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上任升龙
夏日时节，绿色成了主色调。u003c
婆罗洲更是如此，这里的气候不同于中原，没有四季之分，只有两季，分为旱季和雨季。百姓一般在雨季播种，旱季收获。还有部分海岛全年都是高温多雨，有着茂密的雨林，可以随时播种，四季都能收获。u003c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地方比某些苦寒之地要好上许多。u003c
说到对婆罗洲的统治，其实可以追溯到道门上一次当家做主的时候，也就是独尊儒术之前的时代。只是后来又陆续丢失，若说大齐主要开拓了西域的疆土，那么大魏则主要恢复了婆罗洲的领土，比如大名鼎鼎的三宣六慰。u003c
众所周知，大魏和大玄所谓州的概念其实应该是承宣布政使司，其下是府和县。在府县之外，还有土司，等同于府，也就是宣慰司和宣抚司。u003c
大魏太宗年间，大魏攻入婆罗洲，在此设州，下辖五十六个府，二百一十个县。不得不说，大魏太宗皇帝雄才大略，此举并非单纯为了昭示武力，而是与其水师船队遥相呼应，使其成为一个与西方各国船舶往来通商的根据之地。u003c
只可惜当时的地方官员无能昏庸，大肆敛财，残暴不仁，激起了婆罗洲大规模反抗，又互相内斗，导致局势彻底失控。再加上子孙无能，大魏仁宗和宣宗父子二人以仁政的名义，最终放弃了对婆罗洲的统治，允许诸多土司势力独立建国，成为大魏的属国，大魏不再直接统治婆罗洲。此举对于中央朝廷威信的损害极大，沉重打击了大魏朝廷在南洋地区的威望，动摇了魏廷的宗主国地位。不仅使得大魏失去了南洋，也严重堵塞了中原与西洋交流沟通的渠道。u003c
到了大玄年间，在道门的支持下，大玄朝廷重回婆罗洲，只是此时的婆罗洲独立已久，人心已失，敌意颇大。不过婆罗洲诸国也畏惧大玄的武力，纷纷表示臣服，再加上大玄朝廷的主要精力都在北方，所以没有开启战端直接收复婆罗洲，而是在此地设立了南庭都护府，主要驻军于几处重要海港之中，控遏海峡，以确保南洋的咽喉要害在自己手中。u003c
大玄朝廷总共有三大都护府，分别是南庭都护府、北庭都护府、西州都护府。u003c
其中西州都护府就不必说了，北庭都护府主要指被金帐汗国夺取的部分北方疆域，大玄朝廷将其收复之后，因为这些地方疆域广大又人烟稀少，不好设立府县，于是直接以军队进行统治，是为北庭都护府。u003c
按照大玄朝廷最初的设想，共设四庭都护府，分属四方，拱卫四方，除了南庭和北庭之外，还有东庭都护府统治凤麟洲，以及西庭都护府统治西域。只是西州设州之后，西庭都护府改称西州都护府。凤麟洲方面因为种种原因，道门为了避免激化矛盾，决定统而不治，由丰臣相府为马前卒，实行倭人治倭，或者叫以倭制倭，于是最终取消了东庭都护府。u003c
南庭都护府不同于西州都护府，除非发生大规模叛乱或者外敌入侵，一般不会直接介入婆罗洲的内政。u003c
在朝廷的层次，大玄并没有直接统治婆罗洲，不过在道门的层次，道门却是直接将婆罗洲划入了自己的掌控范围，设立婆罗洲道府。u003c
婆罗洲道府也一直秉持了道门的理念，不会过多插手具体政事，给地方小朝廷留出了一定的空间。u003c
如今婆罗洲诸国中最为强大的一国名为大虞，乍一听，等同于大玄，好像也是个大一统的王朝。实际上所谓的大虞朝要向天朝上邦之主大玄皇帝上表，请求册封，然后大玄皇帝将其册封为国王，低于皇帝，等同亲王，是大玄众多藩属国之一。u003c
婆罗洲道府便设立在大虞国的首府升龙府中。u003c
一艘飞舟掠过婆罗洲的上空，朝着升龙府而去。u003c
齐玄素通过飞舟的窗口眺望下方的碧绿颜色，万物疯狂生长，到处都是一派勃勃生机的景象。u003c
齐玄素不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乘坐飞舟的情景，好多人挤在一起，仅仅是乘客就大概有一百号人。这一次，他还是乘坐飞舟，却是他的专属飞舟了。u003c
此时的升龙城已经遥遥在望。u003c
此时齐玄素的对面，坐着紫微堂的首席副堂主姚恕。u003c
东华真人当然不可能亲自送齐玄素赴任——那太过兴师动众了，会引起各方不必要的反应，说不定第二天就有了齐玄素其实是东华真人私生子的传言。u003c
