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哈城． 顾铁山

  顾铁山不由心中一惊，险些将手里握着写着情报的白纸捏碎，他努力让自己平静，转头见到高桥正一已经坐下。
  渡边理助又说了几句话勉励了高桥正一和顾铁山，下面他说的话和高桥正一和顾铁山没有关系。顾铁山强迫自己坐直身子在旁边静静听着，心里却是波涛汹涌，忐忑不安。
  顾铁山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又要和千叶美惠撞到一起。顾铁山还记得他和千叶美惠在通化县城客栈见面时，千叶美惠只用了几句话就分析出他的身份，每想到此事，顾铁山就觉得头顶仿佛就悬着一柄随时会坠落的利剑。顾铁山难以想象再和千叶美惠见面时，她还会放自己脱身，完成这个任务生死难料。
  顾铁山和高桥正一两个人走出武藏野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冰冷的雨水落在脸上，让两人燥热的头脑也清醒了一些。
  高桥正一立起大衣的领子，在寒风里搓了搓手，从口鼻里哈出一团白色的雾气，转过头见到顾铁山一脸木然地向前走，险些一脚踩进路面的一片积水中。
  高桥正一急忙走上前拉了顾铁山胳膊一下，轻声问道，“铁山，你也怕了？”
  顾铁山身子一震，转过头看向高桥正一，有些抱歉，微微弯腰致歉，“正一，刚才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高桥正一急忙摆手，“铁山，你说的什么话啊，我知道你事先也不知道这个任务有这么麻烦，你在课长面前推荐我和你一起做这个任务，你是在帮我，我心里实在对你很感激。现在你已经有了日本国籍，工作能力又强，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才是。”
  顾铁山苦笑了一声，没有说话，继续低头走路。高桥正一快步走到顾铁山身边，两个人在小雨中走了很久，高桥正一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铁山，课长给的情报你也看了，对于如何行动，你的想法是什么？”
  “情报太少，哈城的俄国人苏联人至少有五六万人，我们在哈城只要稍加调查，瓦西里和保护他的苏联特工肯定就会察觉，到时候非但我们抓不到人，说不定自己还会成为靶子，被他们干掉。”
  “铁山，你说的有些道理，可是如果我们不进行排查，怎么才能找到那个瓦西里？”
  “正一，课长说瓦西里原来人不在哈城，是被共党从外地护送到哈城来的，他到这里是要坐火车去满洲里，那么我们的搜索范围可以缩小，不用考虑本地的俄国人，只查外地过来的，而且共产国际的代表应该年纪不会太年轻，也不应该太老，大概在三十五岁到六十五岁左右。他在哈城可能是一个人住，但是肯定会有很多中国人和俄国人来拜访，而且他很快就会搭乘去满洲里的火车，这样一来，我们搜索的范围就小了，估计符合条件的也就一二十个人。”
  高桥正一停住脚步，嘴里低声嘀咕，“外国人，三十五岁到六十五岁左右，应该读过书，单身来哈城，有中国人和外国人拜访，搭乘去满洲里的火车。确实，这样一来，只要安排派出所的巡警检查一下各自的片区，或者在火车站的进站口等着，就可以抓住瓦西里。”
  顾铁山摇头，“我们能够想到的，苏联人和共产党他们也能想到，而且就像我刚才说的，只要我们在派出所和火车站一有行动，那么这些人就会被惊动，改变了撤退路线，到时候我们就更难抓到人了。”
  高桥正一眉头拧成一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一脸无奈地看向顾铁山，“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瓦西里坐上火车逃走吧。”
  顾铁山叹了一口气，“看起来，只能让瓦西里上火车了。”
  “什么？“高桥正一瞪着眼睛盯着顾铁山叫了起来，“铁山，课长对这个任务很看重，我们做好了，以后我们两个不说飞黄腾达，至少在满铁里就不再害怕谁了，但是如果现在就放弃了，我都不敢想课长会怎么收拾我们两个。”
  “正一，我没有说要放弃，只是我们需要外松内紧，在瓦西里没上火车之前，只是安排派出所简单摸查，缩小了范围后，等到瓦西里他们上了火车后，我们就在火车上捉住他。”
  “对啊，我们放瓦西里上了火车，从哈城到满洲里一千多公里的路程，火车要跑至少两天，我们在火车上多安排一些人手，瓦西里他们上了火车就落入了我们的渔网里。”高桥正一兴奋地握起拳头击了一下手掌。
  见到顾铁山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高桥正一不由担心地问道，“铁山，你是担心我们不知道瓦西里坐哪一班的火车？”
  顾铁山摇头，“课长不是说了，我们有一个情报员叫做白鸟的，既然情报是她提供的，她应该会陆续提供给我们新的情报。”
  “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只是在想，苏联国家安全总局的特工和共党会怎么护送瓦西里撤出去，如果我们能想到在火车上抓瓦西里，他们肯定也会考虑过这个情况。如果我们在火车上无法抓住瓦西里，那么在他们下火车后，满洲里那里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满洲里？” 高桥正一的目光有些犹豫起来，“那里是满洲和蒙古的边境，你确定我们真的要过去？”
  顾铁山犹豫片刻，才点头认真地说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