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北平． 陈知诚

  走出包厢好久，陈知诚还是有些心神不宁，走廊的尽头突然有一个人影一闪而过，好像是胡四。
  陈知诚心中一凛，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收敛了一下心神，将自己的头发抓乱，将领带拉开歪在一边，装出一副颓废的样子，慢吞吞地向楼上客房方向走去。
  李小姐给陈知诚开了门，陈知诚一脸阴沉地走了进去，向李小姐略略点了点头，便一头走到沙发前，将身子埋了进去。
  “怎么，给人骂了？”李小姐笑着走过来，在陈知诚身边蹲下，带来一阵香风。
  李小姐刚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的披散在肩上，只套了件宽大的睡衣在身上，胸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陈知诚的目光从李小姐身上移开，伸出一只手按在头上，身子靠在沙发里，眉头紧皱。
  李小姐笑了笑，站起身来，将睡衣紧了紧，在陈知诚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是不是你的前二舅哥看不上你和我这么一个烂女人混在一起？”
  陈知诚故作痛苦地摇了摇头，“组长，你想多了。”
  “他是警察局分管情报的副局长，只要分点心在你身上，什么事情他不知道？”李小姐娇笑着，伸出一只脚到沙发上，勾住陈知诚的西装，“就是可惜呀，你陈少当家，沾了一身的腥，谁知道你根本就没有去吃鱼。”
  陈知诚从沙发上站起，躲开李小姐的脚，低声抱怨，“原本希望可以从顾铁云嘴里打听到一些消息，谁知道一见面，大家就谈得不愉快，结果什么消息也没有打听到，还给他骂了一顿。”
  李小姐将腿收了回去，拍了拍沙发，让陈知诚坐下，“顾铁山已经安排人过来，顾铁云已经和他联系过，说是白鸟在两个月前还在北平。”
  “两个月前还在北平？”陈知诚咀嚼着这句话的意思，思忖良久，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是两个月前的事，谁知道白鸟是不是现在还在不在呢？”
  “没人知道。”李小姐的手指绕着自己的长发，颇为玩味地轻笑着，“现在北平城可热闹了，日本人，警察局，军统还有共党都在找白鸟，就看谁能抓住她了。”
  “共党也在找白鸟？”陈知诚故作惊讶，“难道共党对白鸟也下了必杀令？”
  “好像不是，内线说，共党内部比较犹豫，只是说要找到白鸟，没有说要杀她，毕竟白鸟最近做的事情好像在专门针对我们，没怎么去惹共党。”
  听到内线两个字，陈知诚心里一动，装出一脸阴沉，“共党眼线多，如果能从他们那里得到更多情报，也许我们就能找到白鸟了。”
  李小姐嘴动了动，最终却只是一笑，“要不，知诚，你可以考虑一下去共党那里做个内应，看你这样，不贪财，又不沾女人，说你是共党，别说还真像呢。”
  “我，共党？”陈知诚苦笑，“如果不是帮了铁山几次忙，被铁山强行拉进军统，我更愿意去做生意。”
  “哦，你进军统就是因为顾铁山的原因？”李小姐眉头挑起。
  “我恨日本人，如果不是他们侵略中国，我娘就不会死，还有那么多中国人都不会死，我至少还是个中国人。”陈知诚脸色微红，缓了口气，看向有些发愣的李小姐，“组长，您呢？”
  “我？”李小姐愣了片刻，轻笑了一声，“我从日本回来后，无家可归，凭着会说日本话，在北平找了份工作，然后被军统看中了，培训了几个月，就被派到哈城去了。原来以为自己会凭着自己的能力做些成绩出来，结果，到最后还他妈的要靠身体。”
  李小姐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陈知诚默默地坐在她身边，看着李小姐哭得泣不成声，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
  李小姐哭了好一会儿，才抹了一把眼泪，又笑了起来，“开始是给上峰逼的，威胁我不这么做的话，就让日本人知道我是军统特务。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在这个破世道，什么都是假的，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的，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到很多情报，是不是？”
  陈知诚掏出一个手帕递了过去，“组长，您辛苦了。”
  李小姐一把抓过手帕，擦干眼泪，笑着白了陈知诚一眼，“男人的嘴最会骗人。”
  “对了，有两件事我可以告诉你。”李小姐又开口说道，“第一，我的名字真的是李香兰，从生下来就是，不是因为那个什么电影明星才去改的，如果我死在你前面，你记得给我烧纸，写错名字我可收不到。还有，有一天我离开了，或者死了，你就是组长，下一位的高手。”
  “难道高手不是一个人？”
  “高手是上一任组长的代号，他没有死，只是突然就离开了，临走的时候，他把这个高手的代号也留给我了。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虽然他没有和我说，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在共党里有内线，或者说，他已经打进共党里了。”
  李小姐的目光落到了陈知诚身上，“前不久我还见过他，他说他认识你，知道你进了我们行动小组，说你很好，值得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