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不称职的死士
李奕,大商人士。
少年时凭借着过人的武艺,靠着欺压良善发家致富。
二十三岁时,便在集里闯出了偌大的名头。
同年,他盯上了同乡一大户家的千金,需要强娶。
大户不愿意召一个欺压百姓的恶徒为婿,故而求助于商国最新兴起的商墨矩子宋墨。
宋墨原本师法与公输之墨,但是在墨家十大主张之中的“非攻”方面,与秦国流出的墨家释义存在着天差地别的区别。
又受到李亚夫一句“弟子不必不如师”的点化,从而觉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
他回到了商国之后,最开始只是在游侠的群体之中宣扬自己的思想。
随后又在工农商贾阶层之中逐渐有了自己的名望。
商墨在非攻的解释上面与秦墨有所不同,但是,在其他地方的行事方针却是十分的相似。
“任侠”虽然不是十大主张之一,但却也成为了商墨收拢人心的手段。
所以,在得知有人试图通过胁迫的手段来强娶之后,商墨之中的墨侠出手了。
墨侠用剑术击败了李奕,但是却并没有直接将他击杀,而是将他驱逐出了商国,并且勒令他永生永世也不得回转。
李奕无奈一下只能够一路西行,最终来到了秦国,在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被刚刚成为监御史的张厚德看重,随后收入了麾下。
在休养好了身体之后,他展露出了自己过人的武艺,并且吹嘘自己是商国数一数二的剑术大家。
张厚德只是一个小小的监御史,虽然他成为监御史的过程十分的励志,但是,在成为监御史之后,他自身见识浅薄的不足也就凸显了出来。
他虽然跟随着孔儒修习过武艺,但是他的志向并不在军旅,所以,射御两科并不受他重视。
再加上孔儒的弟子实在是太多了,而孔儒本人的年纪也越来越大,已经没有办法兼顾所有的弟子。
所以,张厚德虽然明面上是孔儒的学生,实际上却是跟着孔儒的弟子成长起来的。
他在武道方面的浅薄见识,让他轻信了李奕的话,当真把李奕当作了一名绝世高手。
而李奕自己,也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吹嘘自我之中变得膨胀起来,到最后竟然真的有些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告别了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张厚德,他孤身来到了设伏之地。
见到了黄巨鹿的马车之后,他直接便提着剑正面冲杀了过来。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绝强的自信,就算是护卫黄巨鹿的亲卫都有着吃惊。
“有刺客,护驾——”
也不知是何人发出一声大喊,众亲卫们急忙拔剑前去迎敌,就连驾车的车夫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剑,时刻准备着与敌人搏命。
然而还没有等后面的人李奕冲到近前,围拢上去的前排护卫直接将李奕砍倒在地。
倒在血泊之中的李奕也是一脸的懵逼,没有想到对方的护卫竟然如此厉害。
刚刚将他一脚踹倒的那人,实力明显在当年将他赶出商国的墨侠之上。
“秦国的护卫,现在水平都这么高了吗?”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李奕瞬间陷入了疯狂的自我怀疑当中。
“刀下留情——”
混在护卫之中的黄巨鹿也是一脸的懵,没有想到前来刺杀自己的刺客竟然如此废物,当真是浪费了他的一番布置。
“就这,就这?”
被派来护卫黄巨鹿的年轻禁军高手也是一脸的愕然,实在难以想象,竟然有人会派遣这么一个“辣鸡”来刺杀大秦廷尉。
想他王籍自幼进入咸阳学宫之中求学,在孔儒门下习武多年。
箭术冠绝同龄之人,可谓是秦国这一代的最强之人。
今日乃是他离开学宫的第一战,本以为能够遇到些许的挑战。
却没想到对手竟然如此…果然,能够成为学宫弟子对手的,似乎只有学宫弟子!
黄巨鹿也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整个人的面孔都涨成了猪肝色。
但他还是下令手下留情,留住了李奕的性命。
随后又满脸铁青的补充道:“挑断他的手筋,莫要让他自尽…”
王籍的动作很快,立即上前一把按住了李奕,然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迅速的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
等李奕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
“哦,差点忘了,有些死士的嘴里通常会藏些剧毒之物——”
当这惨叫之声响起之时,王籍嘀咕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把揪住李奕的下巴,用力一扯,便直接给他卸了下来。
“啊,啊,啊巴——”
李奕痛得眼泪都掉下来,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自己答应过张厚德的事情。
“若是事情败露…”
“主公尽管放心,若是不能诛杀黄巨鹿,在下立即自尽,绝不会让他们查出主公。”
“…”
李奕记得自己的承诺,但是天可怜见,他可不是什么重情重义的大侠,说过的话也跟放屁一般。
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打定主意,刺杀失败之后他就直接投降。
到时候将功折罪,说不定还能够用张厚德一家的性命换取一生富贵。
至于他留在张厚德手中的妻儿,更是从未被他放在心上。
这个时代的人,往往是两种极端。
一种是极致的重情重义,为了心中的信义可以抛弃性命。
而另外一种则是极致的自私自利,为了自己可以抛弃一切。
李奕在张厚德面前伪装得重情重义,那是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方才能够得到最好的待遇。
然而,他虽然在一次次的自我催眠之中变得有些飘了,但是他的品性是不会改变的。
他依旧还是那个在商国为祸乡里的恶霸,只是,秦国律法严明,有官府罩着秦国的百姓,所以,他没有办法再继续仗势欺人而已。
他真的很想告诉黄巨鹿,他愿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交代清楚,只求廷尉大人能够宽恕他的罪过。
但此时他的下巴已经被卸了,除了发出一声声“啊啊”的叫声之外,已经没有办法发出其他的声音了。
他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