地不动才是最好的方法。可是……”
  没了主意的他，重新坐回纸箱上：“可是万一那个人找不到这里怎么办？”
  这条巷子又黑又深，又是在垃圾桶旁边。
  平常应该极少会有人来到这里吧。
  男人显然也没有想到这么深层面的问题，只能鹦鹉学舌般学着宁砚书的话。
  他反问：“怎么办？”
  “所以跟我回家吧，爸爸。”宁砚书满脸兴奋：“等到回去以后，我们可以去找警察叔叔。小朋友迷路了要去找警察叔叔，这也是柚子老师教我们的。”
  男人拧着眉，陷入纠结。
  见男人表情有了松动，宁砚书趁热打铁，继续诱惑道：“而且回家以后，我们每天都可以吃到新鲜的食物饭菜，再也不用饿肚子了。爸爸你都不知道，妈妈做的饭可好吃了！”
  “家里有温暖的房间，干净的被子。还有热水可以洗澡呢。”
  宁砚书想要委婉地提醒爸爸，他应该要洗澡了。
  可对方仍是不为所动。
  宁砚书见状有些沉不住气。
  他拿过刚才吃完的面包袋子，说：“像这样的小面包，回家后小书可以天天买给爸爸吃！”
  提到小面包，男人蚌埠住了。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语气里带着些许不确定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吗？”
  “真的！”宁砚书很肯定地点点头。
  男人犹豫。
  他伸手指了指十米外的垃圾桶旁。
  在那里，有两只互相抢食的的野狗：“骗人的是小狗。”
  “嗯！”宁砚书用力点头：“骗人小书就是小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