不过东华真人为了表示重视，还是派出紫微堂第二号人物，同时也是出身于姚家的姚恕。u003c
从姚家的辈分上来算，姚恕是姚裴的叔辈，刚好与齐玄素平辈，两人还能兄弟相称，齐玄素喊一声大哥。u003c
从道门的辈分上来算，姚恕是七代弟子，算是齐玄素的前辈。u003c
关键两人还是同僚，只是齐玄素在紫微堂的时间不多，所以与这位首席副堂主交集不多。u003c
两人一路上相处还算融洽，姚恕玩笑说：“最近道门有一系列人事变动，我是半点不得闲，前段时间刚送张真人去了江南道府，紧接着又要送你这位齐真人去婆罗洲道府，只怕回去之后，又有新的差事在等着了。”u003c
齐玄素道：“若是平常时候，以姚首席的身份，只怕是几个月也不必出去一趟。这就像农闲和农忙，现在正是农忙时节。”u003c
“这倒也是。”姚恕认可齐玄素的这个说法。u003c
很快，飞舟开始缓缓下降。u003c
下方一方碧湖，名为归剑湖，传说大虞国的开国之主在起事之前，巧合地得到一个剑身，上刻“顺天”二字，后来又捡到一把剑柄，拼在一起成为一把神剑。他就用这把宝剑打败了许多大魏军队，后来成为国王，在此湖上游船时，突见一只金龟浮出水面，游向船边，向他说：“敌军已被打败，请大王还我宝剑。”话一说完，大虞国王腰部的宝剑突然摇动，掉到金龟嘴里，金龟于是含着宝剑往湖底潜去。大虞国王与群臣非常惊讶，以为是神仙现身，把金龟称为神金龟，为了表达对金龟的尊敬，湖名从此被改为归剑湖。后来又传说此剑被仙人归还，插在湖里，剑柄留在水面上，形成了湖中心的一个小宝塔。u003c
如今的归剑湖则成了飞舟起落停泊的港口。u003c
婆罗洲道府的人早早得了消息，已经在湖边迎接。u003c
为首之人是婆罗洲道府的首席副府主陈书华，还有其他几位副府主。u003c
放下舷梯之后，姚恕首先现身，其次才是齐玄素。u003c
陈书华先同姚恕见礼，然后与齐玄素见礼。u003c
齐玄素暗暗打量着这位未来的同僚，是一位女道士，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相貌自然不俗，只是不似慈航真人那般端庄大气，气态上略显阴柔。u003c
张月鹿是丹凤眸子，细而不小，黑白分明，黑睛内藏不外露，眼尾平滑略微上翘，幅度又恰到好处，显出几分凌厉和威仪。u003c
若是过于狭长，则成了狐狸眼，顾名思义，就如狐狸的眼睛一般，少了凌厉和威仪，多了几分阴狠和柔媚。u003c
这位首席副府主就是生就一双狐狸眼，让齐玄素记忆深刻。u003c
道门的道府结构就像三角，最高的一个角自然是掌府，底下的两个角则分别是首席和次席。如今齐玄素是次席，并非首席的属下，更像是首席的牵制或者对手。u003c
如果是齐玄素孤身赴任，或者其他副堂主陪同，那么此时来迎接的就不太可能是陈书华，很可能只是其他的副府主。可因为姚恕这位首席副堂主的到来，整个规格便一下子提升了很多。由此可以看出，虽然东华真人没有亲自过来，但他的心意已经到了。u003c
至于掌府大真人兰合虚、掌府真人王教鹤，则在婆罗洲道府的社稷宫迎接。u003c
社稷宫本是大虞国的文庙，既是祭祀儒门圣人，也是最高学府太学。只是道门夺取天下之后，甚至不必道门吩咐，大虞国朝廷就主动将文庙改建为道宫，以此讨好道门，希望道门不要直接收复婆罗洲。u003c
道门和大玄朝廷当然不会因为一座道宫就放弃了直接收复婆罗洲，只是考虑到基础不足、难以治理、财政上负担过大、容易引发矛盾等问题，才让婆罗洲维持在藩属国的地位，而这座由文庙改建而来的社稷宫则被道门笑纳，成为婆罗洲道府的所在。u003c
车队来到社稷宫门前，站在最前面的两人就是掌府大真人和掌府真人了。u003c
还是那句话，以齐玄素的身份，还不足以让一位平章大真人、一位参知真人亲自出迎，除了姚恕的原因之外，如今婆罗洲道府上下盛传齐玄素是带着“任务”下来的，主要是针对婆罗洲道府内部存在的某些派系，对其进行梳理。u003c
不要小看“梳理”二字，这只是道门内部比较委婉的说法，真要是理解成肃清，也没什么问题，不知要多少人头落地。u003c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齐玄素就是上面派来的钦差大臣，代表的不仅仅是他个人，代表的是金阙，婆罗洲道府上下自然要郑重对待。u003c